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着迷(72)

许是知道自己正在做绝境中的挣扎,他什么都不管了,毫不掩饰话语中的妒忌、冷漠以至于偏执的狠意。

“每次看见你那样,我就想冲过去,我想求你,求你不要跟别人玩,你别去招惹别人好不好?”

“他会毁了你,我救不了你。”他眼尾猩红。

没人知道他在胡言乱语些什么,裴行端越说越激动,几乎要吼起来。

“桑渴,你回头看看我吧....”

“求你,看看我吧。”

“不要再用后脑勺对着我了我会疯掉的。”

什么疯不疯,他不过是又记起那只小猫了。

浑身是血的被人虐待致死的小猫。

明明叫它别出卧室,叮嘱了无数遍别出来乱跑,它非要溜出来,结果被那个人看见了,最后连命都丢掉了。

命都没了,就为了那一点点可笑的新鲜感,就为了那一点点顽皮的心思,连命都不要了。

乖一点不好吗?别让他难受觉得崩溃不好吗?非要四处招惹是非,最后死在血泊,无人问津像是垃圾一样被扔掉。

桑渴觉得不能再跟他这样纠缠下去了,她在裴行端碎裂的目光中,决绝到抬腿就要走。

但是裴行端追上了她,将她死死拦在怀里。

桑渴挣扎不已,要去咬他,红着眼睛反问:

“疯?那你就去疯好了。”

“那些年,你做那些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会不会疯掉?你有想过吗?”

“你从来只想自己会不会快乐,把别人的好意当成空气。”

她的眼神能剜心,一刀一刀地反复凌迟。

“裴行端。”

“这是我最后一次回来这儿,以后我就不回来了。”

“裴行端,我要离开你了。”

她明明是哭着说这些话的,为什么眼神还能够那样笃定。

她在说什么?

我要离开你。

我要离开你了。

我一定会离开这里的。

跟三年前的她几乎重合了。

那双眼睛亮晶晶的,像是什么璀璨的星子。

她要离开我了。

裴行端感觉自己通身的力气瞬间泄了个干净。

回不去了,终究是回不去了。

脑子里面所有的情爱、施舍这一瞬间都纷纷远离了。

没办法,没法儿再抓着她不放了。

再抓住她就要毁了她。

她要走,就许她自由,安稳稳的过完余生。

那些欠着她的,就一点一点再她看不见的地方,慢慢还好了。

裴行端昂起头,慢慢松开了她。

对着天穹,他深呼吸。

挽留无济于事,不如放她走,给她自由。

这一刻裴行端算是彻彻底底想通了。

他哽声着说:“好。”

“桑渴。”

“我放过你了。”

彻底,放过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更正,下章已发,下下章明晚九点

快完结了,谢谢大家

第49章 偏执着迷

我放过你了。

——

隆城的梅雨季早过了, 空气中也依然潮湿。

墓园旁边就是一座大山,表面半青半黄的,不甚高。

那天桑渴是徒步走回家的。

顺着岚河水, 以下游为起点,一步一步朝家晃。

家不远, 也就半个城市的距离。

隆城很小, 跟舅舅家相比,小到像是玩具。

她终于摆脱掉裴行端了。

就在刚刚。

真好。

两人背道而驰, 分道扬镳谁也没哭。

小朋友之间的友谊罢了。

[我不跟你玩了!]

[我也不跟你玩了!]

相互骂完各回各家,多轻松啊。

摆脱地彻底。

以后也不跟你玩了。

桑渴觉得浑身上下的负重都卸了干净。

从此以后, 再也不会有一个叫裴行端的人会来招惹自己了。

*

住了十几年旧楼,几年后即将面临拆迁。

邻居没剩下几个, 剩的都是些老人家。

只可惜, 跟她最亲的那个老人家, 不在里面。

桑渴以为自己可以很心平气和地踏入这片天地,可当她经过对面那一户紧闭着铁门、屋檐下满是蜘蛛网的地方时, 心还是抑制不住地有些抽搐。

雨夜, 尸体, 闷雷暴雨。

画面回闪。

她捂着肚子, 开始对着路边的草丛干呕。

手扒着路灯杆子,力气使的太大,指甲也皴皱了。

但是她一整天都没吃东西, 她什么都吐不出来, 只能撕裂喉咙。

装模作样吐了一会,吐完了,她蜷缩到了路灯下边。

才是傍晚,她没地儿去。

半入冬, 就连蚊虫都少有。

呆呆在门前吹了近一个钟头的夜风,最终抵不过寒意她还是选择从路边爬起来走向那扇门。

将上了锈的钥匙插进了孔里,转动,打开。

一进去最先看到的是鞋架,再来是挂在墙上的圆盘时钟,紧接着是桌子,挂在墙上的雨伞、钥匙扣。

依然还是三年前的样子,全然没有惊动过半分。

就像是那从前几千个日夜里,她放学归来推开家门,家中寂寥无声的情景没有丝毫的区别。

爸爸呢?

桑渴朝着里屋叫:“爸爸!”

没有人应答。

就连厨房里的水龙头都不再滴水了。

屋子里很安静。

像是死了人一般的寂静。

应该又是出去送货了吧。

他可真辛苦啊。

桑渴的脑袋一瞬间垂了下去,蔫了,没力气支撑了。

盯着脚尖,她觉得自己不孝。

端端呢?

嗯,也跟着去了。

因为怕爸爸一个人路上孤单。

为什么爸爸会觉得孤单,而桑渴却一点儿都不怕孤单呢?

因为她有好多好多小伙伴。

那会儿,小时候,十来岁的她怎么说来着?

爸爸马上就要出门了,她抱着端端从卧室里腾腾跑出来,拦住他对他说,爸爸你把端端也带着吧!小渴一个人在家没事的,不孤单的,小渴有很多很多人喜欢的!

穿着白色的小背心,梳着精神秀气的羊角辫儿。

爸爸帮她绑的。

小脸蛋儿白净净的。

她蹦蹦跳跳,努力将端端往他的车子里面塞,在爸爸心疼无奈的眼神中,站在车窗下边,将沾满灰土的右脚偷偷朝身后遮掩。

——

嗯。

小渴不孤单,那小狗就给爸爸好了。

小狗是爸爸捡的,小狗跟爸爸最亲了。

...

可是....

现在桑渴想告诉爸爸,她没有小伙伴了,她跟小伙伴绝交了,小渴觉得孤单了。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啊?

泪水在逼仄的眼眶里打着转。

她掏出手机给爸爸打电话。

接啊,接通啊...

但是电话里每次都只是一个阿姨的声音。

她声音冷冰冰的,她说无人接听。

无人接听。

……

*

夜晚。

桑渴蜷缩在沙发里,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看了整整一宿。

她不再想爸爸了,转而开始怀念起那个老人。

虔诚的教徒,博爱的长辈,做的一手好菜。

可是她不能够理解,她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会有勇气吊在上面,因为上去了就下不来了。

只有去,没有来。

究竟她经历了什么?要那样对待自己。

第二天是就是她的冥诞,桑渴本以为提前一天回来不会有人发现,但还是被抓到了。

那个人居然也会登上那辆大巴车。

她没想过。

从未想过。

别来招惹我了。

凶手。

害死端端的凶手。

不想了,都是过去了。

桑渴捂住有些疼的头。

想兰婆吧。

想那个只有去没有来的人。

她是一个很考究的老人,不论做什么事情都要尽善尽美。

但是桑渴想跟她道歉。

对不起,小渴做不到尽善尽美。

到死都不能够。

眼泪哭干了,哭不出来了。

*

屋内黑漆漆的,没有亮灯。

而窗外,青年似幽灵一般地缩在楼道里,他也这样和衣坐了一宿。

腿横占了三层楼梯,墙角落里依然盘织着蛛网,有蚂蚁成群搬运口粮。

他戒烟了。

唇瓣冻脱了色,裴行端掏出许久未带的十字架,他虔诚地吻了吻。

就当是最后一次。

他眉目肃冰。

这一夜过后,桑渴,我放手,我放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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