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晚过来吗？”难得迟疑，梁笑问。
“你想我啦？”有些欠儿的语气，何卓本想接着给自己找台阶说那明天我就去找你，结果还没来得及，就听电话那头一声：“嗯。”
像被这轻轻一声定住了神魂，何卓整个人都卡住了，也忘了自己想说什么，傻愣愣的握着手机一动不动。
等了片刻没听见对面声音，梁笑似乎是有些无奈的轻轻笑叹了一声，继续说道：“想吃什么？我提前订。”
“……随、随便。”心砰砰直跳，何卓头皮都麻了。
刚刚他没听错吧？梁笑是嗯了一声吧？别不是今天受惊过度脑子坏了出现幻觉了吧？
“哦，那……去吃云桥的牛排吧，好久没去了。”梁笑说了个店名，何卓本来此刻已经不太灵光的大脑又接了一波攻击。
他这是见着亮了吗？！
云桥什么地方，本市老字号西餐厅，若干年前他俩第一次约会的地方啊啊啊啊啊！在那之后都没去过啊！有年纪念日他想去梁笑都没答应的好嘛！
怕梁笑又反悔，何卓赶紧答应，只是声音里隐约带了点儿哭腔：“好啊。”
那边又是一声轻叹，梁笑这次没再多说什么，道了声那明天见吧，挂了电话。
第27章 20200131
小宁早上弄了点儿粥煮了俩鸡蛋，拿过去给他师父。
推开门，好悬没让烟呛一跟头，这烟雾缭绕的，跟蓬莱仙境似的。
梁笑显然是一宿没睡，眼底下的青黑比前两天发烧时还重。
看着满满一缸的烟头，耳畔是他师父不时的咳嗽声，小宁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饭搁桌上吧，今儿你盯着吧，我歇一天。”说完，梁笑长臂一伸拽过轮椅，把自己倒腾上去，懒洋洋的划到饭桌前吃起早餐。
给他到了杯温水，小宁试探着问：“师父，出啥事儿了吗？”
梁笑停下筷子，摇头，“没事儿，你该干嘛干嘛去。饭中午你看着点，晚上我出去吃，不用带我的份儿。”
“……哦。”抓了抓头，小宁还是忍不住劝：“师父你少抽点儿吧，嗓子还没好利索呢。”
随意点了下头，梁笑很没滋没味的把粥勉强喝完，就不肯吃鸡蛋了。
“师父，九哥说大夫说你得补充营养，就吃一个也行啊。”小宁一边剥蛋壳，一边苦着脸搬出历九，换来他师父一个大大的白眼。
“啧，知道了。怎么一个两个都婆婆妈妈的？”咋舌抱怨完，梁笑还是接过他递过来的鸡蛋三两口塞进嘴，拿起杯子喝水顺下去，完全拿鸡蛋当药在吃的架势。
正打算去洗漱，却又被小宁给拦住。
无奈的看着他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的体温计，梁笑脑袋都大了。他就想刷牙洗脸赶紧上床补觉，这怎么还没完了呢？
“量个体温吧，师父。”小宁举着体温计眼巴巴看过来，一副不答应就要磨叽到底的模样：“再说现在也不能睡啊，等会儿还得吃药呢。”
“行行行，都是大爷，惹不起。”梁笑举手投降，乖乖量了体温，又在小宁的监督下卡着时间吃完药，这才洗洗歇了。
昨晚睡不着，辗转反侧想了一宿的心事。这会儿药劲儿上来，梁笑困得都睁不开眼了。
看他那昏昏欲睡的样子，小宁有点儿不敢让他自己上床，主动过去要帮忙。
梁笑不是那么矫情的人，小宁也不是第一次伺侯他师父，就随了他的意。
帮梁笑摆弄好下半身，又掖好被子，小宁这才出去。
人一走，梁笑就迷糊过去。
梦里乱七八糟的，一会儿是何卓追着他嗷嗷喊着什么，一会儿是他老爸最后那一嗓子“笑笑小心！”，再不就是形形色色光怪陆离的场景，也说不清都是些什么，总之感觉特别压抑烦躁，却又醒不过来。
再睁眼已经快十二点了。
发现自己从仰卧变成了侧卧，估计是小宁进来帮他翻了身，梁笑寻思着这一觉睡得还挺沉，竟然都没察觉。
费劲吧啦的坐起来，才发现历九正跟沙发上抱着膀子瞅他，吓了梁笑一跳。
“……你怎么又来了？跑顺腿儿了？”靠在床头，梁笑先是咳嗽了一阵，才哑着嗓子问。
“来看看大哥您正常点儿了没。”历九翻了个白眼，不冷不热的开口。
梁笑无奈轻笑，摇了摇头。
昨儿他吼了历九，完事儿俩人又因为何卓拌了几句嘴，历九忍着火气没跟他计较，不过把人送回来就走了。
过后想想乱发脾气确实是自己不对，梁笑给历九发了条微信道歉，瞎侃两句也就过去了。
没曾想今儿这老哥估计还是不放心自己，又跑来了。
“我听小宁说你晚上跟人家约出去？”历九挑眉问。
“嗯。”梁笑点头，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
“……”历九闻言沉默，深吸一口气，还是骂了出来：“艹！我看你算是没救了。”
第28章 20200201
懒洋洋靠着床头，梁笑没心没肺的瞅着历九笑，“九哥这是昨儿没骂爽今天打算续一顿？”
“嘿！你倒是说说，到底谁先翻脸的？”历九直起身子竖着眉毛问。心说这人真行，还倒打一耙了。
指了指自己，梁笑做诚恳状，见历九气哼哼的又靠回沙发，才慢悠悠的说道：“我有数，你就别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了。”
“说谁太监呢？！”历九都让他给气乐了，合着他这还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了不成？
嘴上占完便宜，无视历九的怒视，梁笑摸过床头柜上的烟和火机，刚要点就让历九上前给抽走了。
“真不想往好道上奔了是不是？”历九沉着脸看他。
对上梁笑毫无波澜的平静目光，片刻后，历九挫败的叹了口气说：“行，你跟那谁的破事儿我不管，也管不着，但你能不能不这样？一天到晚跟掉了魂儿似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梁笑低头笑笑，避开历九犀利的注视，想了想，最后摇摇头回答：“没想干什么，就想过几天舒坦日子。”
“什么叫舒坦日子？就现在这样？你数没数过自己这两三年进多少回医院了？真当自己好人一个吗？能不折腾吗？算哥们儿求你，活仔细点儿行不行？”历九苦口婆心，他是真看不下去了。
何卓没回来之前，梁笑虽然有时候也过得挺随性的，毕竟比起那些被家人精心照顾的瘫痪病人，他没那个条件金贵自己，但该注意的也没落下。
可自打何卓又凑到他跟前刷存在感起，梁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是越活越糙。对身体状况尤其不在意，近几年更是动不动就哪出点儿毛病。
历九也清楚他这样的情况难免比健全人容易生病，可明知道还不上心，他怎么品都觉得不对劲儿。
但这人偏偏打得一手好太极，问又问不出来，劝就打马虎眼糊弄过去，好两三天又故态复萌，根本管不住。
尤其昨天话赶话呛起来，这家伙还给他来了句“我死不死的无所谓，反正我这样的也活不了几年”，他几个意思？
要他说，问题十成有九成都出在何卓那没谱的身上。
明眼人都看着不可能有结果的事，那满脑子泡儿的偏偏就是拽着梁笑不撒手。
不是他看不上何卓，可你瞅瞅他这都干的什么事儿？都快三十的人了，还成天就那点儿情啊爱的，也不想想就他家里那几尊佛爷，哪可能容得下梁笑这种存在？
眼下说是梁笑吊着他，倒不如说是他逼得梁笑不上不下的只能吊着。
进，痴心妄想，退，担惊受怕。
历九真担心哪天梁笑得被那不省心的逼出个抑郁症什么的，就没见过这样不懂事的。
可偏偏在梁笑这里，那位又是说不得碰不得的，还得顺着人家心意来，简直无解了。
第29章 20200202
何卓推门进屋时，历九正跟梁笑大眼瞪小眼。
今天何大老板口谕放他一天假，估摸着是他哥漏了口风。
在家装了半天乖宝宝，下午何太太和人约了去做按摩，何卓立马奔过来了。
梁笑倒还好，四平八稳不见火气，历九可能是又发脾气了，听见门响回头看他时，还是一副横眉怒目的架势。
不过历九那暴脾气何卓也不是第一天领教，所以没当回事，笑嘻嘻打了招呼，直接绕过他往床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