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都不爱男主(19)

这些人出来后见着两位皇子,客客气气行礼打招呼,甚至面对同样任职户部,却能潇洒喝一夜花酒的贺月倾,都没脾气。

行礼过后,大部分户部官员往前赶,几个跟贺金倾熟些,认识了五、六年以上,驻足向他抱怨,诸如“我司是六部第一苦差”,又诸如“最近忙坏了,《南奴令》三殿下听说没有?”

贺金倾坦然摆头:“我近日禁足在家,亦禁了耳朵,倒不曾听说。”

户部几人一听,愈发想倒苦水,但碍着一来贺月倾在这,二来上朝快迟了,便道:“唉,一句两句说不完!”

改日再聊。

说完往正殿赶路了。

贺金倾亦搀着贺月倾同路赶去,听得怀中九弟说醉话:“你看,本司的事他们情愿同三哥你说,都不愿跟我讲一句。”

贺月倾去年被皇帝放到户部,十八少年期待满满,亦信心十足,哪晓得来了,才发现同僚是“毕恭毕敬,诸事殿下不必躬亲”。

被迫成了闲人,融不进去。

“你还年轻,再大点就好了。”贺金倾轻轻道,当年他跟九弟一般大,入职刑部,周围人同样在意他是皇子,不敢给他派活,不仅如此,他比贺月倾还苦一茬,时任刑部尚书侍郎那一拨人,怕皇子学去了诉讼的绝活,自己就再无长处,刻意与贺金倾保持距离。

那半年可难挨了。

贺金倾正想着,目光投向远方,见殿前官员如鱼,忽聚拢成一团。

不知是投了什么食?

连贺月倾这个喝醉的人都注意道:“前头怎么回事啊?”

兄弟俩近前,见着众人围着个高个男子,这男年纪轻轻,却拄了拐,借助木头的力量一点点往前挪。

同僚们扶他,劝他:“陛下都允了你在家休息三日,怎得又来上朝了。”

男子生得好面相,摇头咬牙,都是动人:“不能不来,我今日亦要向陛下进谏。”

男子瞥头时扫到贺金倾,旋即定了目光,狠狠盯他。

贺金倾回以带笑的目光——言官孟缄,向来看不惯他这个人间修罗,目光没有哪回是客气的。

他不介意。

而且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贺金倾最不担忧的,就是孟缄这类心似一根竹子直直到底的人。他晓得孟缄为什么拄拐,线人昨日报回三皇子府,孟缄劝阻施行《南奴令》,竟将皇帝比作桀纣,说天子倒行逆施失了民心,做亡国之君不远。

你瞧瞧,这难听的话,皇帝当朝就五十个板子把他打下去,吊着半条命让人抬出了宫。

今日还来?

笑着笑着,贺金倾突然打了个喷嚏。

紧接着又打了一个。

而那孟缄竟在远处同样打了两个,贺月倾在旁道:“啊呀呀,是有人在念你们两个。”

贺金倾自然不信,孟缄心里只有今日上朝的进谏事,亦未将贺月倾的话听进心里去——但还真的有的人在念。

此刻,三皇子府中。

吃着油饼喝着豆浆的众人,刚刚聊到贺金倾被言官参了,罚了十五日禁闭。况云哼着“‘惑君献美’?狗屁!”,紧跟着就抱怨起来:“这个孟缄,抹黑三殿下,还有什么话他说不出来?!”

况云不禁告诉柳氏姐妹,朝中有个言官孟缄,不仅仅这回害了贺金倾,以前就参劾多次,五年前贺金倾带兵平叛屠了降兵,孟缄参他“暴虐嗜血,人间修罗不是□□良将”——贺金倾“人间修罗”的外号从此得来。

三年前,又是一场小叛乱,贺金倾再次带兵平叛,降军八千他不杀一兵一卒,孟缄还是参他,说贺金倾“优柔纵降,无大将果决”。

况云骂道:“马的做硬做软都叫他骂,我们殿下根本没招惹过他,不知什么毛病,就看殿下不顺眼,回回见着,就跟水见着火一样。”

况云是想表达水火不容,但说完突然觉着不对,这意思是殿下像火一样容易扑灭了?

况云改口:“回回见着,就跟狼盯着肉似的。”

也不对,殿下是任人宰割的肥肉啰?

况云再改口:“就跟眼中钉,肉中刺一般。”他一个油饼没吃饱,又拿一个,好在冯炎炸得多,“我觉得他就是为了显得自己耿直刚正,逮谁出众就一顿参,借此吸引陛下目光。有时候他连陛下都谏,诤官做得太过,是什么君卖什么来着?”

上回讨论孟缄,冯炎的堂弟冯焕教过他一个词,略拗口,忘了。

“讪君卖直。”柳韵心告诉他。

况云嘴里嚼着油饼点头:“对!”

虽然并不知道对不对。

“那除了孟缄,还有什么特别的人么?”柳韵心又问他。

“有啊!一大堆!”况云三四句,就点了七、八名官员,连带他们的特点与行事作风,“不过他们都不讨人厌,讨厌的只有孟缄,你不知道,二殿下嘴上……”况云做个手势,示意贺炉倾口吃,“……他都参!孟缄有一次当面对峙二殿下,那场面……”

跟结巴对喷。

况云回忆着,自乐起来。

柳韵心待他说完,发问:“那二殿下是天生的么?”

“是。”况云旋即把贺炉倾的出生经历如实相告,连带着淑妃和刘良人的旧事都交待了。

说完,况云口干,一瞧碗里的豆浆早见了底,便准备去厨房里盛,起身还忍不住补充:“说来成年的皇子里,还是我们殿下最优秀。”

“其他人都不如三殿下?”

柳韵心这么一问,况云来劲了,忘了自己要做的事,重新坐下来:“那当然。你不知道,十几年前,诸位殿下都只是孩童,那时候太上皇还在,说了一句‘朕这些孙儿,可能长大了只有三九成器’。”

从小看老,只有三皇子九皇子出类拔萃。

柳韵心闻言笑问:“那九皇子现在呢?还有其他皇子真不成器了吗?”

“九殿下现在是‘月下郎君’——”

“阿云。”一直坐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冯炎,突然出声打断况云。

况云:?

唤我作甚?

冯炎道:“锅里的豆浆凉了就不好喝了。”

况云一拍脑袋想起正事,端碗就要起身,柳韵心却又问他:“‘月下郎君’什么意思?”

这一问又把况云屁股黏住了,他就是爱说话:“意思是玉京第一倜傥风流雅——”

“咚!”冯炎手握空拳,轻叩桌板。

他叩得急,但比不上况云的嘴速,还是让况云又飙了半句。

冯炎面朝柳韵心,神色凝重:“柳姑娘,你打探的未免有点多吧?”

况云这时才恍然大悟,自己被套了多少情报去!

第19章

况云板着脸,勒令柳韵心回房,不许再问,连带着对柳韵致,都稍稍凶了些。

等公主们房门刚关上,他调头就去厨房找冯炎了。

冯炎正刷着锅,况云凑过去打下手,“兄弟”“兄弟”的一阵喊,这讨好太过刻意,冯炎扭过头来,盯着他。

况云舔脸道:“阿炎,你说我们是不是兄弟?”

少顷,冯炎点了点头。

“那答应我,今日的事别让殿下知道。”

冯炎凝视况云,再次缓了少顷,悠悠出口:“今日什么事?”

“唉!”况云拍巴掌,“这就对了,就是这般不知道!”

“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况云笑容凝固住,手势也僵住,小阿炎什么时候学会一换一敲诈了?

“今后殿下不在府时,你不许同两位柳姑娘同桌吃饭。”

况云愣了会,右臂缓缓勾上冯炎肩膀:“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不和她们一处吃饭也好,是需要个人,帮我管住嘴巴。”

冯炎似乎并不信他,追问:“你能做到吗?”

“当然!我几时食言过?!”

况云斩钉截铁,到了晌午食饭时,更是主动待在屋子里,让柳氏姐妹先吃。

他自己在屋内踱来步去,突然发现不对劲,猛地趴到窗前一看:冯炎怎么自个同姐妹俩吃上了?那待会谁陪他?

况云大喊:“留一个人待会陪我吃。”

远远眺着冯炎点了头。

一刻钟后,餐桌旁坐着况云和门僮。

况云这一餐,吃得闷呐,让留人意思是留个说话的人,留个哑巴做甚么!

这大概是况云平生吃得最默默无声的一顿饭了,正好今儿天好,蓝空中飘着的云似絮棉一般。况云心想,此时天上定是位同样郁闷的神仙,百爪挠心无处排解,只得撕碎了一片片白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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