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满楼说一不二,立刻就返回宫里,兴致冲冲地与大臣们讨论如何建立养老院,让老人家都可以安享晚年。甚至,他展开联想,同时建立一个学堂,专门收养弃婴,为夜国培养人才。
这一讨论就说道后半夜,大臣们散去后,风满楼才注意到时辰。
山雨端着芙蓉饼走进,“你应该饿了,吃点吧。”
他拿起一块糕点,“你做的么,真好吃。”
山雨放下盘子,双手叉腰,理直气壮地说道:“不是。”
风满楼一边吃一边翻阅着案牍,眉眼间皆是不悦。
“你怎么还不开心了?”
山雨瞧着他表情凝重。
风满楼吃完所有糕点,“我只是没想到今天会遇到这么震撼的事,是我从未想到过的。对于他们的遭遇,我很内疚。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永远发现不了这个问题。我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国主,我很对不起百姓。”
山雨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关系啊,你还年轻,可以慢慢学着如何做一名称职的君主,比如先停止战争开始。”
风满楼拍开她的手,“我会学着做明主,然后灭掉星国。”
山雨感到无语,和平还是太难了,她需要花费更多的精力来劝服这个人来停战。任务艰巨,且难搞。山雨并没有因为一时的失败而放弃计划,路漫漫其修远兮,徐弭节而高厉。
她深信,迟早有一天,自己会说服夜国的国主风满楼停战。
面子重要还是百姓重要
山雨每天的必做事情就和风满楼说停战,每每都被风满楼气到要捶胸顿足的地步。她都会去院子里冷静冷静,直到心平气和。
“是面子重要还是百姓重要?”
山雨再次提出新问题。
风满楼不假思索,立刻回答,“面子。”
这话没法接,很明显他不是好国主。山雨要不是看在他比自己高出两个头的份上,贼想给他一拳。
山雨抬头看着这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以老年人的成熟口吻说道:“你还小不懂事,等你以后就会明白,为了虚荣的面子去打仗是不值得的,你要知道,做国主不仅仅是处理公务,还要守护百姓,让百姓安居乐业。”
风满楼此时正在专注于赏花,对于山雨的话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我不听不听,你能把我怎样?”
山雨无奈,“你好幼稚,真像个孩子。”
风满楼就比山雨大一岁,此刻略微心智有点不成熟。
山雨见状,只得暂停自己的计划。还是得慢慢来,攻心为上。只是在宫里这么多天,她还是没想到风满楼有什么致命缺点,感觉这个人油盐不进,什么都不缺,谁的话都不听。
“我有个不成熟的小建议,”山雨灵机一动,又想到一个歪点子,想要刺激他,“你要不要听听。”
风满楼摘下一朵牡丹,放在鼻尖嗅了嗅,“你不是说了不成熟的建议,那就等你把建议弄得成熟了再说吧。”
真是气死人不偿命,山雨想了想,“忽然有个成熟的小建议。”
风满楼心情颇好,和和气气地说道:“行吧,你说说看。”
山雨走上前来说道,“不如咱们去郊外踏青吧。”
风满楼一想,反正也处理完公务了,出去玩会儿应该没事。他便同意了,“好,走吧。”
山雨再上前走了一步,“就咱们两个人,人太多反而不自由了。”
风满楼用手推开山雨,“你说话就说话,靠我这么近干嘛。走吧。”
山雨看到他突然红了的耳朵,也没在意,“嗯跟我走。”
此番出行,山雨将踏青的地方定在了军营旁的村子。她要让风满楼看看,手里的兵是如何为非作歹的。
之所以知道这么多关于夜国的消息,其实多亏了山雨的交友能力,她爱笑活泼开朗,与宫人相处得很好,知道了不少夜国的秘密,那些风满楼不知道的事情。其中有好的,也有不好的。这次,她要去的地方,是不好的。
“这条路怎么这么熟悉呢!”风满楼这么学聪明了,没有走路,而是从宫里骑马出行。
山雨骑着另一匹马在右边,“你猜的没错,我想带你去你军队附近的地方,一个美丽的村子,里面有一片橘子树,很壮观。”
风满楼若有所思,“嗯。”
多天的相处,两个人已经逐渐熟络。从陌生人变成朋友,不知不觉中。
“到了,就是这里,白露村。”山雨从马上下来,牵着马慢慢悠悠。
风满楼疑惑地看着这里,杂草都有半人高了,会有橘子林?
他走在山雨后面,“现在橘子应该还是绿色的吧!”
山雨的目的自然不是让他来吃橘子,“你进去看看吧。”
越往里走,越看到更多的屋子,破破的屋子。
“这里的屋子怎么这么破旧,人也没见到几个?”
风满楼正疑惑着,就看到鬼鬼祟祟的身影。他大步流星走上去,揪住那个人,“你为什么看到我们就跑?”
那个人满头银发,耄耋老人般弱不禁风,颤颤巍巍道:“对不起,我不确定你们是不是官兵。”
风满楼闻言,几声斥责,“当兵的在外面苦战,你们为什么还要唾弃他们?”
老人家哀求道:“不敢不敢。我只是实在怕了,他们每每进村,必定搜刮走所有钱财,实在是怕了。”
风满楼不信,“怎么可能,部队纪律严明,他们有军饷,为什么要拿你们的钱?”
老人家见他不信,“他们何止抢钱,还抢人,一进村就去糟蹋女人,不管多大年纪都糟蹋。你进村就没发现,村里都没有女的吗?”
这样说来,的确是!风满楼回顾进村的场景,只见到几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家,还都是男的。村里没有女人,没有壮丁,甚至没有孩子。
他手变得冰冷,自己的部队怎么会这么畜生不如。他脸色铁青,“放心,我会收拾他们的。”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山雨一路在他后面走着,亲眼目睹他骑马进了军营。
也是在军营,山雨见到了他不为人知的另一面,无论士兵如何求饶,他还是铁石心肠般处罚。一旦被他发现曾经有过欺凌百姓的士兵,无一幸免,都被活活处死。
山雨震惊地看着他,这个少年的铁血手腕,“你这么做,就不怕寒了将士的心吗?”
风满楼坐在帐篷里,满脸怒气,眼眸里是深不见底的愤怒,“他们做的出那种丑事,就应该想得到今天的结局。”
山雨坐下来,双手托腮,杏眼圆睁,“也是,他们做尽了丧尽天良的事,就注定不得善终。话又说回来,如果你现在停战,那岂不是可以解散军队,让百姓免于被荼毒,皆大欢喜?”
风满楼心中有一点点动摇,但是稳住了,“停战是不可能的,我要做世界的霸主,一统星夜两国。”
山雨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是不是有一方投降了就可以停战了,“要是星国投降,是不是就停战?”其实她做不做国主无所谓,最重要的是和平。星夜两国统一,也没什么大问题。
风满楼似乎早就想到过这个问题,“不会停战。星国投降了,我统一了两国,便会向外扩张。世界上并不止星夜两国,还有许多未知的国家,我会继续发动战争,直到每一个地方都被征服。”
山雨不想说话,他真是冥顽不灵,无可救药。
温情的时刻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山雨将头枕在胳膊上,不住地叹气。
另一张床上的绾绾听到她的叹气,被她的情绪感染,关心地问道:“你还在为停战的事难过吗?”绾绾是宫人,年方二八,姿色平庸,性格娴淑温婉,分配到和山雨一间房,她的本职工作是打扫殿前的卫生。
山雨毫不犹豫地低沉道:“对啊,我本想着和平是最好的结局,对大家都好。可是现在看来,支持者寥寥无几。”
绾绾细心地翻过身来,对着山雨温柔地说道:“其实就拿我来说吧,我自小就是孤儿,后来被宫里的嬷嬷收养,这么多年,一直就这样过了,没有什么大事。与我而言,一辈子也就这样,等到三十多岁出宫,随便嫁个人生几个孩子,也就这样了。”
山雨愁眉不展,“我也知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作为普通人,没有政务上的决策权,自然不关注。可是,我很烦恼,为什么风满楼就是不同意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