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童年与少年时期,我就像惨兮兮的灰姑娘,我时常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父母亲生的孩子?
那种被亲生父母忽略与漠视的感觉,时至今日还那样清晰、疼痛,像一场漫长的凌迟。
记得小时候,有次削铅笔,食指被削掉了一块肉,血流了一地,我去跟爸爸说,他随手拿医用胶带给我包扎了一下,便再也没管过。
到现在,食指上的那个伤痕还在。
上初中那年,因为天气冷,又没有手套,我手上长满了冻疮。
天气回暖,手上的冻疮太痒,被我抠破了,我爸才想起来问:“怎么冻成这样了?”
我当时心里全是眼泪。
整个冬天,天天跟父母一个桌子吃饭,他们居然都没看到我手上那些触目惊心的疮痕。
考上高中住校后,我只读了一年就没读了,我爸到现在都认为,是我在学校跟坏同学不学好。
其实是因为,我实在受够了!
不管冬天多冷,夏天多热,我每周都必须走10公里的路去上学,明明就有公交车,我爸不让我坐,就为了一个学期能省几十块钱的公交费。
他给我的生活也是能省则省,两周才给40块钱,其中包括洗发水、卫生巾的钱……
而这些,我姐、我弟都没有经历过,是父母为我量身打造的“待遇”。
时至今日,我依然不知道原因是什么。
2009年,我辍学了。
我决定离开令我心灰意冷、伤心备至的家,去广州打工。
没有叮嘱与送行,仿佛我只是出门买趟菜。
独自坐在河南到广州的火车上,我才发现自己似乎真的一无所有。
父母的凉薄培育着姐姐弟弟对我的轻视;而孤僻的性格让我有同学,却没朋友。
望着渐行渐远的家乡,我心中没有眷恋,只有希冀。
未来再未知,也好过那么糟糕的过去。
在广州,我从街头派发广告开始,做过公司的前台接待,跑过业务,后来通过自学,我考了导游证,成为一名导游。
我赌气三年没回家,可是,并没有人想我。
期间,爸爸来过一次电话,他冷冰冰地表示:既然挣钱了,就该支援支援家里。
三年后,我终于忍不住,回去了一次。
回去后,看着爸妈满头白发,我又于心不忍,他们微薄的工资仅够温饱,几乎没有余力供弟弟上大学。
于是,我主动答应,负担弟弟上大学的费用,那时,我只有一个想法,让他们别那么累。
结果,就因为我把钱直接打到了弟弟卡上,我妈把我从头到脚数落了一遍。
她指责我,说我应该把钱直接给她,再由她转交给我弟,这样,我弟会记着家里的一半情,记着我的一半情。
她越说越激动,动用了这世上最恶毒的字眼,嘴角唾沫横飞。
在我看来,她对我的感情已经不仅仅是嫌弃两字可以概括了,简直是厌恶。
我扭过头去,脸都哭变形了。
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会有母亲将那么肮脏的字眼用在女儿身上。
那些话实在太难听,难听到我偶尔想起,整个胃都在痉挛。”
看着这些文字,楚丽华是触目惊心的,对比起唐婷婷,楚丽华突然觉得自己父母的偏心程度和这个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啊。
可是,楚丽华明明记得郁霞秋之前和她说过,她们的妈妈在生了男孩以后,光宗耀祖了,就离开了呀。
那唐婷婷口中的爸妈中的妈又是谁呢?
可是,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她也不敢问呐。
——“那次见面后,我再也没回过家,和父母几乎断了联系。
直到后来,我遇到了何一一家人。?那天,我带团去丽江,遇到在街头给父母拍照的何一,他让父母对着镜头比心,亲亲,一起跳高高……?我痴痴地看着这一家三口,不敢相信世上还有这么有爱的一家人。?在我愣神的时候,何一突然走过来,给我看他相机,里面有一张他抓拍我的照片。
他说:“对不起,没经你的同意,你的表情实在太专注了,笑得……有点忧伤,我忍不住就按下了快门。”
他居然看到了我的忧伤!
在我的印象里,那明明是自己笑得最好看的一张照片。?我记得,自己笑起来很难看,是那种皮笑肉不笑的心与面容的违和。”
???
楚丽华一头雾水,何一?是她现在的老公还是以前那一个啊?
算了,还是继续看下去吧。
——“那天,我们互加了微信,他把照片发给我,我们的故事,就从这张照片开始了。
他家在重庆,是个酷爱摄影的程序猿。
我们在丽江分手后,他拜托我,再带团外出时,记得拍好看的照片跟他分享——世界那么大,他要在照片里看看。
我笑着接受了这个任务。
于是,每次带团出游,我都会即兴拍一些照片随手发给他。
每一次,他都会遥控我找角度,报告当地的时间、温度、天气状况。
经他调教后,再拍出来的照片,果然和我从前的散拍完全不同。
而我们的感情也在这样的来来往往里,慢慢升温。
所以,当何一向我发出邀请,希望我可以去重庆工作时,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重庆那应该是唐婷婷之前结婚的那个对象了。
可是,为什么听郁霞秋说,他们离婚是因为家暴呢?
听唐婷婷的语气,那个何一完全不会是那种人啊!
第406章 唐婷婷的前尘往事
有些人话匣子一旦打开了就很难再收住了,特别是那种憋在心里很长时间的事。唐婷婷的消息还是一条接一条的发过来。
——“重庆,等待我的,是何一一家人为我安排好的一切。
整洁的公寓,离我新找的单位走路只需十分钟。
日用品细致到连牙刷都备齐了。
而何妈妈的厨艺绝对可以让人吃到想家。
记得到重庆的第一个晚上,我向何一说起了我的家、我的父母。
当生活终于向我发糖时,我想告诉这个给我生活带来甜的人:我从哪里来?
何一抚摸着我手上的冻疮以及刀伤留下的疤痕,一次又一次红了眼睛。
在爱里长大的他,不能理解天底下怎么会有那样的父母。
但他说:“也许,老天让你吃那么多苦,就是为了让你遇到我,做那些苦难的终结者。”
从小到大,我哭过无数次。
而那一晚,有人因为我的苦而心痛时,我反而平静下来,第一次觉得命运待我不薄。
只是,命运的厚爱,我接得住吗?
这厚爱会不会是昙花一现?
就像,爸妈曾经也关心过我。
因为为数不多,所以我印象深刻,那是上初中的一天,我因为临时被安排值日,早自习后,没能按时回家吃饭。
结果,我爸居然来了学校,问我为什么没回家?
知道原因后,他给了我5毛钱的硬币,让我去买包子。
那枚带着爸爸体温的硬币,我没舍得花,一直随身携带,在父母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中,我用它来提醒自己,他们也曾疼爱过我,哪怕只是一瞬间。
而何一的出现,让我幸福,也让我怀疑自己的运气。
我一边被爱着,一边惶恐着。
事实证明,像我这样一个五行缺爱的人,纵然真爱降临,也缺少守护的能力。
何一的工作几乎996,而我,也经常带团到处跑,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很少。
所以,不带团的日子,我便希望他能无时无刻地陪我。
有一次,他在加班,我去公司找他。
他跑下来,跟我一起吃了夜宵后,又要回去加班。
我从背后抱住他:“今天翘班一次,回家陪我好不好,就一次?”
可是,何一说手里的活特别急,第二天早上必须交工,他亲了亲我的额头,还是要走。
我突然觉得很委屈:“我就知道,我没有你的工作重要!”
何一好脾气地转身抱住我:“听话,我争取早点回来。”
他越是这样说,我越觉得离不开他。
于是,我把自己卫衣上的装饰绳抽下来,拴在他的手上,含着眼泪说:“今天,你去哪,我就跟到哪。”
然而,何一解开绳子,还是回单位加班了。
他前脚走,我后脚就给他发了微信: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