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道(85)

作者:五泉溪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老魏话音落地,老凌站了起来。没有讲话,先拿眼环视了一下会场,目光里透着煞气,说老魏的话我认为说的不无道理,老仝是需要负责任,但把板子这么重打在他身上有失公允。再者,对老魏的分工调整,我个人也有看法。如果从工作角度出发,说在他分管这段时间,□□工作没有大的起色调整他的分工,我没有意见。仅仅因为最近诸葛寺村出现连续集体上访被上级通报批评,从而把他分管的工作调整给老陶就有失公平。村里上访的劝解疏导处置等都是老陶牵头在做,现在上访出了问题,好像成了老魏的责任。会场上都听出来,老凌的发言有强烈的倾向性,而且毫不掩饰对老陶的批评,连老陶也惊讶起来,觉得老凌有赤膊上阵的样子。老陶冷笑一下站了起来,说凌区长提醒的没错,我是牵头在做工作,但有一点不要忘记,我是替人擦屁股的。老魏用笔敲着桌子,说问题是给谁擦屁股?自己的还是别人的?我倒觉得我像是给人擦屁股的。村里的动荡就是从拆迁安置引起的。

会场上气氛剑拔弩张起来。老仝本是不做发言的,但听到老凌为自己打抱不平,觉得不趁势说几句,有违老凌的好意。说区委对我的处分如果能换来一个稳定的环境,有警示他人的作用,我没有话可讲,但我保留我的意见。

老仝说过,老邵做了一个反压的动作,让大家停止发言。与会的人都抬起头,把眼光集中到老邵身上,想看他如何收场。老邵清楚大家对他的期待,只是觉得在这充满□□味的房子里,自己也情绪着,稍稍有一句带有情绪的话,就可以点燃整个房间。老邵说这个议题今天就到这里,等以后再做决定。便转到下一个会议内容上。

散了会,老邵把老陶叫到办公室。老邵说从今天开会看出来,老凌已经锣鼓家什摆出来,准备与我们撕破脸。老陶说从他迎奉你的那一天开始,我就感觉没有安好心。如果他要与我们撕破脸,我们也不能做谦谦君子。老邵问是不是针尖对麦芒?老陶说老凌就是猪圈里滚出来的身上沾着臭腥泥,他不在乎,我们还在乎呢。我们不与他打明牌。老邵知道有应对的办法,问出什么牌?老陶说出一张暗牌。老邵问出什么暗牌?老陶笑了一下说借台唱戏。老邵又问借哪里的牌唱什么戏?老陶点了一支烟,吸几口把谜底揭了出来。

所说的借台唱戏,是借袁风告老陶的台,唱翻弄老凌的戏。小繁告老陶有一项内容,说他妹妹小陶的工资关系本不是区财政全额供给,在调入财政局后,是老凌和仝世德私下办理的,没有经过集体研究,属于严重违纪行为。老陶由此推断,两人一唱一和不知道私下办理了多少这样的事情。从小繁的举报调查入手,就能查出他们的违纪问题;把这些违纪问题汇集在一起,就能把老凌拱下台。这样做的巧妙在于隐蔽性强,利用小繁的举报高举高打,而老凌不会觉得是针对他的。不另起炉灶,既可烧汤又可做菜,等烫热菜熟把盘子端上桌子,老凌即便有再好的口味,也没有心情品尝。

老邵听过抿嘴而笑,说这就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现代版了。用手指了指老陶,想说什么没有说出来,已被两人的笑声掩盖了。

过了几天,老邵召集区委有关部门,要求彻查小繁举报事项。老邵自任调查组长,抽调信得过的工作人员,以小陶弄虚作假办理财政全供手续入手进驻区财政局。

大家都感到好奇,一向金铠银甲跟随在老邵身边的老陶,竟成了老邵打击的对象。一时成为区里的热议。

第40章

调查组调查小陶的事没有引起老凌的注意。

都认为老邵和老陶是一个鼻孔出气,调查只是做做样子给人看看罢了。过了几天,调查磨转方向,把近几年办理的财政手续全部纳入调查范围,老凌慌了。这些年老凌一直与区委书记相处的驴头对不住马嘴。在干部的使用上,他不开腔时,干部的提拔交流尚能顺利进行,只要他一开腔帮助说话,这个干部就小拖机开进沙滩里,一路冒黑烟被搁在沙窝里。但区长有普通职工的人事调动、工资关系办理权力,加上处于城市区的特殊地理位置,周边县人员想往市区流动;外边的人员回乡落户都隔不了他的门槛。老凌利用手里的权力脚蹬风火轮四面转动,把自己转成发光的人物。从他接替区长之后,为在市里打开局面,控制区里的局势,绕开编委私下办理不少财政供养手续。

现在老邵亲自坐镇指挥调查这些事,老凌便坐不住。把仝世德叫到跟前,说老邵这样做有针对我俩的意思,当初老陶妹妹的手续是我俩办理的。老仝问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难道仅仅为了抓住我们的小辫子?老邵说我感觉他有些不怀好意。没有被诫勉谈话之前,一门心思在换届提拔上,希望破灭后,该捣鼓我了。这样做是先下手为强,查出我的问题端在手里,一竿子把我打出煤都区。老仝说老陶也参与到这件事里,何况又是给她妹妹办理的,不知道他有何用意?老凌说尽管老陶是当事人,但白纸黑字是我俩的同意签名,我俩脱不了干系。老仝没有把它当回事,笑着说原来老邵转弯抹角就为这些啊?如果他动作小轻拿轻放都好说话,我的井水不去犯他的河水,否则强上歪脖子树,我就把他不干净的屁股掰开给人看,反正我是没有欲望的人了。

老仝这么说,提醒了老凌。是啊,老邵能磨道里找他驴蹄印,他为什么不能找老邵的驴蹄印呢?这几年老邵提拔了那么多领导,而且随心所欲,不知道里面藏有多少猫腻?如果掂出一两件也够他喝一壶。更何况老邵与开发商老梅打得火热,热的背后会只是冷碗凉盘吗?想到这些,老凌说老邵不干净,下面议论归议论,有把柄拿着手里,就打到他的七寸了。老仝说老邵违反干部组织任用原则的事比比皆是,大的不说远的不说,就说身边的翟大江吧,就是原来老袁下面那个小刺头,他是诸葛寺村老翟的儿子。老邵先打招呼给按个拆迁办副主任,后来大江和拆迁办主任闹矛盾,老邵又把他调到身边提拔个副科长,这正常吗?当一把手的不按规矩行事,从小的方面说是毛病,往大处说是违纪,甚至有违法行为。老凌听他讲老邵的事,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说你认为老邵和翟贵没有超越工作之外的关系吗?老仝想了想,把翟贵如何拱掉苗得雨,当上支书的经过讲给老凌听。说我也感到纳闷,村里这么复杂的争斗,老陶一出面就轻易摆平了,后面一定有老邵的参与。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呢?一个是区里的主要领导;一个是村里的一般干部,八里沾不上边的人却超越了普通关系,里面能会没有故事吗?老凌说我不管他俩之间有没有故事,但听你讲了这些,感觉故事之外肯定有故事,我们把这个故事讲好,老邵一样吃不了兜着走。

老凌眨巴眨巴眼,想出两步棋,每步棋都能将住老邵这个帅。

第一步棋是拱殷超这枚卒过河。

老凌要走殷超这枚棋子,自己不能出面,他是一区之长,要腾出回旋的空间,不能和老邵下成马别腿的死棋。老凌先找到袁风说明来意,袁风拍着胸脯说,只要是对付老邵的,前面有刀山,我上;有火海,我闯,被老邵停职的人,不在乎别人看高看低。老凌把意思讲给他,袁风二话不说就去找殷超。

殷超听完袁风的意思,说让我告大江没有经过组织程序提拔为拆迁办副主任,以我的身份合情合理。但让我告老邵,就有点八竿子够不着,我俩的差距太大,别人会认为我是傀儡,后面有牵绳的人。袁风说只要咬住这件事不松口把老邵带出来,后面是风是雨,自有人去做。你迈出第一步,老邵就会筋酸骨头疼。殷超说老邵使阴招把我害得够惨了,涉及到老邵的事,你不用扬鞭我自奋蹄。但我的事是我的事,与你的事虽有重叠,但是两码事。我可以照你的意思去迈第一步,只是我要知道我扮演什么角色,这个角色会有什么结果?袁风听了此话,觉得以前低估了他,笑了笑没有说话。殷超又说,我把丑话说前头,先丑后不丑。我知道,我参与其中的事可能不是小打小闹的事,这件事结束后,有人吃肉有人喝汤,我能吃肉喝汤吗?袁风又笑了笑,说你不打算发泄发泄自己的情绪吗?殷超说这与参与进去是两码事。现在你也不是局长了,我说句不该说的话,我与领导们打交道打害怕了。袁风装着去卫生间,在卫生间给老凌打电话。老凌表态说只要能把老邵拱走我留下,区中层副职的位置任他挑。袁风把老凌的意思变成自己的意思说给殷超。殷超说我想知道你背后的人是谁?袁风说事成后找我兑现承诺。殷超说你是下台领导,有多少把握?袁风汇报给老凌,老凌让副区长老魏去见殷超。殷超说你们这么看重我,我不会让你们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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