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她弟(53)

闻蔚摸了摸阮岩满是冷汗的脑袋:“只是看着可怕而已,有没有镊子,先把玻璃渣取出来,再帮我消消毒就好了。”

“我、我这有医药箱!”小佑打开随身带的医药箱,因为知道阮岩要拍这场戏,他也担心玻璃碎片会伤道阮岩,所以早有准备。

只是没想到,阮岩没用上,倒是闻蔚用上了。

剧组的人也纷纷过来关心闻蔚,被闻蔚用绅士般的微笑一一婉拒,表示自己只是小伤,不需要去医院。

李导也过来看了看他:“今晚还有一场戏,你能坚持吗?”

“当然。”闻蔚抬起阮岩刚帮他包扎好的手,“而且这样不是正好可以连贯拍摄了吗?”

李导点点头,确实,因为他刚才决定采用闻蔚弄伤自己的镜头,所以下一场追求细节的他也会要求闻蔚绑上绷带。

但是等他伤好了再拍,就失去了几分真实感,虽然李导认为闻蔚要是演也能演出受伤的感觉。

“不过你还真是厉害,这个主意你是怎么想到的?”李导坐过去,悄悄搭着闻蔚的肩膀,“偷偷告诉我行不行?”

“没什么,只是正好压到了玻璃碎片而已。”闻蔚板着脸说。

“切,我还不知道你吗,拍戏之前你能把场景里所有道具的位置都记得一清二楚,我可不认为你会连玻璃落下的位置都记不住。”李导不满地抱起手臂,“真的不能说?”

“我说了,这只是个意外。”闻蔚的脸色已经有些黑了,他不耐烦地转过头,“李导,趁现在还有时间,能不能赶紧拍完下一场,我今晚不太想熬夜。”

“是你不想熬夜,还是你舍不得你家那位熬夜?”李导露出坏笑的表情。

“这也是为您的健康着想。”闻蔚淡淡地说,“中年人作息不规律,很容易引发脑梗和心梗的。”

李导:“……”

看来他是被嫌弃得很彻底了。

闻蔚等李导离开,才重新端详起自己被绷带缠绕着的手掌。

他的确是故意被玻璃渣扎到的,但并不是什么加戏,而是为了防止在休息室里出现的“意外”再次发生。

他用疼痛提醒自己,在撕裂伤口的时候完美地融入周楚枫这个角色,对阮岩毫不留情地说出那些伤人的话。

事实上这一版的效果最好,他比在休息室里说话的语气更冷酷,更讽刺,更伤人,阮岩在看回放的时候注意到这个细节后,对闻蔚的敬佩之情更甚。

闻蔚在路过监控器前,还听见阮岩在跟自己的助理说:“看到没,闻哥拍戏时真的好敬业啊,要是我被扎到,别说会利用伤口来加戏,不被疼得出戏就算不错了!”

小佑:“确实很厉害啊。”

阮岩:“我的理想就是成为闻哥那样的演员,和他在一块拍戏,每天都能学到很多东西。”

小佑给他鼓气:“阮哥加油!”

闻蔚:“……”

闻蔚突然觉得,压力有点大。

作者有话要说:能让闻蔚吃亏的人其实已经出生了,目前一岁半。

阮·目前还没有大名的·囡囡:咿咿咿呀呀!

第44章

闻蔚带着负伤的手把夜戏的最后一部分也完美拍完了。

幸亏手上的伤不是很深,伤口也没有感染,一周之后结痂的疤痕也没了,只剩下新长出来的粉色的肉。

阮岩每天几乎每天都要去检查一下他的伤口,亲自帮他消毒换绷带,对他的伤势恢复情况也是最清楚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对闻蔚的伤有点内疚,尽管闻蔚跟他说了好几遍,那伤是他自己弄的,和阮岩没有半点关系。

但他怎么可能不在意啊,那些碎片毕竟是自己砸出来的。

在这一周内,随着闻蔚的伤口逐渐结痂,电影的拍摄也渐入佳境,剧情拍到将近一半的部分。

经过换灯泡的事件后,凌绅和周楚枫虽然还想以前那样相处,但无形中他们的关系已经在慢慢改变,后来又碰到了一次停电,两人合力默契地换下了灯泡,并在幽暗中互相吐露的心情。

凌绅告诉周楚枫,他很羡慕对方能上大学,他从小的梦想就是上学,考一个比较好的专业,将来在社会上找一份过得去的工作,不被人看轻,能够负担自己的生活。

他之所以选择选择这份出卖身体的工作,都是因为家里太穷了——他家里只有一个老母亲,底下还有三个弟弟妹妹,而赌徒老爸则在欠下一大笔债之后销声匿迹,不知道隐姓埋名逃去了哪里。

沉重的负债压得年纪轻轻的凌绅差点喘不过气来,全家人的生存都依靠母亲打理的那几亩田,和他在城里的这些收入。

随着母亲的身体日渐虚弱,最后终于只剩下了凌绅这么一个顶梁柱,他不但要负担弟弟妹妹的生活和上学,还要支付病重在床的母亲的医药费。

凌绅在最捉襟见肘的时候,一天只吃一个馒头,就着白开水下饭。有时候也会去吃夜总会里那些客人吃剩下的东西,只要能填饱肚子,他什么都不在乎。

“有时候我会想,这样的人生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我为什么要去管那些人呢,我的人生难道一辈子都要被这些人拖后腿吗?”凌绅在黑暗中低声地笑了起来,可周楚枫却听见了他的哭声,他的内心在哭。

过了一会儿,凌绅才慢慢抚平情绪,淡淡地对周楚枫开口:“后来,一个雨夜,我妹妹打电话给我,说母亲在下雨之后自己推着轮椅出门,不小心摔在了山坡下面……”

他的语气太过平淡,以至于周楚枫隔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句话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凌绅的母亲,为了不给儿子增加负担,自杀了。

生活对于凌绅来说,是毫无希望的循环,每天睁开眼的刹那,都是一个绝望的开端,难怪他总是把钱挂在嘴边,显得那么世俗而市侩。

可在周楚枫看来,凌绅却有一颗十分纯粹而干净的心。

他慢慢握住了凌绅的手,在漆黑之中掰开了他倔强的手指,与他十指相扣:“我可以教你,你有没有想过成人自考?”

“成人……自考?”

“一开始可能会比较辛苦,你的学历是初中还是高中?我从头给你补。”周楚枫说话有一种能够鼓舞人心的力量,给凌绅带来了勇气,“你这一行也是吃青春饭的,总有一天会被淘汰,不如趁现在年轻多学一点东西,有一份学历的确能改变你的未来,不试试怎么知道?”

凌绅被他说动了。

他们开始在家自学。白天,两人捧着书苦读,晚上,各自去打工。在他们家,午夜12点前是从来不点灯的,12点后才有一盏瓦数很低的光从那扇被擦得透亮的玻璃窗内亮起。

日子过得拮据却很充实,充满了希望。

只是这样的日子好景不长,周楚枫的父母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千里迢迢从另一个城市找到了周楚枫打工的地方。

凌绅下班回家的时候没有看见周楚枫,他直觉不妙,冲到周楚枫打工的地方,就看见深夜的街上,几个行人老远围成一个圈,圈子的中央是一对泪流满面的中年夫妇,他们正对着周楚枫又抓又打,又哭又叫,扬言说要带他去看心理医生。

周楚枫任他们打骂,脸色非常的难看,他仿佛成了一个呆立的人偶,听不见任何话,看不见任何东西,就好像灵魂已经被抽干了似的。

路人当中有人犹豫着要不要去报警,结果手机还没拿出来,周楚枫的父亲便面目狰狞地去驱赶人群:“看什么看,这是我们的家事!你们别多管闲事!”

凌绅再也看不下去,冲进人群里,一把抓住了周楚枫的手腕,趁他的父亲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将他母亲的手从周楚枫的衣服上扯开,拉着周楚枫就跑了出去。

“你能再跑快一点吗!”凌绅回头对他喊,“再不快点就要被追上了!”

周楚枫终于回过神来,他加快脚步,从被凌绅拉着跑,到他拉着凌绅跑,他的眼里又重新恢复了神采,湿润的眼眶映着路灯的光亮,亮得如同彩色的宝石。

他们气喘吁吁地在凌晨的街头停下,靠着墙壁喘气,紧握的双手却没有松开。

这一晚,有什么东西被打破,又有什么东西萌芽而出,成长了起来。

回去之后,凌绅和周楚枫就搬了家。他们搬到了另一个城市重新开始,在新家互相给对方上药,就像两只互相舔舐着伤口的困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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