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破落户(34)

作者:计来之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左勖听着听着,忽然察觉到了奇怪,在秀风的描述中不乏父母和爵年的陪伴,却一点都没提及过崔知,连那种不小心的提及都没有。是她那么谨慎小心的刻意规避了么?

而正在他犯嘀咕的时候,不远不近的,听到了一曲很凄婉的洞箫声传来。秀风还在兴头上,也听到了,随口便说:“一听就是崔知哥哥。”

而这话一毕,她与左勖都愣了。

秀风的笑容即刻凝滞,张牙舞爪的神采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愁容迎了脸颊,悲戚挂上了眉梢。

左勖撩开了自己一侧的窗帘,张浪立即拍马上前。左勖只给了一个询问的眼神,他就连忙调转马头去查看,不一会儿便来回报:“一男的,骑着匹枣红马,搁咱队伍后头跟着,还吹着根管子。”

“一直跟着?”

“一直跟着!”

“可还有旁人?”

“没旁人,只他一个。”张浪察觉到了左勖蹙起的眉头,忙又问:“要赶他走么?”

左勖摇了摇头,示意无需再过问了。

他坐回座位,思忖片刻后看向秀风:“要不要停下车来,让你同他说两句,道个别也好。”

秀风摇了摇头:“这么多人瞧着呢,我若下车见他,你日后如何见人?况且……该说的也早就说了,再见已没必要了。”

然而才刚说了没必要再见,怎么这颗心却一个劲的往外钻,一个劲的想往回跑呢?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襟,更谨慎地往后挪了挪。怕左勖不信她所说,还扭头对他笑了笑,此地无银地强调了声“真的”。

左勖没再多言,两人皆把腰板挺得直直的,并排而坐像两尊木雕,随着马车固有的颠簸一点点前行。

秀风基本不通音律,却唯有崔知的洞箫是她一听便明的。此刻每一个音调婉转在耳畔,都更像是听到了崔知每一声苦涩的倾诉。她终于忍不住了,转身趴在软被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左勖却只能默默地看着她,安慰不得。

马车一直走,洞箫一路随,只在不远不近处,却总能让秀风知道他的存在。如此走啊走,终于在马车拐过岔路口的时候,洞箫声渐渐远去,直至再也听不到了。

秀风的眼泪登时止住了,她再也管不住自己的那颗心了,赶忙趴到窗前,扯开帘子,整个人探出窗外向后眺望。然而看到的只有浩浩荡荡的队伍,望不到尾。

她颓然地坐了回去,似自言自语却又能让左勖听到:“不去想他的时候真觉得自己不想他了,一旦想起才知道原来那么想他。不想他跟着我,可他真的不跟我了,又好想他能继续跟着。我……我真是,真是太自私了。”

左勖什么也没说,只是淡然地看着她。即便心中五味杂陈,即便心搅着般疼,他却连这种自言自语都不敢说出口。

行车队伍渐行渐远,而崔知坐在马背上认真地吹着洞箫。直到队伍最末端的影子也消失在了眼界之外,他才停了音。洞箫放下了,他也依旧看着那个方向,想着自己终究是被抛下了。

路口处,李诩拍马上前,停在了他的身边,静默了良久才开口说:“公子且需等待,该是您的就总还是您的。眼下当务之急,要着手咱们的计划了。计划早一日完成,林姑娘也可早一日回到您的身边。”

崔知依旧望着秀风远去的方向,没有丝毫侧目,声音冷得像冰:“你确定你安插的人不会出问题么?我怎么觉得没之前那么好用了?”

“呃……大方向没出问题就好。”

“秀风都嫁给别人了,大方向还不是问题?”

李诩哑口无言,崔知叹了一声:“罢了,且让她在外头转一圈,也好让我在这儿放手行事。”

他侧过头来,李诩忙迎上他的目光:“公子放心,事情已经安排妥当。您且安心回平城,属下定会按照您的安排小心行事。少则半月,多则一年,公子便能回来,绝不出现丝毫差漏。”

崔知环视了一下周遭环境,见了路边的残雪,轻声说:“希望来年就可以陪秀风看初雪。”

“属下明白。”

“你……应该不会感情用事吧?”

李诩心口一惊,忙侧身下马,跪地叩首:“属下效忠公子,唯对公子一人外,再无其他感情。”

崔知浅露笑容,调了马头,缓缓地去向了另一条路。李诩起身,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当背影消失时,他突然又跪了下来,再叩首。

☆、拦鹿挑衅(北冥篇完结)

后来秀风不哭了,却也只是坐在车上沉静无言。左勖曾多次试着想与她随便说句话,可都还没开口就被她脸上的落寞劝了回去。似乎有一道无形的墙隔在了两人中间,任何一句话都会成为扰人的聒噪。

休息、用餐、住宿,全程都在静默中进行,她都基本没说过话。左勖照顾她的情绪,住宿的时候没吭声就自觉去了别处。可他俩没在一起却像约好的一样,都是躺在床上,枕着胳膊,睁眼到了天明。

只是没想到,第二天的秀风又在晨曦中恢复了朝气,不但主动过来敲门叫左勖起床,还跟个指挥官似的催着大伙儿赶紧上路。

左勖纳闷,想她是不是昨晚又经历了什么,便向簇簇抛来询问的眼神,可簇簇也是摇了摇头。

一旁吃馍的采薇突然被噎到了,羞红着脸不住地打嗝。簇簇来瞧看她,她也直摆手说自己无碍。左勖看着她,想到秀风,也就明白了。

他挤出了与往常几乎无差的笑容,下令启程。

车厢里又满是秀风的笑声了,而且更加肆意。司礼官都忍不住过来提醒她要注意形象,可话也只说了一半就被左勖推手阻了回去。

秀风受了半截批评,冲左勖撒娇似的撇了撇嘴,接下来倒也轻声了不少。与左勖聊吃聊喝聊玩,只聊喜不聊忧,就好像她只有喜没有忧。

可她昨晚毕竟没合眼,刻意亢奋的状态一旦沉下去了一些,她就开始犯困了。本想垂着脑袋小憩片刻,结果这一个片刻就是一个多时辰,醒来时整个人却是在左勖的臂弯里。

她红了脸撑出怀抱,双眼睁得大大的瞪住左勖,咽了口唾沫道:“要不咱还是继续聊?”

“好。”

尴尬瞬间化解,她真是有说不完的话,随便逮到点儿啥都能发散思维说很多。

左勖很清楚秀风之所以成了话唠是因为她在紧张在害怕,她在用喋喋不休来自我暗示,让自己放松的同时也是在告诉左勖自己挺好的。

聊天、歇息、用餐、住宿,如此又循环了几天,终于跨过北冥的边界,踏上了南诏的土地。而就是这种一步之差,秀风觉得整个空气都不一样了。

她忙扯开车帘向外张望,左勖宽慰她莫要紧张,说这里的一切都跟在北冥一样。秀风虽然点头说“知道”,可心里却是一阵的落寞。南诏果然没有雪,没有所念人,没有所爱景。

快该入城了,她紧张地端坐了起来,浑身上下所有的筋都绷直了。她在顾及形象,大国形象。左勖被她那假模假样的架势逗乐了,示意她放轻松。他不说还好,越说秀风越绷。

“要不你随便说点什么帮我缓解缓解,我感觉自己都僵了。”秀风还是忍不住求助。

左勖犯了难,一路上自己听的挺自在,现在让他撂两句,他的第一反应真是跟哑巴无异了。

秀风本就是随口提了这么一句,话出了口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对左勖的生活一无所知,甚至都从未好奇过。

她在心里已把左勖当了朋友,若再不关心好像不是那回事了。

于是乎她依旧目不斜视,轻咳一声松了松嗓子:“先说说你的家,你的父母,待会儿我见了他们要注意些什么吗?”

左勖愣了一瞬,低语道:“不用,我爹早死了。”

“那你娘呢?”

“她……”左勖想之又想,半天才憋出后半句:“她也不在。”

“不在?”

“对,到家之后我是男主人你是女主人。如果你把我看成爵年的话,那就真就和你在北冥无甚差别。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家里没人管你。”他挤出笑容:“省了你去孝敬公婆,不好么?”

首先冲入秀风脑海里的是这老两口都不在人世了,可再一想这不对啊,她明明记得在大牢里的时候左勖是写过家书求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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