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晓言一蒙,扭头去看王易伟。他已经走了过来。
李雨萌的泪滚滚而下,嘴唇都要咬破了。李雨萌再开口之前,王易伟已经跑过来拦腰抱住她,费力的往门外拖。
李雨萌疯了一般连踢带打,还是被王易伟拖拖拽拽,拉到了楼下的小花园。
夏季的清晨,小花园的空气里都是青草花香的气息,树梢上的鸟儿叽叽喳喳啼叫个不停,不时有锻炼的老人或走或跑的匆匆经过。王易伟一直把李雨萌按到一棵粗壮的枫树上才停了下来。“李雨萌,你冷静一点!”
王易伟可以发誓,他来之前给李雨萌打了两次电话都没人接,在楼下问了保安才确定她夜里没有回来,挑这个时间点上来拿东西完全就是不想见到李雨萌,却好巧不巧的看到了方晓言沉沉的睡在沙发上。他发誓他不是见色起意,他叫了她两次,但是她睫毛轻颤,似乎被梦魇魇住了,怎么都叫不醒,所以他就……
李雨萌冷静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挥手给了王易伟一耳光。她现在正处在愤怒状态,浑身的力气都凝在这一巴掌里,王易伟一个大男人都被她打的一个踉跄,捂着脸不可置信地质问:“你神经病啊?”
李雨萌气喘如牛胸口起伏不停,眼睛里红丝密布。这一刻,她把她老妈辛辛苦苦教导三十年的教养都抛到了脑后,对着王易伟边踢边挠边骂:“王八蛋,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怎么能?你怎么能!你不是人,你个贱男人,王八蛋……”
这一通泼妇拳法把王易伟挠的不轻,他奋力抓住李雨萌的双手制住她,怒道:“疯够了没?”
李雨萌甩开王易伟的钳制继续捶打,“没有!你个混蛋,你什么时候对方晓言有了这种龌龊的心思,不要脸的贱男人!”
王易伟终于被李雨萌彻底激怒,口不择言道:“一开始就有了,打从一开始我喜欢的人就是方晓言!你满意了吗?”
李雨萌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天空绿树都成了一副静止的画,只有烦人的鸟叫声好像钻进了她的耳朵里似的,聒噪个不停。等到那一阵烦人的叽叽喳喳声彻底消失,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说:“你说你有意思吗?为了和我离婚什么话都说的出口。”
王易伟斜眼看着李雨萌,说:“你以为我是故意这么说的?”
李雨萌、方晓言、王易伟三人是在大一时参加青春诗社渐渐熟识起来的。那时候的王易伟阳光淳朴,见人都是三分笑,既是学生会成员又是青春诗社的社长,好不意气风发。李雨萌渐渐被他吸引,不管他写的那些酸诗有多么倒牙,她总能再写一首更倒牙的酸诗应和应和。她还把那些酸不拉几的诗都存进自己的博客里,称之为“情书”。
方晓言和李雨萌都很怕冷,到了冬天除了上课基本都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冬眠。王易伟那时候就经常顺手给她们买个饭,打个水什么的,李雨萌为了更多的和王易伟接触,冒着冷风陪着王易伟一起,那个冬天两人确定了恋爱关系。李雨萌一直以为一切都顺理成章,顺应天意,忽然听到当事人跳出来说这一切都是错的,打击不下于晴天霹雳。她一脸怀疑地又问一遍:“难道不是吗?”
王易伟说:“当然不是,当时我喜欢的是方晓言,只不过你太主动了。还有,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和你在一起吗?”
李雨萌木讷地问:“为什么?”
王易伟说:“因为你的一句话。你说过,方晓言的家庭很不好,而我需要的是家庭条件优越,能在事业上助我一臂之力的人。”
李雨萌瞪着他,惊叫出声:“不要再说了!”
王易伟冷笑:“你这么瞪着我做什么?我从你家得到什么助益了吗?没有,从来没有。我现在的一切都是我自己奋斗得来的。你们家做什么了?从咱们结婚你爸给过我一个笑脸吗?你妈除了说我土就是笑我见识少给你们李家丢了脸,你又做了什么?跟着他们一起冷嘲热讽,怪我不能讨你父母的欢心。我难道是你家养的狗吗?我为什么非要讨他们欢心!我告诉你,我后悔了,后悔的肠子都青了,所以我要跟你离婚,你听清楚了吗?”
“你不是他们家养的狗,你是他们家养的一匹狼,白眼狼!”方晓言只怕两人打起来李雨萌会吃亏,随便换了件衣服就冲下了楼,正正好好听到他的慷慨陈词。
王易伟被突如其来的说话声惊了一下,回头看到方晓言站在便道旁,目光如炬的瞪着他。他刚刚想要偷偷亲方晓言却没得逞,暂时没脸见到受害者,甩手就走:“我不和你们吵。”
李雨萌的脑子里似乎有火车开过,嗡鸣声在她耳里久久不散。饶是如此看到王易伟的背影拐过了小道,她还是猛然发力不管不顾的追了上去。“王易伟,你站住!”
王易伟缓缓回头,并不说话。
李雨萌道:“我们离婚吧。这次不是你不要我,是我有了别人。”
王易伟向前一步,冷声问:“哦?是谁?”
李雨萌笑中带泪道:“不用你管,你就只管记住,是我把你给绿了。”她说完转头就走,一个眼风也再没留给王易伟。
李雨萌脚下生风的往回走,方晓言还站在原来的位置上等她。李雨萌强忍着情绪声音发颤道:“你现在什么都不要问,也什么都不要说。我现在暂时不想看到你,所以请你现在从我家搬走。”她一气呵成的说完,率先回了楼上。
方晓言知道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但是以李雨萌的火爆脾气,现在绝对不是解决问题的最佳时机,她需要冷静。
搬回老房子
拉开沉重的铁闸门,一股陈旧的味道扑面而来,格子窗下的绿植都已枯萎凋零。灰尘在阳光下轻盈的飞舞,轻飘飘的越过木质家具老旧的表面,靠墙的矮柜上立着一排泛黄的老照片,记录着这个房子里曾经的点点滴滴。
方晓言站了好久,找了个干净点的地方把行李箱拉进来放好,走到露台把窗户推开,一阵热风吹了进来,泛灰的窗帘随风飘起。她深吸一口气,双手一拍,鼓励自己说:“嗯,新的开始,方晓言加油。”
她把窗帘、被罩、床单、沙发套统统换掉,就开始擦桌子拖地,收拾到下午两点,屋子总算有了一番新颜色。正当她和盆里的窗帘、被罩较劲的时候,有人来了。门铃因为长时间没用,发出了诡异刺耳的叫声。
方晓言下意识的边伸手捂耳朵,边慌慌张张跑去开门。一只巨大的玩偶兔子后面露出一张笑眯眯的脸,是钱崇定。方晓言被男人可爱软萌的样子惊的不轻,“定经理,你怎么来了?”
钱崇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请我进去?”
方晓言赶忙让开门口:“快请进。”
钱崇定把怀里的巨兔往上抱了抱,侧身进门,四下一番打量,“还不错,最起码挺干净。”他把兔子放到沙发上,走到方晓言身边,抬手把她耳边和脸侧的白色泡沫抹掉,问:“在洗衣服?”
方晓言看着钱崇定手里的泡沫,才想起刚才捂了耳朵,忍不住老脸一红,“家里太久没人住了,正在收拾。你来是……”
钱崇定背着手四下踱着步子乱转,“没什么,我今天去李经理家找你,她说你搬走了,还给了我你家的新地址。”
因为网络的桃色风波钱崇定被钱德信训了一上午,只觉得头昏脑涨。中午去找方晓言一起吃个午饭,结果她竟然从李雨萌家搬走了。李雨萌脸色很不好,听他提到晓言两个字嘴唇都有些抖,看来事情并不简单,他还抽空问了问贾元顺便让约翰帮忙查了一下才过来。
钱崇定欣赏了一圈好像挺满意,坐到沙发上与兔子肩并肩。“这个给蜜蜜的,她上次说喜欢兔子。”
方晓言楞楞地道:“哦,其实不用破费的,小孩子都没有记性,喜欢的东西总是又多又容易换。”
钱崇定不敢苟同,“那可不一定,有的小孩儿小时候喜欢什么能一直喜欢到死。”
回答钱崇的是方晓言肚子的一阵叫。
钱崇定说:“你该不会到现在还没吃饭吧?”
方晓言脸红。
两人到附近的陈记混沌店吃混沌。这家店开了将近三十年了吧,从方晓言记事起就有了,她小时候最喜欢吃这家的混沌。
钱崇定穿着他的高级私人订制装,坐在旧旧的塑料椅子上也是一派从容好看,幸亏此刻不是吃饭时间,不然又要被围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