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的人选未必是我,姑且不必太过担忧。”禾玉试图安慰她们俩,只是这话说得没什么底气。
“两个选一个,几率太大了!”禾小姮急得脑门都开始冒汗了,她压低声音道,“有没有办法,让禾杏那丫头被选上?”
禾玉抬眼看着两人,“你们的意思是?”
“我就直说了!我们万万不想让你和亲,一旦嫁出去,将来宗母之位就与你无缘了!”
禾南桐点了点头,继续补充道,“虽然禾杏貌美,被选中的几率更大些。但是,对方要是知晓她的性情,怕是不敢娶进门的,到时就只剩你了!所以……我们得想办法让禾杏被选上才行!”
确实!禾杏性格顽劣,极其任性自我,全族上下唯有宗母能勉强压的住她。曾经有尝试拉拢她的族人,正因为受不了她乖张的性情,也早就放弃了。所以,她是五个宗女中,唯一一个身后无人帮扶,毫无背景势力的继任人选。
可宗母对禾杏的恶劣脾性并不在意,不仅常常由着她胡作非为,而且还对她委以重任。她的存在,让其他几个宗女备感威胁,这次和亲,绝对是除掉她的大好机会!这些道理禾玉都明白,只是……具体该怎么操作,禾玉表示毫无办法。
“从现在起,不能再去招惹禾杏,得让她事事顺心,半个月后和亲使团来了,绝对不能让她在人前发脾气。反正外人不知道她的臭脾性,只要喜欢她那张勾魂脸就行,等她嫁了过去,就由不得那边了!”
“这行得通吗?”如此被动的办法,禾玉表示怀疑。
“唉,也只能如此了。”
两位族人陪禾玉喝了一会茶,几人对这件事情的进展始终十分焦虑,思来想去,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平炎使团
半个月过后,平炎国的和亲使团如约抵达坛森之丘。事关两国邦交,坛森皇帝钦点了本国丞相负责接待邻国使团,平炎则是派出了镇国侯府的长子秦恩负责和亲事宜,此次娶亲的正是他的弟弟秦雀。禾宿一族早已做好接待的准备,只等一行人入住外府。
禾宿在坛森之丘拥有自己的封地,在雨林的中间开辟一片空地,建造了一个村寨。寨子位于坛森之丘腹地,周围全是茂密的雨林,此地气候湿热多雨,蛇虫鼠蚁肆虐,所以寨中房屋多是竹木建造的吊脚楼。
外府的吊脚楼结连成片,分布四周形成环状,用于普通族人居住。内府占地较小,聚集在寨中心的高地上,仅供身份尊贵的宗母和宗女居住。
此次前来和亲的平炎人,被安排在靠近内府外沿的吊脚楼,等他们安顿一晚,明日便开始议亲的行程。
“将军,下面已经安顿好了,坛森的桃丞相派人过来,想给您接风洗尘。”
一位异国打扮,身着盔甲的士兵半跪在地上,请示着屋里那位男子。
“不见,让由洪去打发了。”
“是。”得到指示后,士兵迅速退出屋子。
这是一座院落式吊脚楼,四周建筑围成一个“口”字,算是外府里比较讲究的建筑了。平炎镇国侯府的长子正是安顿在此。赶了将近十天的路才到达这里,他拒绝了桃丞相的邀请,随意的歇下了。
照说坛森这位桃丞相,位极人臣,实在没有受过这等冷遇。奈何平炎国力强盛,向来铁血好战,根本不把他们这等小国放在眼中。
要不是自家老皇帝要去巴结讨好平炎。桃丞相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不过他也只是一时激愤,要真是计较起来……对方可是秦恩,知道他的人都要退避三分,哪敢上去计较这些。
寨子地处雨林腹地,春季潮湿多雨,入夜后水雾烟汽更盛,连月光都无法投射下来。远道而来的客人在这样的环境下,难免会水土不服,不过这队人马都是军士出身,这点不适根本不在话下。
夜晚的坛森并不平静,四周林子里虫鸣鸟叫声近近远远的传来,倒也颇有生机。
雾气笼罩的这片土地,黑暗侵入了每个角落,寨中已难见一丝烛火光了。秦恩在下午已经修养了几个时辰,此时反倒神清气爽,思及半年前的那次奇遇,才导致了这次的和亲之行。
平炎一直没有吞并相邻的坛森,是因为坛森的地理位置非常具有优势。隔在两国中间的是凶险万分的坛森雨林,林中长有许多不曾见过的剧毒植物,平炎多次派出探子进入雨林,不管多么谨慎,却总是避不开各类来路不明的植物,结果大半中毒折损。
半年前,秦恩亲自带队进入雨林,最后只剩下他一人平安抵达坛森之丘。
坛森的国都名叫森平,位于雨林南端的尽头,如果无法穿越坛森雨林,这个国家便不能收入囊中。而镇守坛森之丘的,正是传闻中的禾宿一族,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秦恩抵达后,并不急于接近寨子,他花了几天时间摸清了周边的山林地形,以备将来所需。
也是这样一个雾气朦胧的夜晚,他终于探进了传闻中的禾宿内府。秦恩的武功在平炎是顶尖的,常年征战厮杀的他,对危险的嗅觉十分敏锐,凭着过人的轻功,在内府各院的屋顶上谨慎的游走。
首先,得找到禾宿宗母的院落,所谓擒贼先擒王。秦恩游走在屋檐上,眼睛渐渐适应了混沌的夜色,周围建筑的轮廓也慢慢清晰起来。习惯使然,他开始在脑子里记录内府的路线结构。
整个寨子的建筑风格是一致的,都是使用竹木建造的吊脚楼,每座房子皆没有装饰特殊的外饰,看上去几乎一模一样,加上天色幽暗,秦恩一时间有点被迷惑了。
要说唯一奇怪的地方,就是寨子中间有一座青砖院子,这样的建筑和整个族群格格不入,秦恩决心一探究竟。
他提气一跃,轻巧的落在了青砖房子的顶上。其他吊脚楼的房顶,铺设着厚厚的防水隔热的棕榈叶,踩上去软软的,几乎没有声音。而青砖房子的顶上盖的是硬脆的瓦片,所以他必须十分小心,不能发出一丝响动。
就在他冷静分析下一步动作的时候,一颗小石子轻巧的击中他的手臂,然后顺势弹落到屋顶上,发出清脆的“咯咯”滚落声,惊得秦恩一下子乱了气息。他猛然扭头环顾四周,只见十几米外的吊脚楼顶上,一个黑影赫然而立。
由于距离不近,只能看见对方一身黑衣打扮,个头纤细瘦弱。他判断自己已经暴露了,对方是个禾宿女。
以他过人的轻功,又一直万分谨慎,对方是如何发现自己的呢?更奇怪的是,面对他这个明显的入侵者,对方并没有大声呼喊惊醒同胞,而是用一个小石子向他“打招呼”,实在是匪夷所思。
秦恩脑子里快速思索着,既然对方没有声张,自己先按兵不动。边想着,他边暗暗观察四周,计划着撤退路线。这时候,那个黑影有动静了,起身轻跃几步,一眨眼便飞抵至秦恩眼前,就站在三米外的地方。
好身手!秦恩在心里暗暗评价着,这黑影在瓦片铺设的屋顶上跃了几步,居然没听见半分响动。
单论飞檐走壁的轻功,与眼前这人比起来,自己恐怕不占优势。可他幼年跟随师傅习武,少年时在暗杀部队磨砺成长,成年后长久疲战于沙场,经年累月练就的脚下功夫,竟不比荒远边寨的女子强多少。
禾宿一族的女子,着实不可小觑。
那黑影靠近以后,秦恩才得以仔细打量。这人身高只到他的脖子,身着方便活动的夜行服,脸上带着一个深色面具,头发编成辫子甩在脑后,根本看不出模样。
当然,秦恩也是差不多的行头,对方也无法看清他的面容。
那人靠近自己后,也不说话,两人静静的对峙了一阵子。突然,黑衣女子从手里变出一个物件,“嗖”的抛到秦恩怀里。
看力度,对方并非掷出武器,而是划出一个抛物线,扔给秦恩一样东西。他接过来以后,本想努力看清这是何物,可是稍一摸索这物件的纹理后,他心中慌乱起来。
没有错!这是负责探入坛森的平炎暗卫,每人手持一块的名牌。拇指大小的银牌上压刻着一个山峰印记,另一面刻着一头斗牛,这是生死不离身,为暗卫军证明身份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之前派出的探子大多失踪,至今生死不明。莫不是……已经落入了禾宿一族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