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有一条小溪,那里很少有人打扰,不过泉水叮咚叮咚,周围漫山遍野开着数不尽的小花,温舒辰想去走走。
一路行着,难免分神,脚下的步子不停,人又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
温舒辰不禁在想,失忆前的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什么样的人才会落魄到她这个境遇?温舒辰很害怕自己是个坏人,身上的伤是她的记忆,她在医馆里做营生,便知道哪些是擦伤,哪些是刀剑伤,她的身上,什么样的伤都有,甚至腹背还有鞭笞过留下的疤痕。
这令温舒辰很害怕自己的过往,她会是一个穷凶极恶的人么?温舒辰想不出来,她甚至几乎做不出愤怒的表情,温舒辰竭力摇了摇头,她不敢再去想。
耳旁忽然有一阵风擦过,吓了温舒辰一跳,“轰!”地一声巨响,面前就有一条套索横空而过。
那是一个捕兽索,却不是针对野兔野鸡这种小型动物的,而是用来捕鹿,野猪这种大型动物的套索。
几乎是只有一步之遥,温舒辰被吓了一跳,大气也不敢喘,也不知道是自己命大,还是那个机关做得不够好,让温舒辰逃过一劫。
套杆上的铃铛还在剧烈响动着,温舒辰有些害怕,她知道,那些猎户们设置陷阱也不容易,这样破坏了人家的陷阱等于毁了人家得生计,温舒辰在套索上留下了自己钱袋,便慌里慌张的跑了开。
却不知,此时有一个人影,躲在树冠之上,已经是火冒三丈。
惊魂未定,温舒辰来带溪流旁,才终于舒缓了过来。这片山林离镇子极近,采药人自不用说,许多镇上的妇人们也回常常来山里采些野菜野果。抓兔抓鸡也就罢了,那么大的陷阱,真要是有人被套住了,只怕一条腿都会被废掉。
受了惊吓,温舒辰有些难以平复情绪,她当时在走思,也不知道猎户们是不是在陷阱旁设下标识,苦思无果,见四下无人,温舒辰干脆脱了鞋袜,把脚泡在清凉的溪流之中,这才终于镇定了下来。
“大哥!就是她!”在舒辰身后的高坡之上,正有两个男子赤着膀子指着温舒辰嘀嘀咕咕。
另一个男人掂了掂手中的绣功精美的钱袋,忍不住放在鼻子下嗅了嗅,“还别说,挺香!”
“嘿嘿嘿,大哥,你说的是银子香,还是女人香?”身旁那个男人,粘着满身的汗水,又伸头朝坡下的溪流望了望。“看看那双脚!白嫩白嫩的!”
“我记得她就是隔壁镇上那个老姑娘吧?”拿着钱袋的人,目光中多了一丝贪婪。
“你说这么漂亮个美人儿怎么会没男人?”两个男人似乎想到了一处。
“没男人好啊!”被称作老大的男人一阵哄笑,将钱袋塞进腰带里,拍了拍身旁的男人,吞了吞口水。
“找到你们了。”
两个男人刚要站起身,不料,身后有一双手将那两个人又压了下去。
“谁啊!”一个男人莫名其妙扭头去看。
“阎王爷。”话音刚落,有一柄长剑横在两人的脖颈之上,男人的目光斜睨,见那柄剑上,刻着两个字,苍劲有力,可惜他却不认识字。
另一名猎户已经扭头看清了身后的人,“姑…姑奶奶饶命…”
“女人?”那个被称作老大的猎户笑了笑,甚至对于脖颈间的利刃都觉着没有那么危险了。毕竟在他们的眼界里,女人又胆小又柔弱,杀人?杀个鸡都费劲。
温舒辰望着溪流发呆,清清凉凉的溪水消去汗意很是舒服,甚至,石缝之中,还又一尾灰色的小鱼亲了亲温舒辰的脚腕。
身后的山坡之上,突然就有几块碎石滑了下来,温舒辰忙站起身扭头去望。
作者有话要说:几年的时间,稚离学会了不再冲动鲁莽,有点沧桑的感觉吧。
也不知道这种蜕变是好还是不好。
☆、不敢相扰
“有人吗?”温舒辰仰头望着那一处山坡,可除了蝉鸣鸟叫,却在没有其他声响。也许是什么小动物之类的吧?温舒辰松了一口。
“安静。”稚离的一只手,死死扼着那一个男人的嘴巴,五指张开,在男人的面颊之上,掐出了五指凹陷:而在稚离的身后,另一个男人却是仰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因为稚离手中的剑,此刻就戳在那个男人的喉结之上,只要她稍稍一动,那个男人就会直接命归黄泉。
被扼着面颊的男人想要挣脱,可面前这个女人的力气大得可怕,力道之重,是男人两只手臂都无法挣脱的桎梏。
“你想现在就死?”稚离的手还在不断的增加力道,那个男人疼得无法忍受,却又发不出声音,只能疯狂推着稚离,想要求饶都不能。
对着身后的长剑,稍稍撇了撇,另一个男人识相许多,“女侠饶命…”,那男人一步步缓缓挪到稚离面前,看了一眼被按在地上的男人,很自觉地举起双手,跪了下来。
“管好你的嘴巴!”稚离又威胁了一声,才松开了按着男人的手臂。
“钱袋。”稚离扬了扬手。
那个敢于试探的男人安分了下来,从腰间抽出温舒辰的钱袋,毕恭毕敬放在了稚离的手掌里。
“林子里,所有的陷阱都拆掉。”稚离望着两个男人吓得颤颤巍巍的模样,心里有些犯恶心。“要不然,你们拆干净,要不然你们就祈祷这辈子别再遇见我。听懂了没?”
那两个男子又是点头又是跪拜的,稚离却半眼也不想多看。“敢再动歪心思,小心你们的命根子!”
稚离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枯叶,站起身来,看那两个男人仍是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的模样,不由得又怒了起来,“滚啊!等着八抬大轿抬你们呢?!”
望着那两个男人一路跌跌撞撞的跑远,稚离松了一口气。
还好自己在,不然真的发生了不好的事情该怎么办?低头触了触温舒辰的钱袋,有些不舍。
如果可以,她想留着这个钱袋,可她不能,她抢了舒辰的发带已经很贪心了,不能总这般。
叹息一声,稚离轻轻唤了声:“白龙。”
那个健硕的庞然大物闲庭信步,一双眼盯着稚离不放,直至走到了稚离的身边,低头轻轻撞了稚离一下。
“去还给舒辰,记得在水里洗一洗。”稚离揉了揉白龙的脖颈,在它的额头上亲了一下。不是很放心,毕竟白龙不是小猫小狗,“你要温柔一点,她不记得我们了,你别吓着她。如果你想…你可以跟她走…”
稚离紧紧抱住了白龙的脖子,白龙是她唯一可以交流的对象,可她的主人终究是舒辰才对,白龙不是附属,它有自己的想法,它也可以自己做选择。
温舒辰抬脚拨了拨水面,那尾小鱼仍是缠着她的脚腕嬉戏,令人不胜烦扰,原本是难得的机会,温舒辰只想静下心来去思考一些事情,不想总是受到惊扰,真是又气又好笑。
远处传来一阵哗啦哗啦的水声,温舒辰闻声抬头望去,不由得站了起来,目光有些惶恐。
白龙踏着溪流,口中咬着舒辰的钱袋,低头在水里好一通狂甩,这才望着温舒辰,昂首阔步,像是这森林的主宰一般。
温舒辰想躲,面前那怪物又黑又壮,四只蹄子在溪流里溅着水花,那双金色的眸子却不像是兽的眼睛,带着某种情绪,目光定在温舒辰身上,一步步压了过来。
温舒辰尝试去寻找一点掩护,可看了看四周尽是平坦之地,根本没有可以藏匿的地方。她也听镇子上受伤的猎户说过,猛兽都有追逐的本能,越是逃,死的越快,温舒辰只得硬着头皮一动也不敢动,望着面前的庞然大物,甚至忘了呼吸。
直至那个庞然大物几乎贴面而来,温舒辰才注意到它嘴里叼着的钱袋。
“我的钱袋?!”温舒辰惊呼一声,抬手去摘,那个庞然稍稍低头,将口中的钱袋稳稳地放在了温舒辰的掌心。
它的眼睛很漂亮,带着一种不可侵犯的纯净,还以为是遇到了林间猛兽,却不想那个大家伙低着头,已经靠在了自己怀里。
温舒辰有些反应不过来,怀里突然多了个庞然大物,只能僵硬的摸了摸它的头顶,但是,却在此时,脑子了忽然有个名字一闪而过。
“白龙…”温舒辰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