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许是因为此人太过熟悉,章琴还是一眼就认出,这几乎都要看不出人模样的,竟是前几日因被抄了拐子窝逃走的刘德安,不想他不但没离开溪江镇,竟还趁他们家中无人摸进来偷东西。
幸好他们在娘家受了冷遇回来的早,若是真被热情地留下,回来晚些,他怕是早就偷完了东西,趁着过年时街上人少逃走了。
而在旁边的地上放着两个大大的布包,章琴认出那正是家里用来包衣服用的包袱皮,上前便将两个包袱打开,里面竟是几件花致远的衣服和一些散碎的银两,其中还有一小盒首饰,都是前些时候花致远买给章琴,章琴却合不得戴的。
原本今日回娘家时她是打算戴上,可临到要出门时突然又改变了主意。不想当时心念一动,方便了在娘家装穷,却险些让这些首饰被贼人给偷去,真真是可恶至极。
第233章 把人往死里冻
章琴突然想到什么,在包袱里摸了几下,然后起身回屋稍稍查看一番后才放下心,再从屋中出来时脸上神色好看许多。
她之前出门时把银票留在家中怕招贼,带在身上又怕丢,后来还是花致远想了个主意,在墙角的桌下掀开几块石砖,挖去些泥土,里面放了个匣子,用油纸和布包一层层包好的银票再放到里面,一般贼人就是进了门也不会寻到那里。
可虽心里有点底也怕万一,如今进到屋子里亲眼看过就放下心来,再出来时看刘德安的眼神只剩下厌恶。
这人之前骗了花老太太不少银子,如今又偷上门了,遇上这门亲戚真是倒了霉了,也幸好这次被抓后,这辈子怕是就见不着了,也不用担心他再纠缠上门。
有人道:“我想这刘德安今日偷上花老板家,该是记着那日花家大姑娘识破他们家拐卖孩子一事,若不是花老板回来的及时,怕是他就要拿了银子,就要赶了院中这辆马车跑了。”
章琴这才注意去看之前从方瘸子家借来的那辆马车,马的缰绳已被解开,车上竟还放了不少米粮肉菜之物,他们一家若是再晚回一时半刻,刘德安还真会赶了马车就跑了。
不多时,梁里正带着人匆匆赶过来,今日家里出嫁的闺女回门,因路途远要留在家里住上几日,他正逗着许久不见的外孙玩耍,就有人来说刘德安被抓了。
梁里正便先皱了皱眉,这人真是让人连年都过不好,大过年的也不能立时就把他送到县城,让县太爷的年也过不好吧?
带人过来时便想好,将人先带回去,关上几日,待初八一早就让人押送到县城去,如今漏网的只他一个,倒也不怕他还有同伙接应营救。
进了院后,与花致远说了几句,又问明可有丢失的东西需要报案,花致远和章琴已点过数,也就那两包东西,倒也没有被偷走的。
梁里正还是道:“也还是要防着有什么小件的东西被他藏在身上带走,不如致远去找些旧衣,给他换上一身,他身上这身我便让人先拿去再搜搜,以防被他夹带了。”
花致远自然没有意见,他之前种地时有几件破衣,早就不适合现在穿了,只是看破的还不太彻底就洗好了放到箱子里留着做个补丁之物。
很快去箱子底下翻了一身出来,甚至连里衣棉衣都一应俱全。
梁里正看过后对花致远挑了挑拇指,“致远真乃善人也。”
话是这么说,里衣棉衣却给推了回来,只留了一身夹棉,让人就把刘德安按在雪地里把身上的衣服扒了。
章琴已带着孩子们进了屋子,外面是刘德安哭着叫着求饶,大冷的天只给他换一身夹棉,这是真想要把人往死里冻啊。
梁里正带着人走了,刘德安身上脱下来的棉衣也被人仔仔细细地搜了一遍,没什么收获后就扔在了花家的院子里。
等人都走远了,花致远瞧了瞧地上的衣服,甚至连底裤都给扒了,真是够狠的。
这样摆着也不像话,花致远便拿了根棍给挑到了门外,从行动到眼神都是嫌弃,不多时就被人捡走了。
第234章 心里苦
初三一早,花致远带着年礼,赶着方瘸子家的马车又回了趟好田村,天擦黑的时候,醉醺醺的又被方瘸子赶着车给送了回来。
从侧门一进来,方瘸子就道:“你家秀才喝了酒可真是折腾人,这一路上又是吟诗又是唱曲儿的,一路上连个人影都没有,我都怕他把狼给招来。”
章琴又好气又好笑,“这回真是谢谢方大哥了,等初八铺子开张,我请方大哥吃碗没吃过的米线。”
“那可好啊,我可就等着弟妹的米线了,话说回来你家这几日不做生意,我可是馋坏了。”
章琴一边把人往车下扶一边笑,见花致远连呕了几声,怕他再吐到车上,便让花致远忍着点儿。
方瘸子道:“该是没啥可吐的了,这一路都吐了十来回了,要不也不能回来这么晚。”
听说花致远路上吐完了,章琴松了口气,她也怕到时弄的家里脏兮兮的还得收拾。
将花致远扶下车,让他扶着院子里一口存了井水随时取用的大缸站好,如今铺子歇业,大缸里已经空了,也不怕花致远一头扎到缸里再淹着。
章琴给了方瘸子一小串能有百文钱做了车钱,把方瘸子高兴坏了,悄悄和章琴道:“今儿你家秀才是在村长家里喝的酒,去村长家之前同我约好申时初接他,我也无事就早过去半个时辰,谁想进门一看,屋子里都是人,还有人试探你家秀才咋赚的钱,赚了多少。别看你家秀才喝多了,这嘴倒是严。你家老太太也得了信带着她那个丫鬟就在屋里,我进门时,那丫鬟正靠在你男人身上给他倒酒,又是抛媚眼的,那狐媚的手段都没法看。你家老太太还不住地说让你男人晚上留家里,我瞧着准没想好事儿。也幸好我过去的及时。村长瞧我去了,也赶紧帮着我把人扶上车,还让我同你说一声,往后再回村,管是谁呢,总是要让你男人身边跟个信得过的人,要不啊,你家怕就得添人了。”
章琴闻言大怒,却压着怒意向方瘸子又道了谢,见方瘸子要赶车走,便让他再等一下,又回屋中取了一块一两的银子,“这次多谢方大哥了,往后我们家致远再回村,还请方大哥帮着盯着点儿,村子里若有什么风声,也请方大哥帮着传个信儿。”
方瘸子假意推辞两下,便将银子收下,谢了声后喜滋滋地赶着车回了村子。
花致远扶着那口大缸站在院子里,身形晃来晃去,几个孩子站在一边喊了几声爹,花致远只嘿嘿地笑,笑过之后突然‘嗷’的一声就哭开了,哭的那叫一个伤心欲绝。
几乎是立时就听到隔壁有人急问道:“花家的,秀才这是咋的了?”
章琴也被吓了一跳,可有人问了只好道:“喝多了,扰了清静还请见谅。”
邻居便没再多问,只是叹了声,有人喝多了笑,有人喝多了唱,像花秀才这般喝多了哭的,多半是心里苦。想着花致远家那些糟心事儿,要不然这么大个男人,就是喝了酒也不至于就嚎啕大哭。
第235章 受伤
章琴见花致远越哭越伤心,递了个帕子过去,“差不多行了,大晚上的你不睡,邻居还睡呢。”
花致远捂着脸,舌头都打了卷,“我就是心里难受,你说那是我亲娘吧?可对我还不如对那个丫鬟好,我时常就想,我是不是她老人家当年捡回来的,要不怎么能这么狠心?”
章琴也被他说的伤心,眼泪也啪嗒嗒地往下掉,半晌才安慰道:“哭有啥用?谁让咱夫妻俩没好命,都没贪上能依靠的娘家人?行了,这么多年,苦日子都熬过去了,往后咱们一家人就往好了过还不成吗?”
花致远却固执地摇头,“我想不通,就是想不通。”
说着想不通,头一歪却是朝章琴的肩头一脑袋扎过来。
章琴被突来的力道撞的退了两步,仰面摔倒在地,给也随着她倒下的花致远做了垫背。
几个孩子惊呼,站在稍远的安柳也吓得立马跑过来,待手忙脚乱把已醉过去的花致远推到一边,再去扶章琴时,章琴只觉得腰好像是不能动了。
许是章琴摔伤了腰,安柳不敢让她乱动,只跑到屋子里取了两条旧棉被,一条铺在地上,让章琴慢慢地试着挪到棉被上,另一条再给她围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