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迟想起柯苡仁当着文武众臣说的话，边洗牌边问懒洋洋窝在椅子上不洗牌的南宫伊璃，“柯太医有消息了吗？”
“嗯。我今晚去看看。”南宫伊璃打量着自己精心修剪过的指甲，云淡风轻地道。似乎在保龙暗卫看守下看到柯太医是件非常轻松的事情。
然而另外三人都这般觉得，非常信任南宫伊璃。
“啊，对。”任逸羽忽然想起了什么。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任逸羽想到什么重要的事情时，任逸羽摊开巴掌向几人道：“给钱给钱。”
“什么钱？”伍迟这人最务实较真，仔细回想自己什么时候欠了任逸羽的钱。
“刚才的，一炮三响。赶紧赶紧。”任逸羽收回手，先码牌。
他是神偷，摸过的牌都知道花色。不过台上三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他的伎俩要做得非常隐秘才能瞒天过海。
“不是说不用给吗？”伍迟疑惑看向任逸羽。他是不缺这点钱，可他对言而无信的任逸羽很不悦。
“刚才我是奉仪，现在我是官家子。”任逸羽耍赖道，“刚才的我不差钱，现在的我穷困潦倒。”
到底是多日牌友，想起任逸羽的无妄之灾，南宫伊璃首先给了钱。
看到有人给钱，另外两人也不再说什么，跟着给钱。
“不愧是教主大人，小的这厢谢过了。”任逸羽先向南宫伊璃抱拳，然后又向另两位财神爷示好，“谢过伍大侠。谢过仲画仙。”
三人看了眼没皮没脸的任逸羽，摇摇头，没再说话。
一代神偷，沦落至此。
世风日下啊，世风日下。
*
富丽堂皇的宫殿内，香风袅袅，莺声细语，软琴哝哝。
看到或解语，或娇柔，或灵俏的两男一女，诸青钰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不敢相信。
他后宫里竟然有正常的妃子？
高公公为诸青钰解惑，“独坐一旁弹琴的是从六品才人闻音辰。闻才人在音律造诣非凡，可是十国数一数二的大家。”
身穿白衣的闻音辰身体跪坐，指尖温柔抚琴，表情诚敬，饱含爱意。轻软流畅的旋律在闻音辰的拨弄中生出，让整个空间都变得柔和。他有一头乌黑顺滑的长发，不需要太多佩饰，只虚虚用一根白色缎带扎在身后，不让烦恼青丝扰乱他的视线即可。
那一双眼睛看着手中琴时，整个人都散发着独特的光，叫诸青钰移不开双眼。
听着优美琴曲，嗅闻空气中的草木清香，诸青钰竟希望这样的人能永远美好，愿世界不夺走他的纯净。
高公公不知诸青钰的想法，说完闻音辰后，指向那两个边吃点心边聊天的一男一女。
“男子便是寒将军的弟弟寒书容。据说当年抓周，寒将军抓了一把剑，而寒良卿抓了一本书。寒老将军就根据抓周的物品给两孩子起名。结果当真一文一武。”高公公喜欢寒书容这种温柔且饱读诗书的地坤，便多说了两句。
“寒良卿今年二十，比陛下您小了一岁，年纪正好合适。喜好读书，上通天文，下晓地理，就连兵书都编写过，叫《寒武剑锋》，根据寒将军的成名剑法所编纂。寒将军从小跟着寒良卿读书，听闻苏丞相偶尔也会与寒良卿谈论一二。若非地坤这一身份，寒良卿应会成为太子的太傅。”
高公公暗搓搓提醒诸青钰该考虑生个太子。
一曲琴音结束，诸青钰才将目光从闻音辰身上收回，转头看向寒书容。
寒书容长着一张娃娃脸，虽然五官与寒武锋有五分相似，但给旁人一种和气温柔的感觉。白嫩的手能看出他从未干过重活。然而这样一名从小被捧在手心里的男子却能因为一块菊花饼笑得眉眼弯弯，脱离繁华，感受生命中最简单的快乐。
这应该是宫里唯一的地坤吧？
以寒武锋那紧张得恨不得他亲征死掉的态度，加上寒书容的容貌气质，诸青钰觉得八.九不离十。
高公公指着最后一位女子，道：“那位以女子打扮的便是从二品的云少卿，云依依。”
听见这明显是男妃的位阶，诸青钰微微皱眉。
“云少卿也是陛下您的地坤，因为喜欢女子的打扮，从小就身穿女装。云少卿性格古灵精怪，鬼主意多得很，要是宫里谁得罪了他，准要兜着走。”说起这个性格跳脱的云依依，高公公那是又爱又恨。
他作为太监总管，少不得处理一些麻烦事，这云依依便是宫里的大麻烦。
“不过云少卿嘴巴甜，有独特见解，有些人缘。你瞧，寒良卿和云少卿在一起时，笑得多开心。”高公公打从心底喜欢寒书容，也爱屋及乌地对云依依宽容一些。
诸青钰倒觉得云依依这家伙就是知道寒书容有这么多人宠着，才巴着寒书容不放。
后宫有高公公这个太监总管照顾，前朝有寒将军和苏丞相撑腰。而苏胤含又是从一品的皇卿。在皇后没有定下来时，苏胤含便是后宫最高位阶的男妃。以云依依聪明伶俐的性格，自然知道哄得寒书容开心就能在后宫逍遥快活。
当然，寒书容饱读诗书，本身也不是个难相处的人。
一人腹有诗书，一人聪明世故。
两人倒合适极了。
只是这云依依容貌实在太像女孩子了，鹅黄色的衣裙，环佩叮当，言笑晏晏时笑声清脆。若不是高公公说云依依是地坤，诸青钰绝对看不破云依依的伪装。
但系统说地坤只有一个。
诸青钰看了看容貌气质都符合地坤的寒书容，又看看比寒书容更柔美女气的云依依，陷入迷茫。
“容容，你看我这指甲好看不？可是用凤仙花染的。”云依依将自己的红指甲展现在寒书容面前，她声音清脆，看向寒书容时有孩子般的纯真与美好，像献宝又像炫耀，却不会让人生厌。
寒书容没回答，琴音倒是断了。
闻音辰皱眉看向云依依，“你这月还有钱？”
少卿是正三品，月银不少，但云依依特别能花钱，不管首饰胭脂衣服绣鞋，还是买回来就扔一边的小玩意，云依依脑子一热就会买，卖完没两天就四处送，送不出去就压箱底。
闻音辰和寒书容收过不少乱七八糟的礼物。九连环，陶响球这些都是轻易的，云依依连好看的婴儿尿布都买过。
熟络之后，两人都劝着云依依，但云依依的钱袋就跟有几个窟窿似的，总是装不住钱。
“就刚好还有一点。”云依依缩了缩脖颈，嘴上振振有词道，“这秋季都到了，再不染，花都要败了。”
闻音辰皱眉，虽然很疑惑无父无母的云依依为何银钱不断，用之不竭，但身份不合适，他便没再说什么。
琴音再次响起，闻音辰再次沉浮在音海之中。
寒书容仔细欣赏一番，赞美道：“柔荑春笋蘸丹砂，腻骨凝脂贴绛纱。这颜色很好看，衬得依依的皮肤更白了。”
“还是容容会说话。不像某个音痴，成天弹着那把破琴，都不知道欣赏欣赏这世上的美好事物。”云依依讽刺道。但说话时，眼角总不经意地往闻音辰身上瞟，显然非常在意对方的一举一动。
诸青钰眯眼。
这一幕，像极了地坤想方设法地引起自己喜欢的天乾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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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一个半月前的事情
难道寒书容真的不是地坤？云依依才是？
诸青钰越发迷糊，之前的所有猜想都被推翻。
寒书容轻笑，“依依，闻兄对你多好你又不是不知道。每月你哭穷，他哪次不给你银钱。”
旁人都是有借有还再借不难。云依依都欠闻音辰好几百两了，闻音辰还是照样地借，也没提过要云依依还。
不过云依依就跟闻音辰作对似的，谁的钱都不欠，唯独欠闻音辰的钱。闻音辰一心音律，不重外物，在宫殿里无处花钱，倒也由着云依依欺负。
“也是。不过某人成天弹琴，我只是帮助某人把该用的东西都用掉而已。”云依依向某处冷哼一声。
看到又在弹琴不理他的闻音辰，云依依再次冷哼了一声。这次声音更大，非要引起闻音辰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