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自己呢?自己是不是同样爱阿姐呢。
如果阿姐像那个女孩儿一样被别人辱骂殴打,或者像那个送饭妇女那样,不明不白的就死了,那自己一定会很伤心,很生气,她会想要杀了伤害阿姐的人来给阿姐出气,她想保护阿姐。
毕竟阿姐是她在遇上雪林之前,这个世上对她最好的人。
阿芙蓉肯定的点点头,“是的,阿姐爱我,我也爱阿姐。”
雪林笑了,“这就对了,有的时候,人们往往不是没有爱,而是没有察觉到自己或者别人的爱,只要愿意静下心来好好的想想,自己应该怎么对别人,别人又为自己付出了什么,就会发现自己身边总是有爱的。”
阿芙蓉向来紧绷的小脸上昙花一现般露出个微笑,她点点头,“你说的对。雪林,我也可以吗,和你说的那些女孩儿一样,过属于自己的生活,去各种地方,看我没有看过的风景?”
雪林一愣,略微迟疑了一瞬,随即笑道:“当然可以,只要你想,你终归会离开这个地方,去到更广阔的的天地,过属于自己的人生。”
“那你呢,那个时候,你还会在我的身边陪着我吗?我能带上阿姐吗,我想要阿姐也有属于自己的人生。”
雪林想了想,“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陪你到那个时候,不过芙蓉,你是我见过最最聪明的孩子,你的能力非常珍贵,你要好好的学习,将来不仅能够拯救你和阿姐,说不定还能拯救这里所有的人。”
阿芙蓉不懂自己为什么要拯救这里所有的人,不过她任性的说:“我不管,你一定要跟着我,你要带我去看雪,我想看雪。”
“嗯,好。”雪林笑着点头,他的表情十分的温柔,又带着些莫名的忧虑和哀伤,“我答应你,我一定会让你看到雪。”
“那就说好了。”
“嗯,说好了。”
第七十七章 父亲的到来
两年的时间里,一切好像毫无变化,但一切又明显不同了。
阿芙蓉还是那么一副黑瘦矮小的样子,作为一个十二岁的少女,似乎迟迟无法迎来自己的发育期。
但她的内在已经完全不同了。
这两年的时间里她几乎完全掌握了中文和英文,在雪林有意识的培养下,她的数学和逻辑思维也远远超过同龄人,她更加有自己的想法,也更加难……伺候了,更不用说雪林还传授了她一些基本的跆拳道等武术技巧,让她的体力得到了大大的提升,稍有不顺心她就像一只灵活的小豹子,嗖的一声没入雨林,让人好一顿找。
“我说大小姐,你就先将就吃一点吧,你已经一天都没有吃饭了。”雪林端着盘子站在埋头看书的阿芙蓉旁边,无奈的说着已经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的台词。
阿芙蓉头也不抬的给了他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的回答,“不要!”
她手里正看着一本英文原著,是他们专门拜托常去的那家小镇上唯一的书店的老板帮他们从其他地方进货来的。
这两年阿芙蓉看了不少书,大部分都是外语原版,饶是书店老板也要花不少功夫才能帮他们搞到手,所以价格通常都要贵不少,不过阿芙蓉不缺钱,或者说她买书的那一点钱象谷根本不看在眼里。
雪林叹了口气,“你一天都没吃饭了,本来就矮,这样下去更长不高了。”
“我要吃村子里的那家鱼虾酱,还有凉拌生蟹。”阿芙蓉不紧不慢的抛出一个可行选项。
雪林拉过她面前的椅子坐下来,“你知道我们出不了寨子,这一周我们都没法去吃那家小馆子了。”
他知道阿芙蓉不是不想吃饭,她只是在借此发挥心中的不满,说白了就是闹别扭。
因为几天后,阿芙蓉的父亲就要来了。
那个传说中的男人雪林到这里两年了一次面也没见过,据说是象谷真正的老板,虽说象谷为他经营了众多黑色产业,源源不断的为他赚钱,还为他生了两个女儿,但她也不过是那个男人众多女人中的一个而已。
象谷被他安置在这个雨林里的绿色监牢里,轻易不能离开,而那个男人也不过就是会每隔一两个月过来看一次而已,通常也只会待一顿饭的时间。
那个男人每次来的时候,寨子都会提前一个星期进入一种戒严的状态,任何生面孔都不会出现,寨子里的人也不能轻易出去。等那个男人来了,象谷就会把两个女儿叫过去,收拾打扮的漂漂亮亮,好让那个男人念在两个女儿的份上,能多来几次。
阿芙蓉以前是无所谓的。只不过是吃一顿饭而已,和谁吃不是吃呢。
但现在不一样了,对所谓的母亲和父亲,她没有任何的感情,甚至可以说充满了厌恶和反感。
她的这种厌恶不是因为她知道这两个人都是罪大恶极的罪犯,毒害了无数的人,她完全没有这种正义感。
说到这一点雪林也很无奈,阿芙蓉在情感上天生仿佛就有一种剥离感,她很难和别人产生共情心理,所以也很难产生所谓的同情心或者正义感。
不过天才大抵都是这样的。
无论如何他已经仔细的观察过了,阿芙蓉最多算个有些冷漠的少女,但绝对没有反社会人格的倾向。
她之所以对这件事如此反感,是因为她有了自我的人格和意识。她认为这件事是完全违背她医意愿的事情,充满了虚伪的表演,完全不值得她浪费时间。
最关键的是为了迎接这个男人的到来,她要被关在寨子里整整一个星期,失去了属于自己的自由。
雪林看着阿芙蓉面无表情的小脸,温柔的笑道:“芙蓉,你能有这样的想法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但我也告诉过你,你的自由度取决于你的能力,当人的能力不足的时候,你必须得做出妥协。如果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能让你妥协了,那你就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活出真正的自我了。”
阿芙蓉翻了一页书没有说话,也没有吃饭,但是那个男人来的那天,她还是冷着一张脸换上了象谷特意派人送来的裙子,把一头茂盛的栗色头发编了一条又粗又长的辫子,前去吃饭了。
雪林把她一直送到了离象谷住处不远的地方,看着她走了进去,再往前他就不能过去了。
他在转角的一棵树旁等了一会儿,那个男人就来了。
从大门的方向开进来一辆看上去十分低调的黑色轿车,一直开到了房子的正门前才停下来,两个一身黑色带着墨镜的保镖下了车,从后排迎出一个男人,那个男的头刚探出车,保镖立马就打了一把黑色的大伞,几乎遮住了他的上半身,除了站在正面的象谷和两个女儿,其他任何角度都难以看到他的长相。
雪林转身离开了,然后在阿芙蓉的房子门口看到了几天没有出现过的玛杜敏。
玛杜敏就是两年前还在为了养活自己的弟弟妹妹被村子里的男人任意的糟蹋辱骂,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悲惨少女。
雪林救过她一次。
半个月后,他无意间发现对方已经在寨子里谋生了。
寨子里有很多像她这样的十五六岁到二十五六岁之间的年轻女孩儿。她们不仅负责做饭打扫等琐碎而繁重的工作,也是寨子里那些拿着武器进进出出、转来转去的男人们共同的玩具。偶尔象谷的客人来了,她们又要变成酒桌上的妖艳女郎,用自己的美色为象谷谋取最大的利益。
她们没有未来,说不定哪天突然消失,说不定得了难以启齿的疾病被抛弃到外面,然后无人问津的死去,又说不定熬过前面两种情况,到了二十六七岁,年老色衰,被随便嫁给象谷哪个出过力的残疾保镖,任劳任怨挨打受骂的过一辈子。
但在她们青春仍在的时候,还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她们不仅可以让自己过得好一些,还能让家里人也过得好。
雪林在村子里见过玛杜敏的弟弟妹妹,两个正在成长的小崽子只要能吃饱饭,就像是雨后的春笋一样长得飞快,丝毫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吸取姐姐的血肉作为成长的养分。
雪林笑着打了个招呼:“玛杜敏,几天不见了。”
少女微蹙着眉,有些忧愁的样子。寨子里的两年,她还是那么纤细,不过不同于之前的面黄肌瘦,她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瘦弱而充满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