恋爱后,她成了仙女+番外(90)

可是当他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女人,脑海里却搜寻不到关于这张脸的任何一点记忆。

女人在对上他的那双眼睛时,下意识地就要转身逃跑。

可他轻轻一挥手,她脚下的沙子就开始陷落,不过刹那之间,她腰部以下就已经埋在了沙子里,无论她怎么挣扎都爬不出来。

她没办法回头,也自然看不见他此时的神情。

轻缓的脚步声渐渐近了,当他在她身前站定,女人仰头看他。

他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握了一柄剑,那剑柄上雕刻了一条栩栩如生的龙蜿蜒而下,蔓延直剑身首端。

她眼睁睁地看着他手中长剑的剑锋朝下,嵌进沙子里,然后他蹲下身,就在她的面前,睨着她。

在看到那本《满城雪》之前,傅沉莲从未怀疑过自己的曾经所存在的那个世界。

他原本以为,他来的那个地方和这里,都是存在于浩瀚宇宙里,不同的时空。

可是无论如何,他也没有料到过,他那所谓的来处,不过只是眼前这个女人笔下的数页字句。

当晏子真将那本书递给他时,他一开始也以为这个女人或许也是从他曾存在的那个地方里来的,可是那书里有关于他,有关于楚靖阳的所有事情,都无比详尽。

曾经旭日峰上,他当着仙门十二宗许多人的面,被傅凛一剑穿心,却幸而未死。

后来的好多日夜,他常在浑噩之间做一些荒唐的梦。

梦里的那个他,从未遇见过赢秋,也从来没能逃脱傅凛的掌控。

他娶了女萝妖,丢了莲花瓣,在南行路上与那些仙门子弟风雨同舟,与天元宗首徒楚靖阳为朋为友……他一步又一步地将所有信任他,崇敬他的那些人引入一个又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让他们丢了性命。

旭日峰上,他更是亲手杀了一心将他当做知己好友的楚靖阳。

他们对他所有的信任,终成了他刺进他们胸膛里最锋利的匕首。

梦里他所有梦过的情节,都同那本书上所记载的一切如出一辙,就好像他的人生,他的过往与未来,都从来遵循着那本书上的每一个字。

如果不是赢秋,也许他当日在旭日峰上,就真的该死在傅凛的手里。

这多可笑,原来纠缠了他一生的噩梦,实则是这个人一笔一划安排好的。

脑海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来回撕扯,傅沉莲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太阳穴传来阵阵抽痛。

嵌在沙子里的那柄剑在不断震颤着,莹白的光芒在剑身不断流散。

女人一直注意着他的神情变化,她脖颈间戴着的那枚冰蓝的晶石忽然散发出一阵强烈的光芒,她发现自己原本被封住的嘴巴忽然能动了。

“傅沉莲!你居然没死!”女人明明很害怕,可大约是再见到眼前的这个年轻男人时,就无端勾连起那些惨痛的回忆,那么多年无处发泄的情绪让她此刻的胸腔内骤然盈满怨愤,“你命怎么这么大?”

她的声音显得有些尖锐,好似绵密的针在刺着他的耳膜,他在朦胧中听到的龙吟又骤然盖过了她的声音,让他听不清她究竟在说些什么。

但是她的吵闹让原本就已经大受刺激的傅沉莲无法冷静,他伸手将嵌在尘沙里的长剑提起,剑锋顷刻间就已经横在了她的脖颈间。

女人骂骂咧咧的声音戛然而止。

过了片刻,她开口时声音还在发抖,“你,你干什么?你还想杀我?”

傅沉莲握着剑柄的手指收得更紧,此刻的他就像是一个精神彻底崩溃的疯子,根本听不见任何的声音,他眉眼间满是阴郁戾色,剑锋就要划破她的脖颈。

“小莲花!”耳畔有银铃声动,他仿佛听见了赢秋的声音。

于是手指颤了一下,他晃神的瞬间,就又听到“扑通”的一声,好像高空之上有什么重物狠狠地砸进了海里。

紧接着,他又听到了晏子真的声音,“夫人!”

身体比意识反应更快,傅沉莲手指一松,长剑就掉落在了尘沙里。

而他早已经跃入深海。

赢秋被傅沉莲拽出海面时,还猛烈地咳嗽了好一阵,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才算看清眼前的他。

他乌黑的短发被海水浸湿,仍有水珠不断顺着发梢滴下来,她一边咳嗽,一边揪住了他的衣襟。

“你,”

她刚开口说了一个字,又被呛得咳了好几声。

“你为什么总是不听话,你去哪儿都不告诉我,傅沉莲你到底要干什么?”这大约是赢秋第一次这样叫他的名字。

她也许是真的生气了。

可是傅沉莲一看到她,就只是这么望着她,他那双神情空洞的眼睛里竟然渐渐地染上了浅淡的水雾。

那样朦胧的水光,是比这海水的粼波还要动人的光影。

他们就浸泡在这冰冷的海水里,赢秋眼睁睁地看着他眼眶渐红。

“阿秋,”

他忽然抱住她,不让她在看他的眼睛,他的嗓音有些喑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什么?”赢秋被他环抱着,一时还没有意识到他这句话的意思。

“你是不是……”

他的喉咙有些发紧,“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的人生,我的一切,早就是别被人设定好的?”

赢秋脊背一僵,她张了张嘴巴,却没有办法反驳。

曾经她去到那个世界的那些年里,从女萝妖,再到那些大大小小她总是刻意让他避开的许多事情……种种迹象,都在告诉他,她什么都知道。

知道那终归是个虚幻的世界,也知道他要拥有些什么,失去些什么,都是别人笔下既定的结局。

原来他的爱与恨,都是那个女人赋予他的设定。

“我用了好多年……”

他滚烫的眼泪滴落下来,就落在她的后脖颈,此刻他几乎浑身都在颤抖,“我用了好多年,很努力地在做一件事情。”

“我想挣脱父亲的束缚,我以为我成功了……”

他握着她手臂的指节再度屈起,他仿佛从未如此迷茫绝望过,“可是这多可笑,阿秋,那里的一切都是假的,我原来还是别人手里的提线木偶。”

傅沉莲用了百年的时光,一直想要从傅凛给他的阴影里挣脱出来。

可是到今天他才发现,他逃脱了傅凛,却始终还是别人的傀儡。

他那些肮脏血腥的过往,甚至是父亲,朋友,还有南行路上的那些刀光血影,云波诡谲,都是那个女人给他的。

此刻的傅沉莲,脑子一片混乱。

那个女人随意写下的单薄字句,便造就了他百年苦痛的岁月。

他甚至已经开始分不清,此刻的自己到底是算虚幻的,还是真实存在的。

“小莲花,”

随着海浪翻覆的声响,赢秋的声音忽然在他耳畔响起,“虽然我也不太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你想一想,我不是也去过你曾经生活过的那个世界吗?”

赢秋大约也能明白一些傅沉莲此刻的心情。

其实在她曾经和他一起度过的那些年里,当她意识到自己喜欢他的那时候,她早就已经想过这个问题了。

他所在的那个世界,究竟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

而她喜欢上的那个少年,是不是真的只是一个单薄的纸片人。

“宇宙浩瀚,这世上的许多事情原本都说不清楚,也许这整个宇宙里就存在着许多个不同的世界……”

赢秋就趴在他的肩头,“真真假假的,我们分不清就索性不要去追究了,再说了,你和那本书上描写的你明明不一样啊。”

“你快松开我点儿……”她说着,又挣扎起来。

傅沉莲下意识地松了松手指,然后他就被面前的女孩儿捧住了脸。

他不由自主地望着她那双清澈的眼眸,耳畔又是她的声音,“以前我眼睛看不见的时候,听那本书的电子书听了两三遍呢!你明明不喜欢杀人,也不喜欢剥人的皮囊,更不会杀了人还跟个变态似的笑……”

在那本《满城雪》里描写的傅沉莲,是甘于堕落在他的父亲傅凛手里的反派人物,因为受了父亲傅凛的影响,杀人是一种能够令人愉悦的乐趣,他甘愿听从傅凛的命令,甘愿伪装成仙门少君该有的姿态,然后慢慢地将那些信任他的傻子们一个接一个的弄死。

书里描写他善取人完整的皮囊,阴暗又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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