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同龄人,都出生在本不富足的家庭,月蓂深知他以后要面对的路何其艰难,却只能说一句:“都会好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你知道吗?人生真的有很多难熬的时刻,是靠这样的祈祷挺过来的。因为,除了不断让自己相信一切会更好,我们别无他法。人到了某个年纪,也许会莫名变得迷信吧。”月蓂对塞伦说。
新欢和时间……
有一天,一大早,陈忱给月蓂发了一张照片,是一只小橘猫。
“宿舍进了一只猫,看到它第一眼,就想到你了。”他说。
“为什么想到我?”
“就是觉得很治愈。”
晚上,月蓂缠着陈忱带她打游戏。陈忱永远那么低调,不动声色carry全场。
他们打的是王者荣耀排位赛。陈忱玩露娜,紫霞仙子的皮肤,拿着一把月亮刀在野区秀操作。
月蓂玩貂蝉,她毫无章法地满屏幕乱窜,陈忱哭笑不得,“老铁,你可别瞎晃了,跟着我走”,他又时不时提醒她,“你别去别去,草丛里有人”,“你后面有人去抓你了,我去救你。”
“四杀”,“五杀”……陈忱分分钟把对面全撂倒,月蓂立马迷妹称赞:“行啊,社会我忱哥,人恨话不多。”
过了一会儿,对面又来了个厉害角色,陈忱叫住月蓂:“哎,你别走啊,咱俩一起收拾他……你跑什么跑?见死不救啊,你一走我就被群殴了。”
月蓂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
有一局,月蓂看见陈忱被对面的三个人围攻,他残血,她先用“疗愈”技能给他补了一波血,陈忱一看大事不妙,让月蓂先撤,“你快跑,别管我”,刚说完,月蓂就身先士卒了。
“傻不傻?还回来送死……你这貂蝉,怪不得跑这么慢,原来穿的是高跟鞋。”他调侃她。
玩了一个多小时,陈忱突然说:“我要点名了,有空再陪你玩儿。”
正好这时燕子进来,听见他俩语音聊天,连忙问:“谁啊?陈忱啊!”
“我住在燕子这里”,月蓂告诉陈忱。
“她是不是天天白吃白喝,还不让人省心?”陈忱问燕子。
“你怎么这么了解她呢。等你俩结婚的时候,跟我少要点儿份子钱就行。”燕子说。
月蓂猛踹燕子一脚,她本以为陈忱会被燕子这句突如其来的玩笑搞得很尴尬,“不过以他的随机应变能力,肯定会立马转移话题。”月蓂在心里暗想。
没想到,陈忱竟然笑了起来:“那肯定不能要啊,到时候还得请你当伴娘呢。”
挂了语音,燕子立马跟月蓂说:“你可离他远点儿吧,我觉得你俩就不像一路人,他要是真这么想啊,你俩能这么多年还停留在暧昧阶段?你可长点儿心吧。”
那天,月蓂反复听陈忱给她唱的那两首歌,对着手机傻笑。
“花痴一个!昨天哭今天笑,你就是个神经病。”燕子骂她。
月蓂对陈忱的喜欢,在燕子看来,就是一种“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的执念。
以至于,当初月蓂把塞伦带到燕子面前,宣布“我恋爱了”的时候,燕子还以为她是恶作剧。
“你没听过一句话吗?‘放下一个人,最好的办法,无非就是新欢和时间。’我觉得你说的没错,陈忱根本不适合我,我又何必在他身上浪费感情,寄托不切实际的期待呢。”月蓂说。
后来的这些年,足以证明,那个“金句”在月蓂身上完全失效。
哎呦老铁,嘴真甜~
一天,陈忱难得发了一条朋友圈——“放假喽,回家回家。”看上去心情十分美妙。
月蓂在微信里问他:“放假了?来上海啊,带你大吃大喝。”
她没想到,他真的就答应了。
“可以啊,不过——。”
“什么?”
“我睡哪啊?”
“不是有酒店吗。”
“不不不,你不打算收留我吗?”
“流氓。”
陈忱发了个“一脸无辜”的表情。
月蓂想了想,回了句:
“我也不是不可以收留你……”
“哦?”
“我家可是有家规的。”
“什么家规?”
“寄人篱下呢,就必须得留下点儿什么。”
“那你想要什么啊?”
“要你的小命!”
陈忱发了个“哈哈大笑”的表情,“我怕你舍不得。”
“臭美吧你就。”
“不过话说,我最近刚掌握了一门技能,我可以做饭给你吃。”陈忱补充道。
“你会做什么啊?”
“蛋黄派泡面。”
“泡面谁不会呀。”
“不是普通的泡面,我的独家发明。”
“行啊,到时候给你机会露一手。”
放下手机,月蓂心想:“呵,男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如意算盘。”
第二天,月蓂去跟人事请了年假,在微信里跟陈忱确定好时间。没过几分钟,她就收到了陈忱发来的机票截图。
陈忱在微信里问月蓂:“车站人来人往的,你能认出我吗?”
月蓂秒回:“怎么会认不出来呢,老铁。有句歌词怎么说来着,‘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陈忱发了一条语音过来:“哎呦老铁,嘴真甜~就爱听你说话~”
月蓂在心里忍不住想笑,“活脱脱一个大型网友见面现场。”
七年,好久不见。
从未想过,再次见面竟然已经过了七年。月蓂甚至不敢想,隔着万水千山,当陈忱再次出现在她面前的那一刻,她会不会穿过人群朝他狂奔过去,傻乎乎地抱住他。没准,她会换来一个莫名其妙的大白眼。
可她就是这样一个淡定的女孩啊……纵使心里有一场海啸,脸上依旧是风平浪静,不露半点痕迹。
见面第一句,陈忱问她:“你怎么把头发剪了?”
她总不能说“跟前任分手后,想换个心情,跟过去不成熟的自己一刀两断”这种大实话吧。
“就想换个发型呗”,她仔细看了看陈忱,黑色体恤,黑色长裤,皮肤也比上学时晒黑了不少,她调侃他说:“你穿这么黑,是为了衬托自己白吗?”
陈忱笑了笑,模仿她的语气,答非所问:“有句歌词怎么说来着,我可是‘漂洋过海来看你’,感动不感动?”
月蓂撇撇嘴:“简直受宠若惊。”
两人相视一笑。
之前说好从虹桥去杭州,看着时间还好,他们就去吃了牛肉面。
两个人慢悠悠地吃。期间,他们没有过多交谈,两个人都还沉浸在久别重逢的复杂心情里。那碗面完美掩饰了各自的紧张和局促。
月蓂看着离自己近在咫尺的陈忱,心中荡起了一阵阵欢喜,就像春天郊外的草地上一颗颗不断上升的彩色泡泡。她觉得那一刻好不真实,像一场梦,她希望自己永远都不要醒。
还有10分钟检票的时候,月蓂才突然想起当天的行程,“哎呀,要发车了。”
陈忱哭笑不得:“妹子啊,心怎么这么大。”
他们匆忙上楼梯,过安检,跑到检票口。上面赫然显示两个大字——停运。
“啊啊啊!该死的台风!”月蓂的内心是崩溃的。
她看了陈忱一眼,这位昨天刚经历了倒车,飞机晚点,半夜3点下飞机,早上7点起床来跟她汇合的飞行员同志,竟然还这么精神饱满。外面正下着大雨,没有一点要停的迹象。
“我们去南站改签最近一班吧。”月蓂当机立断。
如果不是只有6天,而且被她安排得满满当当的,月蓂真想说:“我们回家,你休息一下。你不是说做饭给我吃……”都什么时候了,她怎么还想着吃呢。
“看到了吧,见我一面多不容易,好好珍惜吧你!” 陈忱说。
“嗯。”月蓂点头。
上电梯的时候,陈忱突然问她:“你有没有定型?我头发没睡好。”
“啊,你是说那个喷雾吗?女生谁随身带那个啊。”月蓂又仔细看了陈忱一眼,头发不长不短,一点不乱啊,干净利落不是挺好的吗。
“不用倒饬了,你怎么都帅”,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彩虹屁,“谁说小平头是检验帅哥的标准?秃头都帅好吗!”
那不是吹捧,那叫偏爱。
陈忱笑了两声。
没过一会儿,他再次跟她确认:“真不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