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儿看着我远去的背影,忽而想起什么,冲下楼叮嘱道:“你记住!这药效最多只能坚持两个时辰!”
我嬉皮笑脸回道:“对付那根狗尾巴草,哪用得了这么久?一炷香就够了。”
入了江城,我买上一匹快马赶去,咬紧牙关,希望一切都来得及。
其实,到了如今我都在后悔一事,当初在鞍山镇郊外,我怎么就不让旺财补一刀呢?要是补了刀,就没有这么多麻烦事了。
然而麻烦的事情还没结束,我刚走,荒诛阙就遇了袭,柳青青与菱儿一露面,就被叶玄安排的人抓走了,没等里头救援人出手,人就早已逃遁不见了。
第一百零二
(一百零二)
玄阳山上,火势自半山腰而起。
山上的一把大火,以山腰为界,烧得山路上下泾渭分明。
山脚下的人一时上不去,只好忙着救火,而山顶上的人也出不去,一时被困在火势之中。
任人都无法猜透叶玄的心思,若是任这大火继续蔓延,或许会连带着自己都葬送火海,这对叶玄百害而无一利。
可叶玄的小算盘却打得门儿清。
这狂烟一起,四处烟雾缭绕,再趁机点燃叶玄的迷烟,使人身中迷药而不自知。
火势的高温加剧了此药的效果,于是没等上山众人出手,便纷纷倒下了。
眼下还能站着的,除去夜倾,就只剩静淞和尚以及隐门的元琛长老三人罢了。
出师不利。
院内,静淞持棍而立,眼中印着叶玄的模样,恍惚间忆起大雨之中掌门方丈的临终嘱托,历历在目。
所有事情因他而起,静淞必须要担负起这个责任,否则就对不起身怀的掌门令。
叶玄望过三人,将目光落在夜倾腿上的剑伤上,不免啧啧称奇:“你们瞧瞧这个男人,对自己也能狠心下手。你等今日为这魔头卖命,怕不是忘了昔日里……他曾犯下多少罪孽。”
叶玄摇着头,凉淡唏嘘,而后向着元琛瞥去一眼:“长老可是忘了你弟子的事?不妨今日借着机会重新回忆一番。”
眼前,夜倾依旧持着余鸢,似是心无旁骛,丝毫不被叶玄的话术所影响。
这身红衣随风而动,唇畔勾着,仿似夹带笑意。
“住口!”元琛长老面色难看,分明也中了烟瘴之效,却凭着一口气与叶玄厮杀。
元琛长老手中利剑印着山腰的火光,风声赫然,与之长戟相击。
一剑一戟相抵,元琛长老双目圆睁,死死的瞪着叶玄:“如何能忘?此战过后,我必当讨找夜杀要个说法。”
夜倾笑答:“乐意奉陪。”话毕,鬼魅步伐踏着风声而来。
元琛道:“叶玄,归尘曾救你一命,后又有收留之恩……你如何对归尘都痛下杀手,你怎么忍心!!你这等人,才是武林败类!!!”
“说得对极了。”叶玄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抡圆了长戟朝元琛一挥,元琛使剑,没等靠近就被叶玄截住,无法近身。
剑身嵌入地中,元琛一时动弹不得。
叶玄自恃百年功力,以戟挑起长剑后,又主动近身,逼得元琛掌掌相对。
两者交锋,元琛震惊:“你这小子身上,怎会有这么高深的内力?!这不可能!”
被掌风震退,元琛接连退后才将将稳住身形。
夜倾随之而出,与叶玄亦步亦趋,攻其不备。
静淞和尚腾空接剑,将剑掷还,到了身侧,和尚提醒一句:“元琛长老,叶玄吸附了嫉君前辈的百年功力,实力不可小觑。”
“什么?昔日师长你都能痛下杀手?!”元琛更为震惊,随后源源不断的震怒荡漾开去,“叶玄败类,今日必除之!!!”
叶玄一震,挥扫镇雷戟将夜倾逼出近身圈,夜倾退开。
叶玄听罢静淞、元琛交谈,仿似听得夸奖,阴柔面上笑得更开怀些:“那就要看各位,有没有这条命了。”
叶玄的目光掠过一地败将,甚是唏嘘。
夜倾与静淞元琛对视一眼,先动,余鸢忽而刺向叶玄毫无遮拦的后背。
只听破风声将近,叶玄察觉,他一瞬高举长戟向身后一落,恰恰挡住夜倾一击。
元琛与静淞相继出击,以不同来路夹击叶玄。
却见叶玄腕上一拧,脚下一点,身体撑戟而起,面目对着夜倾,双脚却是对着而后赶来的二人,一蹬一个。
几乎是电光火石间完成的动作,好一个凌空身手。
静淞、元琛合力落败。
夜倾叶玄二人伏在戟上,夜倾双眸一窄,持着余鸢随戟而上,攻叶玄一臂。
刹那风起,撩起叶玄衣袖,夜倾瞧见了他腕上朱砂一点,面上虽还是笑着的,眉目却不由得沉了下去。
见夜倾近身攻击,叶玄自然不许余鸢伤到自己,随之身朝戟下,剩一掌化作指力,将剑身弹拨开来。
只听一声清脆声响,余鸢剑势猛然朝下歪斜,夜倾竟险些掌握不住。
但不论如何,一个剑士都不可能抛弃自己的佩剑。
夜倾眼疾手快,一脚蹬住长戟,另一手朝着余鸢脱离的方向迅速拍了一掌,随后换手持剑,卸去余鸢之劲。
与此同时,夜倾弱点暴露,叶玄便探掌而下,对着胸口稳稳当当落下一掌。
夜倾来不及脱离,迅速侧身,以肩臂相对,被叶玄击退数米。
叶玄掌风狠厉,所到之处,夜倾只觉肩臂一阵麻痹,近乎再握不住余鸢。
静淞随之拦下叶玄欲追赶而来的脚步,与夜倾并肩。
而三者之中,元琛长老的状况最为艰难,本就身中烟瘴,坚持至今已是不易,又因叶玄激怒在后。
一时不查,被其一戟甩落在地,双手虎口被震得血肉模糊,再起不能。
叶玄趁胜追击,元琛眼见着戟就要落下,静淞赶紧三步并作两步,甩着长棍抵挡:“长老坚持住!”
长戟与棍相击,叶玄返身就要给元琛补一掌,刹那夜倾也赶到了,他一手将元琛衣襟一提,一提溜着抛去后方:“君玖。”
“知道。”君玖注目战场已久,蓄力将元琛长老救下,安顿一边。
元琛瘫坐在地,靠着墙,双手鲜血淋漓,还欲起身再战,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元琛长老只能咬着牙:“可恶……可恶啊!!”
地上虽躺卧着许多人,大半却都还清醒着,众人眼睁睁看着这场战役却帮不上忙,心生屈辱。
尤其是静英和尚与少越子竹二人,隐门弟子哪能看着自家长老被外人如此欺凌,却浑身使不上劲。
而静英躺倒在地,手中还紧攥着棍棒就是起不来,静英紧盯着叶玄,一口牙都快咬碎。
只有君玖按捺住身心,旁侧以观,他道:“只要冷静,就一定能发现破绽。”
众人听罢,不得不沉住气。
叶玄与夜倾的交锋,是叶玄以长戟之优,轻而易举与夜倾拉开距离。
知道夜倾伤在腿上,长戟便专攻其下路,逼得夜倾不得不退开,一时,剑受制于戟。
静淞和尚持棍而上,替夜倾卸去长戟之力,他时刻谨记屏气凝神。
而叶玄步子一旋,将长棍挑开,转而看向夜倾,开口道:“夜杀,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可曾后悔?”
夜倾收剑挑眉:“我此生悔事有二,其一是听信了师尊的话,这其二,却是那夜里,没有把你杀了。”
“好,很好。”叶玄咧嘴狞笑,“多谢你又给了我一条必杀的理由。”
叶玄主动发起猛攻,追着夜倾一步不落,长戟夹带着的落叶片片破碎开来。
静淞加入战局,烟瘴愈发浓烈,身体支持不住……也要硬撑。
静淞和尚知道,若是连他都倒下去了,单凭夜倾一人与叶玄相对,寺院之内数人性命都会遭殃。
到时候,叶玄一人独大,才会生灵涂炭酿成悲剧!
依着静淞柔软的性子,决不许这种事发生,便再三的坚持着。
三人打作一团,以二对一,可夜倾一方仍处劣势。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了,叶玄事先服下的解药也快过了药力,这时,叶玄也需要补充解药,否则也会被这烟瘴所扰。
就在叶玄震退二人,借机设法偷摸服药之时,所有小动作都不得逃过君玖的双眼。
论眼疾手快,在场无人能与之相比。
君玖叮嘱一句:“别让他有机会服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