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璧传+番外(236)

沈迟轻轻吐出一口气,微微侧了身,“我还好。……你一路跟着刘无端了?”

江怀璧颔首,“从岑府出来便一直跟着的。劫岑兖的人,是你?”

“是我。”

“那你准备将他劫到哪里?”

沈迟看着她始终认真的面庞,心底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只道:“这你倒是无需担心。锦衣卫找不到他们,岑兖今天下午还会到你手中。但是这几日陛下对你的疑心是会减少的。”

“可你身上的嫌疑分明已经洗不清了,陛下疑心那么重,你只要跟这件事扯上关系,便已经无法置身事外了。”

“我要的就是无法置身事外,”沈迟看着江怀璧的眼睛,字字句句郑重无比,“三年了,这场局,我入定了。我不可能一直是现在这个样子,母亲也不希望我是这个样子,陛下明里暗里不知道在侯府安了多少眼线,一个个都是母亲想办法铲除的。我不可能一直处于被动状态。阿璧,你看清楚了么?陛下他在试探我,从我科考开始,不,他那样警觉的一个人,或许从登基开始便开始盯着我了。”

他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你知道么?当年先帝还未崩时,母亲太过张扬,甚至于连政事都插手过。一开始只是民间流传有‘若长宁公主是男子……’当如何,后来便有人私下里谣传说建安帝当年宠爱母亲,有过立母亲为皇太女之意。即便后来知晓背后定然有人操纵,且那些流言很快就被制止,但是当年的确是对母亲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因此母亲才慢慢沉稳下来,有了我藏拙一事。”

江怀璧静静听着,只觉得立皇太女一说实在是太过荒谬了,然而当时的太子,也就是现在的景明帝显然已经知事,定然对此有了心结。

“可如今……我担心你被扣上欺君的帽子。”

“他不会的。”沈迟轻一笑,目光幽深,“这件事刚好给了我一个机会。他不是想知道我究竟能力有多好么?我就让他看看,即便他能查出来,也不过是以后对我更加警惕了而已。先帝有过明旨,若非十恶不赦大罪,他不会对侯府怎么样。欺君倒算不上,我对他说的话他可抓不住把柄。刘无端定然是可以从岑兖身上闻得出酒味的。阿璧,你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可此事非同寻常。我同你说过,他设计的这个局便是想要寻找黑蓬人的线索,而黑蓬人是要危害大齐江山社稷的,他若知道你在其中捣鬼,如何会轻饶你?”

沈迟目光中看不出任何不妥,面上笑意温润,“此事他只能怀疑,找不到我的把柄。若真找到什么,那一定是黑蓬人的线索,是我的不是我的,这锅都是由黑蓬人来背。”

江怀璧愣了愣,忽然想起来一事:“地上那封信是你故意留下的?”

沈迟轻声道:“昨晚我一直在。那封信上是从医书上抄下来治疗结代脉的药方,管用的不管用的都写上去了。我让人仿着贺溯的字迹写的。”

江怀璧瞬间明白他的意思。

景明帝若收到那封信定然会细查,若能让景明帝出手查一查皇室中患有结代脉的人,或许要比他们方便得多。

前面所有的铺垫,便都是为了那个目的。

第200章 赏吻

江怀璧低低叹一声:“可这样太冒险了……”

她知道沈迟对景明帝的了解定是要比她多得多, 然而景明帝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沈迟的目的动机她都理解了, 但是今日存疑的地方还有很多。

“我的事早晚都要解决, 拖得越久于我越不利。既然都有风险, 倒不如撞到这件事上, 我总不能让你陷入困境。”

江怀璧心底微微动容, 沉默片刻, “这些……你是提前都设计好的么?”

“是。我自有我的办法,你就不必再担心了。”他眸色清明, 刚要侧身,还未动便是身上疼得很, 眉心微一蹙,只能老老实实躺下来, “我只能将岑兖从你身上摘出来,杨氏与秦琇陛下一定是会疑心你的, 但这些想必已不用我再帮忙。……他对我将信将疑,定然要各种试探。”

话至此处便看到江怀璧面色微变,声音一顿,看着她,轻声问:“陛下让你来试探我么?”看到她面色微变时已然有了这个猜测, 心底微一沉。

江怀璧张了张口,不置可否, “岑兖的事,陛下许我参与进来。”

这便是明说了,岑兖如今与沈迟有着这样大的关系, 景明帝在试探沈迟与江怀璧之间关系的同时,也在对两人密切关注,并且黑蓬人那件事,景明帝算是将全权交予她了。

她又道:“明日陛下会下旨,命藩王离京。”

沈迟一惊:“可傅先生的消息……还有仅仅剩余这一天时间,我们如何将黑蓬人找出来?”

“你不是还给陛下留了线索么?那个药方,便看他能查到多少了。现如今先帝的手足仅有代王,秦王和庆王三人,看那人用药时间应当不短,就看能否在京城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她眸色微微一暗,轻声道:“我想去见见那三人……”

“我不许!”沈迟面色立即冷下来,“即便时间紧急,你也不该将自己置于危难之中。你知道藩王有多可怕么?连历代皇帝都忌惮的人物,你去了能安然无恙地回来么?且就按照那晚黑蓬人的说法,你于他尚有用处,那你又怎么保证其他二人不会对你动手?再者,这事若传出去,陛下会怎么疑江家?便是陛下不信,可听多了耳旁风,也难免不会有任何想法。阿璧,不会没有别的办法的,你总不能将自己逼上死路。”

江怀璧沉默不语。半晌后却忽然自袖中拿出一张纸条,递给他,低声道:“皇室中我了解没你多,你瞧瞧。”

“……天倾西北,地满东南。白泽捧书,众玉行衔。星移尘落,朱紫回还……”仍旧是那几句,或许沈迟会有不一样的理解。

江怀璧解释道:“这是周蒙在诏狱中临死之前留下的,定不是无缘无故给我的。可其中深意,我一直不解。由当时的情况来看,我觉得周蒙是因为知道了什么,而被灭口,大约是与陛下有着莫大的干系。”

沈迟微一颔首,垂首去思索那六句,待看到第三句时,果然与江怀璧一样,想到了秦王。宫宴那晚,秦王献的,是白泽玉雕。

“‘众玉’,我头一个想到的,便是陛下的手足。皇室这一辈取名皆为单字,从玉,是为众玉。其中领衔者,不就是陛下么?”

江怀璧恍然大悟,“献白泽玉雕的秦王放在众玉之前,是否可理解为有二心?

话音一出便又立刻否定自己,“如今已过去三年,周蒙也不可能未卜先知。但白泽一事也就罢了,秦王封地又在西北……”

“阿璧,你可有听过一个说法?”

江怀璧一怔。

“天倾西北为夭。”他又思忖片刻,续了一句,“只是不知是桃夭还是夭折。……至于白泽,这还得看周蒙到底所指的,究竟是什么。只是如今秦王的嫌疑倒是大一些。”

江怀璧微微点头,“但是其他二人同样不能忽视。除却宫宴上之外,我仅仅见过代王一面,倒是让人琢磨不透。至于庆王,从头至尾都未见他有什么动作。”

关键是现如今景明帝是护着代王的,她根本插不上手。

沈迟索性不再说这个话题,将那纸条又递回去,“我再想想罢。毕竟那人暗中筹谋这么多年了,不是那么容易的。现在也不过是猜测,阿璧,我知道你做事一向都有分寸的,可是,你别再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了好么?……我只望你以后不要什么事都一个人担着,我既然决定了与你走在一起,便不怕你所谓的什么连累。”

江怀璧面上浅淡的笑意轻柔,“岁岁,我明白的。你先将伤养好,大约明日或后日藩王便要离京,届时便能轻松一阵子,我们出去走走也行。”

沈迟眼眸一亮,轻轻应了一声,心底却明白,她哪里像是能清闲下来的人。不过肯开口已经令他惊喜了。

江怀璧不便久留,只默默陪他一会儿便要离开。临走时沈迟有些不舍,忍着身上的痛侧了身,伸手去扯她袖子。

她回头,目光温柔平静:“怎么了?”

沈迟抬头看着她,得寸进尺:“这一次一走,指不定两三天都见不了了。……侍讲大人,上次那个吻,能否再赏下官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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