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满楼两次都死在山雨的怀中,一次是婚礼前夕山雨主动递上的毒酒,而一次是婚礼当天风满楼自己主动牺牲自己成全所有人。只是这次,山雨看到风满楼死在自己怀中,大红的喜服上尽是风满楼吐下的鲜血,浸染了红色的喜服,她眼角不自觉滑下一滴泪,心底丧失了一片位置,这次,好像心动了,只是太晚了。
风满楼第二次死后,山雨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内心,她悲痛不已,懊悔以泪洗面。
萧正安和御风在堂如愿得到夜国,倒是安分守己,实行仁政,派人安全护送山雨回星国。
这一年,发生太多事,山雨不再是天真纯净,她好像突然间内心苍老了十岁,明白了很多,比如珍惜眼前人,可惜,太晚了。回到星国的山雨,整日一身丧服,夫死服丧三年,她的脸上再也没有出现过笑容,风满楼似乎将她的欢愉都带走了,徒留悲伤。
禅位
“国主,你真的要这么做吗?”山雨举着伞站在大雨中,眼前人是国主无浪。
无浪眉眼低垂,兴致不高,颇有无奈的意味,“我想清楚了,从今往后,你就是新任的国主,山雨,你要好好的。”无浪空手走进庙中,不再回头。
山雨驻足望着无浪的离去,她早就知道无浪有出家的念头,不过是这些年自己不够成熟不能当稳国主,所以她才担任国主。自从山雨从夜国回来后,无浪出家的念头更深,直至山雨鼓足勇气承担起这个位置。
雨水淅淅沥沥,滴答滴答,蜿蜒而上的是一层层青苔,这座古寺历史悠久,是最清净不过的地方。山雨撑着油纸伞走在台阶上,回想起无浪的一生:爱而不得,退而求其次嫁给他人,丈夫早逝。
她停住脚,目光所及之处皆是虚妄,“我也会前国主一样吧,爱而不得,潦草一生。”她苦笑一声,嘲讽自己道,得到了不珍惜,失去了才追悔莫及。
心思量月落他乡,回望无尽时皆苍凉。
山雨漫不经心地走着,这里距离宫里有一段距离,正适合散步。
不经意间惊鸿一瞥,山雨眼前略过一张极为俊俏的脸庞,少年郎的稚气由内而外散发,一股玉树临风的傲然,匆匆一见亦是盛宴极乐。
“你好,请问宫里如何走?”
少年郎站在她面前不走,主动询问道。
山雨心中一股熟悉的感觉,却又说不出来,似有故人来,“你顺着这条路直走,看到一家包子铺后左转,然后一直走,看到一家裁缝铺左转。”
少年郎莞尔一笑:“知道了,谢谢你。”
山雨将手中的雨伞往下挪了一截,遮住了自己的视线,这下看不到少年郎,以致于自己不会被美色误心。自己虽不是好色之徒,但是难免被俗世中的美□□惑。她轻轻说道:“不用谢。”
只听得一声:“我叫风满楼,有缘再会。”
山雨愣住,风满楼?
待山雨反应过来,将伞举高,看清楚眼前的景色,只是少年郎已经消失不见了,“或许这只是一场梦吧,他不会回来了。”山雨喃喃道,风满楼两次因自己而死,应该不愿意见到自己了吧。
雨停了,她收起伞,信步走在路上,小路弯弯曲曲,走了许久才回到宫里,那里迎接她的是无尽的黑暗和孤独。
山雨的贴身宫女山药立刻将披风盖在山雨的肩膀上,碎碎念:“小姐,您总算回来了。虽说天气不冷,但是下雨后,容易寒气入体,必须要穿厚点。”
山雨不说话,自顾自往前走。
“小姐,要不要喝点鸡汤?”山药小心翼翼地端来鸡汤,盛了一碗放在山雨眼前。
山雨正在专心地批改公文,励精图治,心无旁骛。
山药无法,只得守在自家小姐身边。她知道自家小姐的脾气,一旦认定的事就要一直做,直到完成。自从山雨当上国主后,山药是看在眼里的,自家小姐有多刻苦努力。
一晚上,山药就一直将鸡汤热了又热,直到山雨将桌子上的公文都批改完成了,那些是几天后的任务,但是山雨一股脑全都完成了,似乎将全身心都投入进政务,才能让自己得到片刻的宽宥与救赎。
“小姐,你喝点鸡汤吧。累了就要补一补,别太用劲儿,前任国主也是劳逸结合的,像你这样夜以继日的不要命是行不通的。”山药将一碗鸡汤捧着放在山雨眼前,就差喂到她的嘴里了。
山雨也不言语,默默地拿起勺子,一勺又一勺地喝。
山药继续碎碎念,“前段时间,大臣们提出的事得放在心上了。”
眼见山雨不反对,山药继续说道:“那些人被安排好了,看小姐你什么时候有空见一见。”
“什么人?”山雨猛地反应过来。
山药半跪着在她眼前,“从民间给你挑选的夫君,你就算不喜欢,总得见一见吧。”
山雨迷惘了,果然该来的总会来的,不过问题不大,反正星国历来担任国主的不一定就是上任国主的女儿,就算自己膝下无子也没事,从大臣中挑选出一位圣女出来就行,就和自己一样。只不过,他们既然来宫里了,不见一面是有点说不过去。
山雨放下碗,“那就安排一下吧,明天中午一起吃顿饭,就安排在牡丹阁吧。”
收到指令,山药兴冲冲地出去传达了。
山雨坐在软垫上,枕着靠垫,出神地看着窗外发呆,这种情况不是一次两次了,山雨习以为常。
每晚睡觉之前,她都会泡一个热热的玫瑰花浴,除去一天的疲惫,忘记忧愁。再饮上一壶桂花酒,昏昏沉沉睡去。
第二天中午,山雨本想一起吃完这顿饭就将他们放出宫,被山药一番提醒到:这一批不满意,大臣会重新上供新的一批,直到挑选出合适的人选,上一任国主无浪就是这样,被迫随便挑选了一位丈夫,生下了一个孩子,大臣才停止上供男子。
山药的一番话,点拨了山雨,国不可一日无君,也不可缺国后。
山雨无可奈何,看来自己无论如何都得挑一个,即使不爱,需要一个人充当这样的身份,生不生继承人也不重要,名分摆在那里。
“我知道怎么做了,你让他们都过来吧。”山雨放出话了,下面的人就知道怎么做了。
山雨端坐在最高最尊贵的椅子上,俯瞰下面。看的一清二楚,终于明白无浪当初的心境了,山雨不悲不喜,纤纤玉手摆弄着眼前玉盏中的葡萄,眉眼低些瞧着,这葡萄还挺圆润。
山药轻轻俯下身子,凑在山雨耳边说道:“小姐,他们来了,你瞧瞧有没有自己喜欢的。”
山雨漫不经心一抬头,就看到一群男子齐刷刷低下头:“参见国主。”这能看见什么,乌黑的长发?
“你们抬起头。”山雨的声音三分慵懒,七分漫不经心。
一张张崭新的面孔,可以说各有千秋吧,分不出谁好看,但是挺有特色。
“都落座吧,喜欢吃什么自己吃吧。”待山雨一声令下,他们纷纷挑选了座位,各自坐好开始享用美味了。
星国国主的无奈
山雨安静地吃饭,总是能感觉到台下炙热的目光,她选择性屏蔽,一直低头吃饭,并不向下看去。
整个吃饭过程中,一片寂静,山雨这个国主不发话,下面的人亦是不敢随便开口,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国主,不清楚国主的性格。
山药轻轻拽住山雨的衣袖附身说道:“还少两个人,有一位患病无法下床,还有一位亲人突发恶疾于昨晚先行归家了。”
山雨波澜不惊,从容淡雅地扫视一番下方的人,他们都很好,只不过于自己而言都没什么特别,如果非得选一个的话,也得对方愿意。她突然站起身走下去,“你们当中如果有人不愿意待在宫中陪伴我的,现在就可以走,我不喜欢勉强,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多谢国主体恤!”
“多谢国主体恤!”
“多谢国主体恤!”
“多谢国主体恤!”
“多谢国主体恤!”
山雨的话一出,台下的男子大部分都感激山雨的开明,继而默默地退下去消失在山雨的眼前。这个时候,偌大的人群只剩下三名少年。
山雨疑惑地看着他们:“你们不走?”
“想清楚啊,在宫里不比在家中无拘无束,这里不仅仅要守住庞大繁琐的规矩,更要忍受无边的孤寂与失落,我身为国主,必定忙碌于政务,无暇顾及儿女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