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爷爷何树国跟彭文慧早就在家等着了,陆奶奶来,彭文慧负责招待,陆征能也没有个正经的男性长辈,于是何爷爷跟陆征能便只能跟他聊天。
一行人在堂屋坐着聊天,何夏到了厨房将彭文慧要求做的饭菜做好。
吃过饭,何夏便跟着陆征能去了镇上。
按照这边的规矩,要订婚了,南方得给女方买一套衣裳。
陆征能骑着车到了镇上,找了家人家将自行车停好,紧接着便带着何夏去了车站。
“咱们不去供销社吗?”这年头的供销社也是什么都卖的,衣裳自然也有。
陆征能早就研究过供销社的衣裳了:“咱们去县城里的百货公司买。镇上供销社的衣服不好看,价格还跟百货公司的差不多。”
何夏其实对自己穿的衣服要求并不那么高,最起码排在吃之后,但在相同的条件下,何夏还是想穿得好看一点。
何夏已经有小半个月没有来车站摆摊了,车站里的摆摊的人还依旧是卖茶叶蛋的那个老太太。没有何夏跟她抢生意,她的茶叶蛋卖的好极了。
何夏见着了她,她也见着了何夏。都说同行是冤家,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讨厌起了同样在车站里卖东西还比她卖的好的何夏。
她这个年纪了,也懒得掩饰自己的喜好了,于是她对何夏翻了个白眼。
何夏见她这样,也跟着翻了一个。
这老太太嫌她抢了她的生意,也不想想是谁先抢谁的。不要脸。
从镇上到德乾县坐车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这年头的班车没有后世的那么好,坐在车上有一大股的汽油味儿不说,还夹杂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何夏选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的头一件事儿就是将窗户打开,而后在车子启动后靠在陆征能的肩膀上睡了过去。
半道上,陆征能也睡着了,两人头靠着头,一觉就睡到了县城车站。
从车上下来,两人往百货公司的方向走。
比起只有一个十字街大的秦山镇,县城无疑是巨大的,除了主街道,还分前街后街正街三条街,三条街边上的住房大多都是低矮的两层楼。
何夏他们要去的百货公司就在正街上。
百货公司有两层楼,第一层卖日用百货,经营模式跟镇上一样,二楼卖家用电器服装鞋包等一些价格昂贵的东西。
陆征能带着何夏直接走到卖衣服的地方,这个时候的衣服款式都大同小异。但仔细找也能找到特别好看的。
就像现在何夏找到的一件白色宽松衬衣,衬衣的袖子是十分夸张的泡泡袖,胸前是十分夸张的装饰,但穿上身后意外的好看。
除此之外还有一条红色的半身裙,款式有些像后世的A子裙,整个裙子从头到脚都没有多余的装饰。
何夏将衬衣的下摆塞进裙子里,穿上自己的鞋走出来。陆征能看见何夏穿的这一只觉得惊艳极了。
店里的销售员也没想到这一身衣服上身效果这么好,连连夸赞,陆征能直接拍板就买这一套,接着,两人又买了一件黑色的小西装外套。
搭配在一起依旧好看得很。
付了钱从服装档出来,两人又去看卖鞋的地方。何夏选了一双黑色的小皮鞋。又给陆征能也选了一双。
结账时两双鞋子是分开结账的。在何夏家那边的风俗,年轻男女订婚南方要给女方买一身衣裳,女方要回敬男方一双鞋子。
买完衣服,两人便回去了。
回到家,陆奶奶他们还没走,下午彭文慧整治了一大桌菜,请了相近的人家来吃饭,吃过这一顿饭,何夏便跟陆征能订婚了。
婚期双方都看了,定在了腊月二十。
陆征能来何夏家帮忙秋收,村里人就没有不认识他的,他跟何夏定亲的消息传遍了村庄。谁不感叹何夏命好?
跟陆征能订完婚,第二天何夏就正常出摊了,陆征能依旧等在村口。
打扫完卫生,摆上包子,陆征能跟何夏坐在一起说话。
两人也在商量着婚礼的事儿。
陆征能是头一次结婚,肯定是要在村里办酒席的。但陆征能有些不确定要不要再在村里盖房子。
陆征能家现在的房子还是二十年前他爹娘盖的,前些年下雨还会漏雨,后来虽然修好了,但还是有些破旧。
在这样的房子里将何夏娶进门,陆征能总感觉对不起何夏。
何夏倒是不在意这些,她对陆征能道:“我觉得房子实在是没有必要去盖,你看,咱们结婚后奶奶跟我到镇上来做生意,你还要跟小姑父去跑车。”
何夏的话说得有道理,陆征能一想确实也是。
何夏又跟她道:“要是你是在没事儿干啊,你就先把房子租好。最好带院子的,独门独户的,至少也要有两间房,要是能更大一点就更好了。”
房子的事儿陆征能一直在寻摸,现在已经有点眉目了:“我打听到十字街那里就有一家要出租,带一个小小的门店,后面有两间房子出租。就是价格高了点,一个月要六块钱的房租。”
十字街啊,那已经是镇上地段最好的地方了:“有没有问那家为什么出租?”
陆征能压低声音道:“那家男人死了,没有公婆叔伯,只有一个五岁大的小孩子,前几个月,那家的女人带着盖子改嫁了,还是嫁去县城,所以这边的房子就要出租了。”
何夏点点头:“那等我卖完包子,咱们一起去看看去。”
“行。”
下午两人到十字街找到那家人,恰好女主人今天在家,一开门,何夏便认出她来了。
“海芳姐。”
第27章
王海芳, 万安村王家的人, 年纪跟何弘义一般大, 王家在万安村算是个少姓人家,全部姓氏的人加起来也不过是三家人。
小时候, 何弘义跟王海芳的关系实在是好,曾经有一度, 何夏还以为王海芳会成为她大嫂。
后来王海芳在他父母的要求下嫁到了镇上,隔了两年多, 何弘义也娶了关琼英。
何夏结婚的时候王海芳还去参加过她的婚礼,听人说她镇上的那个丈夫病死了, 她又去到了县城, 打那往后,何夏就再也没见过她了。
王海芳见着何夏也很诧异:“夏夏?”
再见故人,何夏跟王海芳都很高兴,王海芳伸手将何夏拉到了院子里。
王海芳家的院子不大,是个四四方方的小天地, 院子两边都是厢房, 院子前面是何夏他们刚刚敲的门,门边是一间二十来平米的商铺。
一行人到正房里坐下,王海芳给两人倒了水, 她的女儿张青青在里屋睡午觉。
得知两人是来租房子的,王海芳苦笑着坐在边上的凳子上:“夏夏, 你跟姐关系好, 姐也不瞒着你, 我这间房子的租金低价是三块一个月,比街面上的很多店铺要便宜很多。”
王海芳捏着手:“便宜也有便宜的不好。我婆婆在一年前走了,我男人也没了,现在我们家就剩下我和我青青。但我男人家还有个叔叔,也住在镇上,只是房子的位置没有我们这里的好,从我婆婆走后,他们一家就时不时的来串串门,话里话外的让我们把房子跟他们家换。”
“我男人身体不好,硬是逞着没同意。等我男人也走了,他们就天天过来,以青青不是男孩的借口来要求我们把房子给他们,前天更是离谱得要把他们家的男孩儿过继到我男人名下。”
王海芳说得轻飘飘的,但何夏却能明白这个中心酸,上辈子曾大顺跟刘香桃死了以后,曾文越的二婶也总是时不时的就到家里来阴阳怪气几句。
那老两口没死之前他们一家也常来,话里话外总说秀珍不是曾家血脉,养着没用还是个女孩,也提出要将家里的一个孙子过给何夏养。
上辈子曾大顺每次都很坚定的拒绝了,她那时候还挺感动的。然而现在想想,那都是个屁。
何夏看着王海芳:“海芳姐,你怎么不跟王大娘王大婶说一声,她们总归是会帮你想办法的。”
何夏话才说完,忽然想起王大婶家一家。
王大婶家一家都是由王大婶做主的,而王大婶则是明面上一碗水端平,暗地里重男轻女的人。
但要说她对王海芳不好,那也不是,在王海芳还没出嫁前,别的小孩子有什么,王海芳也会有什么,她也从来不打骂王海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