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星阑知道王桃溪有很高的艺术修养,他询问王桃溪关于这几幅画的想法,王桃溪双眼含笑,只说:“你没有半点艺术细胞,拥有这几幅画简直就是浪费,不如送给我?”
向来大方的闻星阑罕见的犹豫了,他一口拒绝了王桃溪的请求。从那时起,闻星阑突然对艺术作品相当感兴趣。他甚至生出了想去宁城美院的念头,可一想到自己会直面陆斐斐的询问,他又掐灭了自己的想法。
何必去给她希望,他又不能给她未来。
闻星阑想着,反正陆斐斐总会来找他的。可是没过多久,陆斐斐却消失不见了。贺州和温弦恭喜他终于摆脱了一块牛皮糖,他的心里却隐隐地想,陆斐斐是不会真的不来了吧?
直至毕业,陆斐斐再也没有出现。闻星阑向来也不在感情上多做纠结,他尝试着和别人交往,可他在爱情上似乎就没什么幸运可言。他几乎一眼就能看穿对方的目的,对方的每一句话都是另有所图。他也曾想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一旦想起陆斐斐那双纯真的鹿眼,他便觉得忍耐毫无意义可言。
他的恋爱时间很短,一旦对方开始袒露目的,闻星阑就觉得索然无味。
久而久之,他便传出了“薄情”的名声。他觉得这个词倒是相当契合,他确实薄情,因为根本淡漠到没有感情。
有时和朋友聚会,听他们说起关于爱情的事,关于求而不得的痴爱和烦恼。闻星阑就会忍不住想起陆斐斐,心里的某个角落会隐隐悸动。他说不上这是什么感觉,只好以笑来掩饰这种奇怪的感觉。
从国外读书回来,闻星阑进入了闻氏集团,向泽正好分配到他的办公室。看到高中同学,闻星阑又想起了陆斐斐。他原本想问起关于陆斐斐的事,可向泽以为他还是很反感陆斐斐,所以决计不在他面前提到那三个字。
终于有一天,他听到向泽说要牵头搞同学聚会。闻星阑本想借机见一见陆斐斐,可想到自己和她的关系,他便对向泽说不去了,美国分公司有事需要他去处理。
如此一来,陆斐斐应该会露面。
这么想着,闻星阑从贺州处打听到同学聚会的地址。他开车到庄园附近等了许久,直到看见一道身影从车上下来。
其实闻星阑也不敢确定那人是否就是陆斐斐,可他就是有种古怪的直觉。他驱车从她身边经过,他几乎可以确定,这道瘦削的身影,就是陆斐斐。
他们终于重逢了。
【50】独享
在闻星阑的带领下,陆斐斐难得专业人士的眼光看了一次美术馆。她每次来美术馆只会留心画作,从来不会关心周围的光线和陈设。
听了闻星阑的讲解,陆斐斐这才明白,普罗大众看画,是看的一种氛围。他们不一定能明白画里的内涵,但只要能让人沉浸其中,就是好的。所以美术馆尽量打造出适合画作的氛围,让最外行的观众也能感受画面的美感。
闻星阑还告诉陆斐斐:“而你的画,不需要任何氛围,就能抓住观看者。这大概就是你的天赋吧。”
“你在夸我吗?”
瞧陆斐斐一脸按捺不住的得意,闻星阑说:“可能我在骂你吧。”
陆斐斐深吸了口气,用力拧在闻星阑的胳膊上。闻星阑脸色没变,眉头皱了起来。这会儿他倒难得放软了姿态,很快就求饶了:“姑奶奶,我错了。”
“平白把我叫老了,我才不搭理你。”陆斐斐的手指没松。
闻星阑无奈地看着她,说:“那,漂亮的小姐姐,能松手吗?”
他的音质偏冷,说话一点也不显轻浮,反倒有种撒娇的味道。陆斐斐第一次听到他用这种口吻说话,愣了一下,手上的力道松开了。
“原来你喜欢这个称呼啊。”闻星阑低头看她,眼神温柔。
陆斐斐脸上一红,懒得理他。
两人离开了美术馆回到闻星阑的家中,陆斐斐直接钻到了画室。闻星阑去厨房泡茶,端到了画室。
陆斐斐随手在纸上勾勒着她所构想的展厅,精神比较松懈,闻到一阵红茶香气,她转过头,看到闻星阑正在斟茶。
他的长指按在骨瓷茶具上,一时间陆斐斐竟然都不知道到底是瓷器更剔透、还是他的手指更好看。
“难得见你画画的时候分心。”闻星阑说。
“只是在记录想法而已。”陆斐斐说。
“忙了一天,来喝杯茶吧。”闻星阑冲她招手。
陆斐斐放下铅笔,从善如流走到他身边端了杯茶。她往茶杯中看去,看到了两片柠檬。陆斐斐“咦”了一声,说:“你居然记得?”
“记得你最喜欢大红袍配两片柠檬?”闻星阑问。
“高中时我随口一说,没想到你竟然会记住。”陆斐斐说。
闻星阑记在陆斐斐身边坐下,喝了口茶,轻声说:“我以为我不记得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关于你的事,即便很细微,我都会记住。”
陆斐斐听得耳根发热,连喝了好几口热茶。她从前以为闻星阑是个冷情冷性的人,其实是根本不了解她。
“谁能想到呢。”陆斐斐悠然道。
“可能这就是报应吧。”
陆斐斐原本的感动被闻星阑一句话搅得稀烂,她说:“闻星阑,你真的是让人无话可说。”
“那就好好喝茶,不要说话。”
说着,闻星阑伸手在她的发顶轻拍了两下,动作格外温柔。
陆斐斐画了一宿设计图,第二天接到贺州的电话,就洗漱准备去楼下等他来接。闻星阑站在门口看着陆斐斐,他的脸上难得露出了无奈的表情,说:“我好像有点吃醋了。”
换好鞋子的陆斐斐转头看他,嫣然一笑:“多喝点就习惯了。”
闻星阑:“我不是很擅长习惯这种事。”
陆斐斐冲他做了个鬼脸,转头就走了。
下楼后,她果然看到贺州的那辆红色加州。陆斐斐上车后,贺州瞧了她一阵,问:“昨天你运动过猛了,为什么眼下青黑这么严重?”
“什么运动过猛!”陆斐斐朝着他的胳膊猛锤了一下,贺州疼得龇牙咧嘴。
“你还是不是淑女啊,怎么打人这么痛啊。”
“谁叫你嘴上没把门?”
“我已经很克制了,甚至都没说明是什么运动,是你的脑子不太健康。”
“……我觉得你在说我脑残。”
贺州笑了半天,甚至拍响了喇叭。他说:“是不是和闻星阑住久了,你这性子又回来了。”
陆斐斐歪着脑袋看他,说:“虽然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改变,但你说是就是吧。”
贺州将车开上马路,问:“今天带你去见见我的团队吧。这群人不太好相处,你多担待。”
“哪有这么介绍自己的团队?”
“你去了就知道了。”
陆斐斐去到贺州的公司,这次装修得很个性,特别符合创意公司的形象。陆斐斐东摸摸、西摸摸,突然听到了一声轻哼。
那声轻哼里的不屑特别明显,饶是陆斐斐也忍不住抬了头。她看到一个黑长发女人抱臂站在原地,眼神特别冷。两人对视一阵,陆斐斐问:“我有什么地方让你看不惯吗?”
“你倒是直白。”女人说。
“你的不屑也蛮直白的。”陆斐斐说。
女人敷衍地翘了翘唇角,说:“哦。”
这时贺州来了,他看向女人,又看了眼陆斐斐,说:“你俩见上了,还需要我做个介绍吗?”
女人皱眉看向贺州,说:“介绍什么,你又把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带到公司来。”
陆斐斐举着手边的花盆,说:“我劝你想想措辞再说话。”
女人见她这话,倒是流露出几分诧异:“你不是贺州的女友吗?”
“我呸。”陆斐斐翻了个白眼。
“既然不是他的女友,就好说话了。”女人的脸色放缓了下来。
“贺州,因为你我被歧视了。”陆斐斐说。
“习惯就好,她也经常这么对我。”贺州双手置于脑后,神色懒散。
虽然这样的他有不小的魅力,可站在一旁的女人却厌恶的地皱着眉头。女人说:“我就是非常看不惯你这幅轻浮的样子,真的太难看了。”
贺州摸了摸下巴,对陆斐斐说:“这就是我的设计总监,金赫妍。”
金赫妍说:“打断一下,先把‘我的’两个字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