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璧传+番外(237)

江怀璧眼波流转,静静立了片刻,缓然转过身来,俯下身子,在他额上落下轻轻浅浅一个吻。唇触到他额际的那一刹那,蜻蜓点水的温凉与心底暗涌的炽热交织。

沈迟只当她是顾及此处是在侯府,太过拘谨,不过面上已是溢满欢喜。

而此时的江怀璧倒已没有半分不自然,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般畅然,是她在外人面前从未显露过的柔情与婉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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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时分岑兖果然已到了江府,是沈迟的人送来的人。然而江怀璧见他时,整个人却是清醒的,就是性子还是有些急躁,倒与昨晚的他有些相似。

江怀璧本不欲见他,然而木槿说他在房中闹腾,只得先将手头的事放下,自己去了一趟。

景明帝的意思是将岑兖交给她,让她想办法去找,必要时刻可暂时调用锦衣卫。此刻岑兖在她手上,自然无需锦衣卫跑一趟。岑兖只要平安到了黑蓬人手上,接下来的事便要好办得多,只是如今怕是等不到三天了。

岑兖见到她的第一句便是急声叫嚷:“你将我家眷怎么了?”

江怀璧心道大概是沈迟的手笔,只淡淡道:“岑府人我没动。”

岑兖却是不信,“你没动?没动我妻子怎么会那么听话,从头至尾一句话都不说,你是不是威胁她什么了?”

江怀璧很显然并不知道这个事情,想着方才竟是忘了问,但是一个内宅妇人若要威胁还真是容易得很,便道:“你只需知晓岑夫人无恙便可。”

说罢紧接着又问他:“你是怎么逃出江府的?”

听闻此言岑兖唇角不自觉已微微勾起,眉头一挑:“自然是有人相助。”

江怀璧第一个想到的还是沈迟,她好奇沈迟究竟与岑兖说了什么,让他能那么心甘情愿地跟着锦衣卫走,而后又演出了那么一场戏。

“江怀璧,你就不觉得,我这进来江府容易,出去也容易,近你身甘愿为俘也容易,几日后离开你也容易么?”

江怀璧忽然面色一变。

另有隐情。

岑兖的这些“容易”,绝对已不仅仅指沈迟,而是另有他人。她瞳孔微一缩,目光已冰冷起来。若真如她想的这样,黑蓬人定然还有其他目的!若是这一切都是黑蓬人控制的话,那么,他究竟可以强大到何种程度!

她头一次发觉自己明显偏离了方向。这个局,她从一开始仅仅考虑了傅徽,从自己跳进这个局的决定开始,她所注重的格局已经要比往常小很多了。

从前是以俯观全局,现如今却是以傅徽为中心,周围进行临时谋划,是以忽略了岑兖这个人。

她还是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岑兖或许是什么都不懂,但是却有黑蓬人在背后替他谋划。这件事今早这事插手的,绝对不止沈迟。

岑兖看她神情,不由得心里有些得意,“……你肯定是想明白了,那我就再提醒一句,主子与沈世子之间,可没有你想的那么泾渭分明。”

话一出,顿时如同惊雷般直击她心底。

她脑海中立刻闪现的一个念头就是,沈迟与黑蓬人之间,仅从今早的事来说,那些巧合并不是偶然的,他们两人碰没碰面她不知道,但一定是交谈过的。说不定两人一起策划了这场戏。

沈迟说让她不用担心,她倒是信她的。只是担心他会不会因此受到什么伤害。

岑兖看她已有几分明白,心里想着主子交代的话,虽是有些不解,却还是直截了当告诉她:“沈世子与主子这一次合作,各取所需。还有,傅徽如今已至沅州江府,你所担心的问题已经解决。无论藩王何时回藩地,这一场局,你既然跳进来,便再也别想全身而退。”

江怀璧浑身已经僵住,脑中忽然觉得有些混沌。

从岑兖那里走出来时整个人还有些恍惚,不由得回身一望,府中环绕周身的那些景致,都似乎如同一道枷锁,将她困在里面,若要动一步便是万劫不复,不动又是坐以待毙。

迎面而来的江耀庭看到她有些魂不守舍,还怔了一下,才挡住她的去路,问:“这是怎么了?”

这一轻唤,她的眸光才没有那么涣散,一瞬间仿佛从千里之外拉回来,涩声道:“许是最近……有些忙。”

江耀庭暗自喟叹一声,语气和蔼:“来书房,与为父说说。”

第201章 意料

江耀庭自知最近大约太忙, 对她也都少些照看, 今日看到她, 还是少有的失魂落魄, 不由得有些担心。

下人上了茶便退出去了, 江怀璧直至坐下的那一刻, 才觉得整个人似乎是又回过神来了。

江耀庭开门见山, 问她:“今早陛下是急招你,究竟是什么事能让你这般失态?”

江怀璧垂眸默了默, 方道:“陛下说明日会下旨命藩王离京……”

她忽然闭了口,有些事, 她不知道父亲知不知晓,如若不知情, 解释不解释是一回事,能不能解释得清是另一回事。

江耀庭显然是知道这事的, 不由得怔了怔,“你觉得是哪里有什么问题么?”

她略一思忖,自革州旱灾那件事开始,幕后主使另有他人,既然景明帝察觉到了, 那父亲常在御前,也一定是知道的。

她摇了摇头, “是陛下觉得藩王有问题。……陛下要在这一两天内将可疑之人引出来。”

江耀庭皱了皱眉,盯着案角的笔架,半晌没说话。江怀璧面色已沉静下来, 只是眉心仍旧有些微蹙。

他轻一阖眼,长叹一声,“我当初便想着,你若入了翰林,平平静静过完个三五年也行,没成想你还是被卷了进来。这事陛下既然许你参与进来了,便是将性命都赌了进去,只能成不能败。”

“可入了这朝堂便已经身不由己了,”她低低一语,接着道,“如今朝中尚有可疑官员,陛下已经盯紧了几人,藩王离京前会有动作,只是大概需要我推波助澜。”

江耀庭明白她的意思了,景明帝是将这件事交给她了。然而……

“上一次革州事发后,陛下自革州已暗中抓到几人,如今……陛下心里应当是有数的,如今所疑者……”

他目光向江怀璧微微示意,江怀璧起身前去。只见江耀庭伸手在书案上写了两个字,江怀璧看罢面色微变。

代、庆。

她蹙眉:“为何不能是余下的那一个?”

父亲与景明帝一定也是深思熟虑过的,分析后便只剩先帝的三位手足,与她和沈迟想的一样,但是至今他们两个觉得嫌疑最大的就是秦王,为何偏偏将他除去?

她默了默,又轻声道:“陛下曾与我说过,不让我疑心代王。”而此刻父亲将代王写的是第一位。

大约景明帝还是信不过她的。她忽然想到,既然他已经有了定论,却仍旧让她去试探。这分明就是以此事来试探她,倒是连累了沈迟也被算进去。

“陛下是不愿疑心代王,但坐在那个位子上久了,又能信得过谁?或许希望越大,失望便越大。陛下也是处于矛盾中的,正是因为想到这一层,因此陛下将代王放在第一位。至于庆王……一直以来不声不响,但自先帝势力最弱的时候都未曾有过动作,若无二心还好,若有……也太能沉得住气了,这份定力持续至今也有二三十年,非常人所能及。”

“那秦王呢?”

周蒙那六句中两句应验,很难让人相信那是巧合。再者,周蒙居于首辅之位时间不短,对于任何事都相当谨慎。

江耀庭目光微沉,看了看她的确不解的面庞,还是放低声音出声解释,“皇室秘辛,秦王无后,建安帝当时封藩时除却封地比其他诸王稍多一些,王府护卫都是最少的,仅有三千。藩王这些年来势力最弱的,也是秦王。但仅仅子嗣上的事,便注定他登不了大位。”

江怀璧一惊,皇室秘辛,这事之前当真从未听过。她忽然想起来,秦王世子似乎是过继的,可她从未考虑过秦王自身的问题。

秦王的年龄算上去应当已接近五十,若是有异心定然都是为了后代谋划,而如今她乍闻此事,也觉得秦王基本算是没希望了。

可那两句诗又该怎么解释?难不成还有其他的意思?

江耀庭沉声道:“即便如此,也不能掉以轻心,如今一切都是猜测,尚且未有定论。”

江怀璧颔首:“怀璧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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