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辰,你别不理我…”稚离急了,泪眼落在舒辰空洞的目光中,像是激起了点点涟漪,温舒辰抬手替她揩去泪水,却无法说不出半点安慰的话语。
“你想知道那个答案?”温舒辰的声音就像是要飘散。
稚离只得摇头,她觉得那事关舒辰的尊严,蓝烟的话恰恰就是将最锋利的刀刺在舒辰的自尊心上。
温舒辰牵了稚离的手,探入衣襟,带着她寻找那个答案,一路而上,温舒辰只得别开目光,这一刻才是真正得屈辱。
美好只是表象,她的内里早已破败不堪,就像那些痛苦的回忆无法抹除,她的身和她的心一样伤痕累累,那些疤痕盘踞在她的身体上,被稚离的指尖一寸寸抚过,又化作利刃,将她最丑陋的痛楚重新剥开。
心在滴血,温舒辰心中那根紧绷的弦骤然崩断,“合欢?如果你能接受的话,我都给你。”温舒辰苦笑,泪潸然而落,连同她的自尊,一并溃散,碎了满地。
作者有话要说:蓝烟这个角色,其实是我的深爱。
身在红尘,她是活的最通透的一个人。
小可爱们不要急,接着往下看。
☆、诚挚祝福
和好很难么?
答案是很难。
有一名小厮从医馆小跑而出,直奔向一辆停在路边的马车前,毕恭毕敬对着马车里的人说了几句,那扶着门帘的手缩了回去。小厮赶忙应和一声,上了马车,朝温舒辰的小宅驶了去。
几天的时间,舒辰都没来医馆坐诊,她们的生活没能恢复如常,便有一人需要去替那两人解开心结。
马车停在温舒辰的小宅前,那小厮揩了揩袖上的褶皱,随之盖上一娟清帕,有一只嫩白的纤纤玉手扶了上去,挑开遮帘,缓缓自马车里探出身来,此处便是温舒辰的家?蓝烟的目光落在那扇紧闭的大门上,目光似有苦恼。
扬了扬手,那小厮点点头,走上前一连叫了许多声门。
“哪位?”是稚离的声音传来。
“蓝烟姑娘求访,快来应门!”小厮冲着门缝喊了声。
不一会,门栓一落,开门的竟是那面似寒冰的女子。
“蓝烟唐突而来,还请白姑娘莫怪。”蓝烟盈盈施以一礼,面上的微笑丝毫不减,似乎几日之前的那场不愉快并没有在那人心中留下痕迹。
“白衣多有不适,恕不迎客。”温舒辰面上一寒,拒了前来的客,她从未待人这般无礼过,可这个女人将她的稚离置于危险之中而不顾,温舒辰便也不打算给她好脸色。
蓝烟探头朝院子里望去,见稚离可怜兮兮立在院边,躲在一小角屋檐之下,既不敢言,也不敢看,耷拉着脑袋,和往日里保护医馆的那个冷血侠女判若两人。蓝烟的到来,无疑再一次激化了稚离和舒辰之间的矛盾,将原本趋于缓和的氛围又推到了悬崖边缘。
“多有叨扰,不胜荣幸。”蓝烟说的坦然,似乎并不介意这一室的低气压,低头穿过温舒辰阻拦的手臂,径直坐在了院中的竹椅之上。
看着那两个人仍是怔怔立在一旁,蓝烟望了望稚离无奈笑道:“怎么,不给客备杯薄茶么?”
稚离的目光闪了闪,小心翼翼望向扶门而立的舒辰看了一眼,见那人一动不动,眉头委屈的一蹙,转身去厨烧水备茶。
“稚离。”温舒辰突然开了口,她一杯薄茶都不会给那个女人备,更不会让稚离去款待她!
稚离停了步子,望向舒辰,那目光像只受了天大的委屈,哼哼唧唧的小奶狗。
“想吃墨子酥了,你去帮我买些吧。”温舒辰转过头,退开半步,让过门庭。
“我…”稚离皱了皱眉头。
“去吧。”温舒辰又催了一声,她的稚离,被那个女人多看一眼,她也觉得烦躁。
稚离只得点点头出了门,可临走时却是一步三回头,似乎怎么也不放心舒辰和蓝烟独处。
“我今天来只是为之前的事道歉,你大可不必这样提防与我。”蓝烟无奈道。
“你既已利用稚离,谈何道歉?忘忧的事,你已借我手昭告全镇,忘忧的死你也本可以击鼓鸣冤,现在你把稚离也牵扯进泥潭,却要和我谈道歉?”温舒辰的目光咄咄逼人。
“朝中动荡,春宵楼背后的金主儿倒台了,报官,可是要所有的人都知道我春宵楼无人可依?”蓝烟摇了摇头,“我是利用了稚离不假,可这乱世,春宵楼里百口人都要活命,人人喊踩的妓,再卑贱也要想办法活命不是?”
“你不该动我的人,如果稚离出了事,春宵楼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温舒辰的目光冰到了极点。
“如果出事,我会去主动认罪,绝不牵连稚离。”蓝烟叹息一声,软下语气道:“稚离这次出手,可保春宵楼三年太平,我该谢谢你们,你差不多也该原谅稚离了吧?”
“我们的事不需要外人插手。”温舒辰移开目光,她的稚离被人利用,随便那女人口生莲花,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利用了稚离,还要假装和事佬?真是猫哭耗子假慈悲!温舒辰不会原谅这个女人。
“依照约定呢,我本该替稚离解开你们的心结,我今日也确是为此事而来。”蓝烟说着,朝大门外睨了一眼。
温舒辰冷笑不已,不屑争辩,她自然不信蓝烟的话,和稚离之间的问题,她相信她们自己可以处理好,可这蓝烟连别人的家事都要横插一脚却是可笑至极。
“看来,皇后娘娘是不信蓝烟的…”
温舒辰笑容骤僵,转过脸警惕的望着蓝烟,蓝烟这是在威胁她么?隐在袖子里的手不知不觉攥成了拳。
蓝烟从袖口中掏出一支巴掌大的小瓷罐,放在竹几之上,开口道:“娘娘,也莫要吃惊,做我们这行儿的,消息门路还是有的。我今天来,就是为了献上一宝,玉生肌,是我春宵楼的秘药,做皮囊买卖的,最怕的就是肤发有损,这药,去疤生肤,涂之肌如玉琢,娘娘可要试试看?”
“去疤生肤…”温舒辰目光望着那瓷瓶,思绪万千,手却先朝那瓷瓶伸了过去,如果可以,也许她和稚离都不用那么痛苦纠结。
“娘娘…”眼看着温舒辰要触上那瓷瓶,蓝烟含笑压了瓷瓶的瓶口,“药,蓝烟是一定会给,可这药入毒三分,折损寿数,你可一定要想好了再做抉择。”
黯然苦笑,“若是为了她…”温舒辰正伸手去捉那小瓶,有一只手抢先将那瓷瓶夺了去。
“蓝烟姑娘请你收回,我们不需要这种东西。”稚离不知从何处冲了出来,一手扶了舒辰腰际,一手夺去玉生肌,不准舒辰染指,那张脸,此时黑的可怕。
一抹狡猾的笑意在蓝烟的面庞闪过,似乎她已料定了一切,料定了舒辰一定会支开稚离,料定了稚离一定会在院外偷听,也料定了温舒辰一定会选择玉生肌,以及稚离一定会阻止。这两个人,都傻…
温舒辰恍然大悟,抱了稚离手臂夺下那瓷瓶,掀了封子一倒,哪里有什么玉生肌?只有一支空空如也的瓷瓶。原来她温舒辰也有莽撞上当的一天?温舒辰揉了揉眉心,不知该如何缓解这种尴尬。
“你不该这样刁难舒辰。”身旁的傻木头也郁闷至极,只是蓝烟那双狐媚子的眼一直盯着舒辰不放,稚离能感觉到舒辰的窘迫。伸手一揽,让温舒辰躲进怀里,稚离不喜欢舒辰被人捉弄的模样。
“人这一生,没有几个人可以同生共死,生死之外,还有什么不能坦然面对?”蓝烟含笑站起身,“你们两个啊,明明爱了还不肯倾心依靠,大好的光阴,都白白浪费掉了。”
一番话,说的两人面红耳赤。温舒辰的心事被戳了正着,她不知道稚离可会怪她,抬起眼望向稚离,却见稚离同样也正望着自己,如出一辙的小心翼翼,如出一辙的忐忑不安。
“你们两个一定会天长地久的。”蓝烟的目光中少了些许玩闹,多了一丝羡慕,既然稚离和舒辰的心结已解,那便多待无益,将剩下的时间就给那两人就好,蓝烟含笑告辞,走的潇洒,可那道背影却显得落寞而孤寂。
“她走了。”稚离望着马车离去,却舍不得松开舒辰,煎熬的几天度日如年,舒辰很久不肯亲近,难得的相拥,稚离竟舍不得放手,稍稍低头,温舒辰身上的冷香就在鼻息间萦绕,怎能不去贪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