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君跟我是一条街上长大的,虽然差年岁,但小时候也是经常来玩的。现在虽然是我雇他来的,但他一点都不怕我,反倒是有点怕蔡景。
平时只有我时,他有空闲时,还敢出来跟我聊天。只要蔡景在,他就只敢乖乖地在办公室里工作。现在蔡景一发话,他就笑了笑,乖乖地说:“嗯,懂了。”
我招呼他来尝菜,他也客气地拒绝,没呆一会儿就又走了。
我的感觉有点不太好,问蔡景:“他……会不会看出来什么?”
蔡景没当回事,宽慰我说:“他一个小屁孩,懂什么?”
我有些恼他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小屁孩小屁孩……我们像他这么大的时候,都结婚了!”
他笑了,抱着我快速亲了一下,说:“放心,他就算真发现什么,也不敢随便说的。”
我知道他的意思,但就算不敢明说,不代表不会暗里传,传着传着,说不定哪天就爆发了。
好烦。
我问:“到底是我想多了,还是发现我们不对劲的人真的越来越多了?”
怎么感觉,好像忽然之间,大家就都像火眼金睛了。
他思索了一下,说:“可能,感情真的藏不住?”
以前我们各种克制忍耐,还能瞒天过海。现在我们朝夕相处,稍微能往那方面去想的人,恐怕都会要去想一想了。难道夫妻之间,真的有小气场能被人看出来?
后来,王文君还真试探过我,问我知不知道,城里有男人喜欢男人。
我早有准备地问他:“怎么可能?那么邪乎!”
他说:“真的。我以前在打印店打工,要给人打字,上面就有说男人跟男人在一起,叫同性恋。我们老板说,这是正常的。”
我稍稍安了下心,装作奇怪地说:“他们城里人都怎么回事?男人不喜欢女人,居然要跟男人在一起,怎么还是正常的?”
他也不知道有没有被我唬住,说:“不知道啊。反正都说是正常的,天生的。”
果然去过外面的有见识。如果我们这里多些想他这样见过世面的,说不定我跟蔡景也可以出柜幸福生活了。
我稍微放了点心,故意问他:“你见过吗?”
他摇头说:“没有。那种人终归还是少数吧?”
我有些失望,说:“那还叫正常?”
他说:“因为是天生的啊。”
我挺想问他,如果他真的见到了会怎样。但是不敢问,就随便跟他把话题岔开了去。后来,我在睡前跟蔡景聊天时说了这事,问他觉得这是好,还是不好?
我说:“知道的人越多,我们越容易被发现,但又越能被理解。好矛盾啊!”
他想了一想,说:“这肯定是好的。我们偷偷摸摸本来就是迫不得已,如果理解我们的人多了,就不需要偷偷摸摸了。”
“是啊。不知道能不能有那么一天。”我感叹了一声,回到现实,问他:“那如果还没到那一天,我们被发现了,怎么办?”
他问我:“小路,你还想离开吗?”
我摇头,说:“离不开了。我们生意做得这么好,就为这事放弃,太不划算了。我们又没有做错什么事。”
我歪头看了看他,他也在看我。我忍不住微微笑了一下,在他肩窝蹭了蹭,说:“到时候如果有人逼我们,大不了我们就殉情,让他们晚上睡觉都不安稳。”
他笑了,说:“好,我们殉情。小满小意已经大学毕业了,他们也能照顾我妈。我没什么牵挂了。”
我说:“我爸有刘婶。我也没牵挂。”
我们交换了一个甜甜蜜蜜的吻。能跟他这么在一起,已经是无法想象的幸福了,我觉得他也跟我想的一样。
这叫夫复何求。
其实还没有那么悲观。王文君明明怀疑我们,但蔡景跟他说不,他就乖乖说不。我跟他否认,他也不敢坚持。
他受雇于我们,有求于我们,所以不敢胡乱说什么。城里人说我们这种人是正常的,他也只能跟着认为是正常的。
就算他们真的说什么,反正蔡景说了,愿意跟我殉情,最坏不过就是我们殉情。
连最坏的可能都是这么美,还有什么好怕的。
年底时,我们又算了一下帐,这一年光平台的收入已经到三十万了!
再加上修车厂和超市的收入,我们已经可以去市里买房了。但我俩都默契地打算先不买房,再多等一等,等公司再稳定一些。现在我家就是我们的办公室,蔡景几乎每天都过来,我们已经相当于在一起生活了。
曾经盼望的,白天一起做生意,晚上一起睡觉,已经实现了。外面的房子,反倒没那么重要了。
最近两年真是神仙日子。有他在一起,做生意还挣了钱,也不用担心相亲的问题。现在有人给我介绍我都一律拒绝,理由就是公司在筹备,资金投入太大,没钱也没时间谈个人问题。
蔡景的弟弟妹妹今年都大学毕业了。妹妹考上了研究生,蔡景也支持。弟弟学的会计,考了会计师,在当地找到了工作。小孩都很听话,知道哥哥为家里付出了很多,过年时回家还都给他带了礼物,让他开心得合不拢嘴。
他收到了礼物就到我这里来显摆,穿着小意买的大衣,玩着小满买的手机,生怕别人不知道。
羡慕嫉妒恨。我如果也有弟弟妹妹就好了。我看着他恨,他看着我笑,捏着我的嘴,说:“你气什么?你有男人啊。”
我男人带我去市里采购了一番,给我从头到脚都换了身新衣服,还一个劲儿地夸我帅,搞得导购小姐以为我要去结婚。
从商场出来,我一身新衣直接换上,趾高气昂地跟他说:“夸我结婚我也不会给你买新衣服的。”
他纵容地笑,说:“好,不买衣服。我们去买戒指。”
戒指?我愣了愣。忽然想起了当年他说的,等我们有钱了,换一对真的婚戒。
他居然还记得?我都快忘了。
我喜滋滋地跟他去了。他以我要准备结婚为名义,还跟柜台小姐说我的新娘有点胖。我不高兴地瞪他。他当没看见,给柜台小姐比划,说新娘手指比较粗,要用他的手指衡量。
柜台小姐八成以为我瞪他是在故意维护我那子虚乌有的胖新娘的形象,一边抿着嘴笑,一边帮我们找戒指,找了好久才找到符合我和我的“胖新娘”的一对婚戒。
出了金店,我就嘲笑他:“新娘子,你好胖啊!手指这么粗,戒指都不好找你的尺寸。”
他斜眼扫了我一眼,若无其事地说:“新郎官不知道吗?我不好找尺寸的地方,不止手指。”
我:“……”
有没有这么自恋!每天喂都喂不饱你么?
我们在市里玩了半天才回去,还一起去看了电影,躲在最后一排亲亲,就像小说里看到的那样。好紧张,好刺激!
一整天,我们都把戒指戴在手上,管他有没有人注意呢。我也说不上来,我好像真的不怕被人发现了,有时候甚至期待有人可以发现我们。这样我们就能让他们知道,男人和男人可以结婚,可以在一起。
回去的路上我们又去了小青山上的神仙庙。不知道这里的神仙管不管人间夫妻-交换戒指,反正我们就在那里交换了一次。
蔡景把我脖子上的红丝线解开,又把戒指串进了进去。新旧两个戒指碰在一起时,金银撞击,真好听。
他给我重新戴回脖子上,又系好结,手指托起垂在我胸前的项链。他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说:“小路,我圈住你了。”
我抿着笑,也给他戴上,给他系好结,按在他的胸前。我说:“小景,我也圈住你了。”
我俩都看着彼此胸前坠着的戒指,然后又抬头凝视着对方。不约而同,我们都笑了。我抬臂搂住了他的脖子,他揽住了我的腰。我们交换了一个好深好深的吻。
我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问:“你敢不敢在这里,让我再测一下你的尺寸?”
他的身子一下子就硬了,耳朵都烫了起来,然后把我拖下山了。
他不敢。
哈哈哈!一路回去我都嘲笑他。
作者有话要说:吼吼吼,感谢大家的支持,周末大章爆肝,我要快马加鞭朝结局奔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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