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着迷(79)

五彩斑斓的小镇,跟童话世界一样。

桑渴收到明信片的时候,人还在校辩论社。

他们都在努力地朝前看。

一切都在慢慢步入正轨。

*

毕业后长达两年的实习结束。

桑渴递出去的工作申请在某天,终于有了官方回复。

二零一七年九月,暑期落幕——

她在隆城的汉江实验小学正式入了职,教数学。

脚踩平底的凉鞋,走进教室的那一刻,面对一双双齐刷刷注视着她眼睛时,桑渴平静似水的面容上终于泛上笑意。

在讲台上站定,她平静地打开书,转身在黑板上写字。

那些稚嫩的目光中溢满尊敬还有求知欲,浮躁的心轻易就会被治愈。

一如天真稚嫩的幼犬。

“今天,我们来学习,乘法。”

“一乘一等于一。”

“一乘二等于二。”

........!!!

一下课还有小孩子上讲台去拥抱她,他们都很喜欢她。

*

隆城这几年的环境治理颇见成效,去年还拿了全国人居奖。

搭乘公交车每天往返与独居的小家和学校,桑渴看着熟悉的街道,有时也会恍惚。

这天批改完作业,时间已经有些晚了,外边天都黑了。

桑渴关掉办公室的灯,收拾好明天的教案准备回家,出来时撞见有人在哭。

小女孩一直在她办公室门口外站着,不敢进去。

在模糊不清的哭声中她隐约了解了些事情,小女孩是留守的儿童,她的奶奶突然失踪了。

回到家的她等到现在也没能等来奶奶,于是只能跑回学校。

桑渴牵着小女孩的手,一面柔声安抚一面带她去派出所。

*

大晚上的派出所依然很忙碌,正门有民警进进出出。

桑渴牵着学生过来报案,刚有人拿出纸笔记录,忽然从楼道里出来个男人。

高,瘦,单衣黑夹克,一手插兜,步伐稳健,眉眼寡淡利索。

“小刘,销户口。”他朝身前的窗口说,头也不抬。

桑渴下意识回头,而那男人也恰恰好抬眸——

桑渴正对上那人黑漆漆的瞳孔以及,一张平静无波的脸。

草长莺飞,一面惊鸿。

男人平静的面庞倏忽间有些碎裂。

两个人同时愣住了。

**

由于是失踪案件,性质特殊所涉及的东西也多。

桑渴跟记录员道完谢,牵着小女孩,慢慢朝警队办公室里走。

一步一步,伴随着噗通乱颤的心跳声,一声声斑驳且隆重。

过道里亮着灯,外勤科内勤科,治安交通科宗卷科,门类多办公室也多。

终于,桑渴找到了她要找的科室。

她鼓起勇气推开门,只听见有人慵懒懒地开口:

“不是说,再也不回来了么?”

男人嘴里嚼着槟榔,坐姿痞痞,侧脸对着门。

将手里边的文件往桌子上这么哗啦一扔,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说话。

科室里是风卷残云过后的针落可闻。

原本乱糟糟的桌台,吃剩的泡面桶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生活垃圾瞬间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屋里所有人都正襟危坐,忙活手头上的工作,也不知道这凤毛麟角下榻派出所的刑警队一哥是怎么了。

突然勒令他们三分钟之内清理掉周围所有的垃圾,地面上连根头发丝都不能有。

所有人都在工作,只有那个男人,嚣张的倚在皮椅里,手里把玩着魔方块,嘴里嚼着槟榔。

他在问面前犯了错的小民警。

被他质问说不回来结果又跑回来的小民警讪笑着摸了摸后脑勺:

“这不是,这不是昨天喝大了嘛裴哥,您大人有大量您就别跟我计较了,我,我这就去给您接杯水来!”

他笑笑,腿在那人的屁股上一踹,笑骂声:滚。

桑渴牵着女学生,慢慢走进来。

刚进来,又有人在电脑前伸出头喊“裴哥,有人大半夜猫挂歪脖子树上了!”

男人一听,揉了揉有些泛疼的太阳穴,从位置上站起来,言简意赅道:“知道了,让刚才的给我倒水的货去看看能不能解决。”

在经过桑渴的一瞬间,也不看她,只低低撂下句跟我来。

**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即将完结。感谢在2020-11-22 21:33:20~2020-11-23 18:13: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4469882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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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偏执着迷

他虽说看起来一脸淡定, 但是明显在不久前,曾煞有介事的仔细清洗过脸,这会儿头发根还肉眼可见的湿濡着。

男人问坐在面前的桑渴是不是过来报案。

A4纸报告夸张地遮住他大半张脸, 口吻、动作还有姿态无一不镇定自若极了。

但是心跳声骗不了人。

桑渴此刻就端端正正坐在他身前,她回:“是。”

“学生的奶奶失踪了, 想请你们帮忙寻找。”

男人闻言, 抓着报告的五指不自觉紧了紧,片刻后他自信地说:“没问题。”

下一秒——

“留个联系方式吧, 这位小姐。”

他的话音还没落,桑渴的面前就已经被推出来一份纸笔。

干干净净的白纸, 黑漆漆的笔杆子,以及他一截修长嶙峋的指节。

过了一会儿。

见桑渴不做声亦没有动作, 男人放下挡住脸的报告, 面带笑意地看着她, 唇瓣轻启:

“这位小姐,请您配合一下我的工作。”

“您可以尽情地跟我诉说烦恼。”

“原隆城公安局刑警一队, 现汉江区派出所刑事中队大队长裴某, 为您服务。”

桑渴一双没有杂质的眼睛直直看向他。

里面干干净净, 没有一丝一毫的恨意。

裴行端愣了一秒钟。

就在他以为自己又惹到这个姑娘不快的时候, 桑渴说话了。

眼眶有点儿溢红,胸腔由于激动而颤抖着微微起伏。

她说了什么?

她说:

“裴行端,我原谅你了。”

我原谅你了。

***

女学生的奶奶在当天夜里被找到了, 原来啊老人被同事锁在了公路清洁大队的厕所里。

清扫公路的都是些上了年纪的爷爷奶奶辈, 犯糊涂是常事,她被锁到里面时,大部队又正好去了隔壁党厅开会,会议结束他们各回各家。

老年机没电了且那儿又人迹罕至, 这才一直被困在那没有人发现。

小朋友找到了奶奶,激动地跟奶奶抱在了一块儿,最后一路蹦蹦跳跳地回了家。

看着祖孙俩相互依偎遥遥远去的场面,桑渴情不自禁有些看呆。

初秋的风吹在身上有些偏阴凉,桑渴的思绪一下子飘忽得有些远。

不知不觉间她回到这座城市已经快三个月了。

时间是盗贼,疾步而过的贼。

天边的月色依然皎洁幽微,光线发散,衬着漆黑天幕,像是黑布里裹着颗圆溜溜的珍珠。

她曾在这里度过了人生中最最重要的十七年。

老树根盘踞不变,花坛花开了又谢。

依然是那条熟悉的巷道,老街。

似乎什么都变了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

小时候,她好似也像这样无比依赖过某个老人家,窝在她怀里抽噎,身前是咬牙拧眉,臭着脸的少年。

她那会儿很怕很怕他,但是会有一个老人家为她说话。

好怀念。

思绪凌乱,下一秒,她的后背忽然被人盖了件皮夹克外套,外套的内壁还温热着。

裴行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跟她走至并排。

“饿么。”他问。

这么多年来,他的脊背仍然有些佝偻。

还有那些年在部队里养成的毛病,站得久了就想找个地方躺一躺,敏锐且警觉。

桑渴一双眼睛在漆黑深夜里亮的出奇,她定定看着他,抿唇缓缓摇头。

裴行端也在看她,一声‘饿么’问完有些欲言又止,千言万语似乎都在此刻堵在喉咙管里头。

最后他偏过头,低声说:“太晚了,公交停了,我送你回去。”

紧接着就要伸手发动那辆派出所里共用的二手帕萨特。

不料桑渴忽然拦住他,说:“不用。”

她的脸被冻脱了色,更显的白且幼瘦。

裴行端动作一顿。

“我联系了附近的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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