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烈狗/陈年烈苟(45)

因为看不见,所以从小到大陶淮南无意间被烫着的次数太多了,在他身上什么意外都可能发生。迟骋应对起这些很熟练,不管是烫着了还是磕碰出伤口了,迟骋都能给他处理。

拿浴巾在他身上胡乱擦擦,陶淮南就被迟骋半扛半抱地弄回去了。陶晓东根本伸不上手,他要伸手的时候迟骋头都不抬,只说:“我来吧哥。”

“还疼不疼了?”迟骋把陶淮南放床上,转头去拿烫伤膏。

“不疼了,”陶淮南打了个喷嚏,老老实实回答,“只是有点觉得热,没刚才那么疼了。”

迟苦“嗯”了声,说“没事儿。”

他太稳了,陶晓东索性也就不再伸手,就在身后靠着墙看他们。看迟骋有条不紊地给他涂烫伤膏,看陶淮南出于自责和愧疚抬手轻轻碰碰迟骋的头发。

好像在他没注意到的时间里,他们已经长成了半个大人。

陶淮南是真没碰那碗,他做得板板正正等着吃饭呢,摸过一次发现烫之后再就没碰。碗底有水,桌面上可能也有水,碗确实是自己滑下来的。

这事儿怪谁呢?怪迟骋给他煮面,还是怪陶晓东去接电话?

谁也不怪,归根结底是因为陶淮南看不见。

迟骋在房间里给陶淮南抹药,陶晓东收拾餐桌边的狼藉。

陶淮南有点难受,不怎么吱声了。

都弄完之后迟骋用手背碰碰他下巴,说:“再给你煮一碗。”

陶淮南摇摇头,说:“不吃啦。”

“我吃。”迟骋转身出去了。

陶淮南跟陶晓东一起吃了一碗面,陶淮南没吃几口就吃不下了。迟骋问他:“明天想吃什么?”

陶淮南还是摇头,低声说:“给什么吃什么,不敢挑啦。”

“瞅这小样儿,”陶晓东失笑,“你是故意撒娇呢还是真内疚。”

“不知道,”陶淮南想想说,“可能都有点。”

迟骋和陶晓东都让他逗笑了,陶晓东说:“这也就是大了,要是小时候估计现在都掉上眼泪了。”

迟骋“嗯”了声:“这也快了。”

俩哥就故意说他,掉眼泪哪至于,但是自厌情绪肯定会有点。

晚上陶淮南时不时翻个身,一直睡不着,磨磨蹭蹭地总动。

迟骋刚开始没管他,后来说:“老实睡觉。”

陶淮南吭吭哧哧地半天应了声:“嗯……”

迟骋又说:“赶紧睡,明早起不来别赖叽。”

陶淮南抿抿嘴,没说话。

吃饭那会儿的事倒也不至于让他到现在还睡不着觉,那也太夸张了,不至于。那点事儿弄出来的情绪也就够陶淮南自厌俩小时,现在睡不着是真的,可并不是心理原因。

这个原因……有点难以启齿。

陶淮南伸手进被子里扯扯裤子,男孩子最嫩最娇气的地方挨着布料就丝丝落落地疼。

那碗面洒下来的时候有一小块也挨着那儿了,被陶淮南抖掉了。哥和迟骋都光顾着腿上那一大片红,根本没注意到不远处那个孤独脆弱的部位也泛着不太明显的红。

陶淮南又翻了个身,再次扯扯裤子,想换个姿势让裤子碰不着那儿。

还折腾?”迟骋睁眼看向他,然而只能看到陶淮南的后脑勺。

陶淮南闭着眼睛,疼得正闹心呢,被说了没忍住顶了下嘴:“你就睡你的呗……我翻也不耽误你睡觉。”

迟骋没说话,只看着他。

陶淮南说完自己也觉得不太对劲,唉反正就是闹心。说疼也不是疼得受不了,但就是牵心,总有根神经提醒着有点疼,还不能碰裤子。

迟骋一直不说话陶淮南有点虚,过会儿还是老老实实转了过来。怕迟骋生气,没法解释刚才不好好说话,嘴巴开开合合好几次,最后自暴自弃破罐子破摔,说:“我疼。”

迟骋问:“哪儿疼?”

“就那儿!”陶淮南胳膊捂着脸,声音闷闷地透出来,“就就就那儿。”

第40章

陶淮南一天坦荡荡的, 有啥敢说啥,被人扒了裤子冲了十多分钟凉水都不觉得不好意思,这会儿倒隐隐约约只说了一个“那儿”来指代部位。

迟骋想了两秒才想明白, 坐起来拍开了灯。

“怎么了?”迟骋看着躺在那儿胳膊挡脸的陶淮南, “咋疼上了?”

“就烫的么……”陶淮南屈着腿, 声音可低,“汤洒上头了。”

“那你不说?”迟骋掀开被,伸手要扯他裤子,皱着眉显然是有点生气, “冲水的时候你不说?”

“那会儿也没觉得多疼……”陶淮南捂着裤腰“哎哎”地拦着,不让他扯, “你帮我拿药我自己抹……”

“起开, ”迟骋抽开他的手,“别唧歪,我看看。”

陶淮南被扒下裤子的时候只有刚开始的瞬间觉得有那么点羞耻, 后来真给扒了就无所谓了,看就看吧,要不还能咋整。再说这是他小哥,从小到大都不知道看多少回了,小学时候有一次小鸡儿发炎了, 迟骋天天都得拿着棉签帮他抹药膏,连着抹了一周呢。

前面红了一小块, 迟骋还用手指拨了一下看看另一面,然后边下地边说:“我拿烫伤膏, 等着。”

陶淮南都这样了, 他还要什么脸,脸也不挡了, 岔着腿光不出溜往那儿一躺,等着迟骋回来给他抹药膏。

迟骋一回来陶淮南就说:“你关上门……”

迟骋回手关上了,陶淮南说:“让哥看见了我更不好意思。”

“你就是有毛病,烫着了不说?”迟骋窝着火,把烫伤膏和棉签往床上一扔,“你还是烫得轻,烫秃噜皮了你就不用不好意思了。”

“你就能说我……”陶淮南嘟囔着说,“我疼呢。”

“你该。”迟骋暴躁地回了他一句。

要是小时候的陶淮南这会儿肯定又噘着嘴生气了,但他俩都这么多年了,什么小脾气都磨没了,一个在岁月中磨得越来越软乎,一个在年月里炼得脾气越来越冲。

陶淮南被迟骋捏着抹了厚厚一层药膏,嘴里还嘶哈嘶哈地吸气,没等迟骋整完呢就推他手:“好了好了。”

迟骋手里的棉签被他碰掉了,不等他说话陶淮南已经转过去了,被子扯过来把自己一罩:“行了抹好了,关灯关灯。”

迟骋看他两眼,难得没发火没说他,出去洗了个手,回来关了灯。

陶淮南冲着墙自己躺着,迟骋问他:“疼不疼了?”

“疼。”陶淮南声音闷闷的,“烦。”

迟骋这会儿倒平和下来了,在他后脖子上捋了捋,说:“睡着就不疼了。”

“那我睡不着么不是……”陶淮南用手背蹭蹭鼻子,听着怪委屈的,“老是疼,我就睡不着。”

迟骋摸了会儿他脖子和脑袋,陶淮南乖了,也不乱动了,呼吸也平稳了。

迟骋问他:“困没?”

陶淮南说:“有点了。”

过会儿陶淮南自己转了过来,磨磨蹭蹭挨到迟骋那边,迟骋伸胳膊随意地搭在他身上,陶淮南手抓着迟骋睡衣,慢悠悠地搓了会儿,没多久就不再动了。

小孩儿睡得呼吸稳稳的,肚子跟着一起一伏,又安静又乖。

一天这丢人事儿就没完了,啥事儿都能让他遇上。

陶淮南第二天早上起来穿裤子之前先感觉了一下,好像没那么疼了,但也还有点。

迟骋问他:“疼不疼了?”

天亮了人的羞耻心也回来了,陶淮南伸手去捂他嘴:“不疼了不疼了,别问。”

陶晓东也从房间里打着哈欠出来,以为他俩说昨天烫腿了的事,接话问:“还疼?”

陶淮南快崩溃了,边走边说:“哎可别问了!哥哥们!”

“这咋的?”陶晓东被他的暴躁样儿给弄愣了,站那儿看看迟骋,“睡觉没睡明白啊?”

“没有,没事儿,”迟骋摇摇头,说,“哥别管他了。”

陶晓东心说这孩子大了真是变了,一早起来这么烦躁呢。

陶淮南这个娇嫩的小玩意儿疼了有三四天,到了晚上天一黑羞耻心退散,光溜溜着被迟骋抹药也不觉得害臊,但是天一亮就不行,天亮了孩子害臊,不让抹。

早上陶淮南又推迟骋手不让碰的时候迟骋嫌他烦,又说他事儿精。

陶淮南嘿嘿乐了两声:“白天不好意思。”

“你那羞耻心是上班呢?”迟骋挑着眉,“晚上就下班走了。”

陶淮南自己也觉得好笑,咯咯儿乐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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