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刚刚小厮过来的巷口望过去, “陶尚书三子陶直?”
小厮惊诧她能直呼出自己郎君的名讳, 小心回道:“是。”
她看了眼手中金币,朝空中抛去,伸手抓住,摊开手掌是反面。笑了笑, 将金币放在小厮手中, 朝小院走去。
小厮好奇地朝她望了眼。
唐小诗走进小院,马车上的东西都已经搬进院子中。她对车夫询问:“陶尚书府邸在何方向?”
车夫四周屋顶打量下, 辨别方向,指了指小院后面,“应该在小院背后方向。从旁边小巷子穿过去不过一里地就是陶尚书府的位置。”
她回头朝车夫所指方向望了眼,心中有些疑惑。如果陶府在背后一里位置,陶直的金币怎么回遗落在这小院门前的街道上?他进出坊无论走哪个坊门都走不到这条小街上。
小厮跑来寻,显然刚不久他从这儿经过,而且很可能是从旁边小巷回府。
她朝马夫道了谢。
马夫走后,她便和雨竹收拾起来。一切都收拾停当已经接近傍晚,整个人累摊倒在席上。
雨竹给她倒杯水道:“娘子,这里简陋,好多东西都要购置。”
她歪头朝雨竹看了眼,长叹一声:“我们要坐吃山空了。”
“娘子,依咱们现在的钱帛,若是还按平日的开销,加上这小院的租金,一两年就空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现实世界没成房奴,穿书还沦为房奴了。
坐起身,一口气将整杯水灌下,大舒几口气,看了眼一旁的雨竹道:“双手双脚,我们饿不死的。”
“可咱们能干什么呀?”
这还真是个问题。
收拾了几日,将小院全部整理出来,该购置的生活必需品都采购齐全,唐小诗便琢磨起接下来要怎么谋生。
待在小院子里是没有机会的。用完早膳,她就带着雨竹出门到处转悠,寻找机会。
一天下来,两条腿要跑残废了,也没有寻到自己能干的活,就算是寻到了,别人也嫌弃她一个娘子不及男人。
接下来又是在西市转悠了几天,依旧没有寻找合适的活计,而且还被一个油腻的掌柜给调侃了一番,最后失望而归。
半死坐在廊下石阶上,望着院中几株被修剪过的牡丹,连连叹气。
“娘子。”雨竹端着大碗站在灶房门前,苦着一张脸,“面没了,米也就剩这么点了,菜也吃完了,明个儿又要买了。”
“那就买吧,总不能不吃饭。”她灰心丧气撑着脑袋。
“娘子怎忘了,咱们就一百多个钱了,还能买啥呀。”
“唉——”唐小诗翻了翻眼珠子望着天,想李丹荑曾经过的也是一餐万钱的奢靡生活,现在竟然连斗米都买不起了。若是真正的李丹荑不知道要作何感想。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发髻,抽下一支珠钗,在面前转了转,应该还能够当点钱!
次日,她便带着雨竹去了典当行,典当行的伙计将她打量了一阵后,笑着道:“三百钱。”
她惊愕得还未想开口驳斥,雨竹便喝道:“你识不识货,这珠钗最少也值一千钱,你是瞧着我们娘子好骗的呢?”
伙计摇头笑道:“那可典当不了,我给你再加点,三百三十钱。”见唐小诗盯着珠钗面沉着不说话。伙计琢磨了下,继续道:“娘子这珠钗已经有些损旧,样式也老了,如果你真想典当,我再给你加二十钱,三百五十钱,这就最高的了。”
唐小诗冲着伙计扯了个笑容,垫脚伸手将伙计手中珠钗抢过来,立即冷脸道:“我是缺那二十三十钱的人吗?”转身出了典当铺子。
伙计懵了下,冷嗤一声。
唐小诗望着手中珠钗,材质和做工均属上乘,怎可能就只值三百多钱。
她又跑了两家典当行,给出的最高价格也不过是五百钱,最后她还是不服气的将珠钗要回来。
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她颓丧的长叹,望着手中珠钗不知道该怎么办。
雨竹在一旁小声嘀咕:“娘子要么就五百钱典当了吧!”
“那怎么行。”这珠钗买的时候花了她一千二百钱,才不过两三年时间就让她这般贱卖了,她心中不服气。
“去珍宝斋。”当初就是在珍宝斋买的,珍宝斋也做着回收旧损首饰的生意,他要过去问问价才甘心。
珍宝斋的伙计将她的珠钗左看右看,最后给出的价格稍稍高一点,也不过是六百钱。
她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为了能够多买几个钱她和伙计磨起嘴皮子。伙计被她磨得没有办法,最后叹了声道:“娘子稍等,我拿去给掌柜瞧瞧,看看掌柜能不能给高点价。”
伙计拿着珠钗朝帘子后去。
她无聊的左右看了看店铺内售卖的首饰,珠钗玉镯到坠子玉指具有,还出了一些新的样式,正是时下流行的。
她转了一圈,忽然瞧见一对金步摇,十分眼熟,像极了她穿成萧伊人时,嫁给梁椽大婚当日那套头面中的一对。
她走过去,隔着柜台凝望着,越看越像。
“伙计。”她张口还未发出声,听到身侧后方有人唤了声,“将那对步摇拿与我瞧瞧。”
伙计立即应声走过来。
她侧头望去,是一位二十四五的郎君,高她一个头,容貌干净俊朗,文质彬彬。他看她一眼,点头一笑,她扯着嘴角笑了笑,朝一旁移了一步。
伙计将金步摇取到柜面上,笑道:“这是咱们店内的金匠月初刚出的,足金,郎君瞧瞧这做工……”伙计巴拉巴拉介绍。
唐小诗假装微微别过头看别处,耳朵却竖起来听着伙计推销,并时不时瞄一眼金步摇——的确太像了。
“只有这一对吗?可有整套的头面?”
“这个的没有,不过本月出了几套新的全套头面,郎君随我来。”领着郎君朝后面的茶座去。紧随其后的小厮回头朝她看了眼,温润笑着点了下头。
这时去询问掌柜价格的伙计拿着珠钗回来。
“娘子,掌柜询问娘子母家是否李姓。”
唐小诗有些讶然,这珍宝斋李丹荑虽然过来几次,但是真正买的也就这一支珠钗和一对坠子罢了。对方怎还记得她的身份了?
她思忖下,点头回道:“是,有何指教?”
伙计笑着道:“娘子说笑了,掌柜说记得当初这支珠钗是卖给李娘子,所以让我问了句。这簪子虽然光泽有失,但其他并无任何损坏,掌柜说一千钱收下。”
“一千钱?”唐小诗讶然,刚刚伙计给到的最高就是六百钱。
“是,掌柜说,这终究是咱们铺子卖出去的东西,又无损坏,珠钗不比其他的东西,无什么好压价的。刚刚是我的不是,娘子莫怪。”
唐小诗觉得好奇,前后说辞竟然相反。她不由朝帘子后望去,什么也没瞧见。
她道了谢,伙计便去取钱。
这边交易结束,转身准备离开旁边茶座的郎君也站起身走过来,并对伙计道:“这几套头面虽好,但是少几分华美典雅,且寓意不适合娘子出嫁的妆面,我下个月再过来瞧瞧。”
唐小诗朝那对金步摇望了眼,忽然灵光乍现,瞧着准备迈步出门的郎君,急赶几步走上前唤住。
郎君停下来看她。
她心中些许紧张,勉强扯着笑问:“郎君可是喜欢那对金步摇?”
“嗯。”郎君点点头。
“我可以根据那对金步摇设计出一整套头面样图,郎君可让店里工匠打造。”
郎君感了兴趣,笑问:“你怎知道你设计出的图样我就会满意?”
“郎君还未见到样图,也不能说就不会满意。”
郎君笑了,想了想点头,“娘子不会是无偿帮忙吧?”目光朝她身边雨竹怀中的钱袋望去。
她略觉几分尴尬,但显然对方根本不记得她,她心里稍稍轻松些。
“当然不是无偿。这样吧,下个月郎君既然还来此铺子,下个月我将样图拿给郎君瞧瞧,若是郎君满意,咱们再谈价如何?”
“这个可以。那就下月初九吧!”说完朝她微微欠身一礼带着身边小厮出门去。
伙计笑问:“娘子真能设计出一套头面首饰?这位郎君可是很挑剔的,连咱们铺子工匠精心设计的都没瞧上。”
“总要试试嘛。”她笑着说。
现在生活没有着落,也找不到合适的谋生路,她总要想办法寻个活计有生活来源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