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闻星阑是什么好人,他的流言蜚语你还没听够吗?他有什么爱情可言?他根本没有心!”
贺州左手成拳,狠狠砸在陆斐斐身侧的木门上,哄的一声巨响在陆斐斐耳边炸开,她呼吸一窒,竟然分不出是什么让她更震惊。
以前贺州怎么骂她的,她一句都没忘。可现在贺州为什么开始骂起了闻星阑?
陆斐斐还没反应过来,贺州欺身上前。他将陆斐斐压在洗手间门口,陆斐斐用尽全力去推,贺州纹丝不动。
“贺州,你知道我是谁吗,你以前怎么骂我的你还记得吗?你说过我是你最讨厌的人。你是不是喝多了,把我认成别人了?”
陆斐斐以胳膊肘顶住他的肩膀,想把两人的距离拉开。他身上的白酒气味太浓了,她都怀疑他是不是掉进酒缸里了。
“我能把你认成谁,斐斐只有一个。”
贺州将脑袋埋在她的肩膀上,他的呼吸打在她的脖子上,滚烫的气息让她的心脏狂跳,鸡皮疙瘩一粒一粒冒了出来。
正当陆斐斐准备大声呼救时,她看到闻星阑往这边走来。
洗手间附近的光线惨白而充足,照得陆斐斐眼花,看不清闻星阑的表情。她想,闻星阑应该也不会有什么表情,顶多是挂着礼貌的笑容,对她说:“贺州喝多了,不要介意。”
闻星阑会担心她的安危吗?永远不会。
他只会担心甩不掉她。
可闻星阑的动作,却出乎了陆斐斐的意料之外。
他抓起贺州的衣领,很轻易地将他从陆斐斐身上拽了起来,然后将贺州抵到了墙壁上。闻星阑说:“自己去醒酒,别让我动手。”
“我没喝多。”贺州靠在墙上,站姿懒散。
陆斐斐靠在门上,仍然没从刚才怪异的一幕中醒过神来。她的心脏像是跑过马拉松一般,再也不肯慢下来。
她看得出两个男人间气氛古怪,以前他们好到可以穿一条裤子,现在像是有解不开的矛盾。特别是贺州看闻星阑的眼神,像是有仇。
还没等陆斐斐想明白,闻星阑转身,他俯身问:“你没事吧?”
贺州冷笑:“之前在包房不是还装不认识吗,这会儿又认识了?”
陆斐斐确定了,这两个男人之间,的确有矛盾。
她轻咬舌尖,疼痛感让她清醒过来。陆斐斐总这样让自己缓过神。她对上闻星阑那双桃花眼,又看了看贺州阴晴不定的脸,她选择往闻星阑的方向靠了靠。
闻星阑又问:“我送你回包房?”
其实陆斐斐根本不想回包房,她想赶紧走。为了摆脱贺州,她还是点了头:“那谢谢闻总了。”
闻星阑一手虚挡在她的身后,护送她离开。贺州却歪歪倒倒撞开两人,他一手揪住闻星阑的衣领,下巴微昂:“你装什么好人呢,当初是谁伤她最深,现在又扮什么英雄救美,你配吗?”
“和你有关系吗?”
闻星阑声音淡漠,一手甩开贺州。
怎么话题又绕到她头上来了?她还配得上被这两人讨论?陆斐斐有些焦躁,她掐了自己一把企图平复情绪,也没见起效,该烦还是烦。
陆斐斐头脑一热,问:“我是不是不该来?”
她的声音很轻,比中央空调的嗡嗡声大不了多少,却奇迹般阻止了两个男人的动作。
贺州先开腔:“关你什么事?别把自己太当回事。”
陆斐斐看到贺州脸上不屑一顾的表情,心下那点忐忑突然就被解开了。
他俩的仇怨,怎么着也不会小到和她有关。他们的争吵,自然轮不到她来操心。
想明白这一点,陆斐斐释然了。他们互殴打残了也没关系,只要她看不见,就心不烦。
陆斐斐说:“既然和我无关,我先走了。”
她一手握着包带,迅速从两人中穿身而过。陆斐斐边跑边拿手机给向泽发消息,表示自己的不告而别是事出有因,希望他能谅解。她不敢坐电梯,生怕在电梯间遇到熟人又被挡了回去。
贺州的表现太危险了,她不想再和他共处一室。他的古怪她也不想细想,他的话像是魔咒,多回忆一个字,她就要被经年往事多折磨一次。
陆斐斐跑出大厅,拿着手机叫车,谁知有人按住了她的肩膀。
她一转头,对上了闻星阑的桃花眼。
【3】偏爱
陆斐斐一回头,闻星阑收回了手。
这个场景以前也发生过。上体育课时,她跳远崴了脚,单脚跳到闻星阑面前,想要他送她去医务室。
她本以为闻星阑会抱着她去医务室,谁知他拿了轮椅把她推过去。扶她起身在椅子上落座后,他连忙收手。
那时她以为闻星阑是害羞,后来才知道,他只会把异性看得害羞。他对她的礼貌举动,纯粹是不想让她误会,对他产生多余的感情。
陆斐斐轻笑:“闻总,我知道你对我没意思,我不会多想的。”
闻星阑按开车锁,保时捷918的车灯闪了闪。他说:“你去哪里,我送你。”
她还想推辞,只见大厅里出现了贺州的身影。她连忙跟上闻星阑的步伐,说:“我回世慧广场旁的天澜小学教职工宿舍。”
闻星阑帮她拉开了副驾驶的门,右手挡在门框上。陆斐斐坐进车里,心里居然毫无波澜,她暗笑自己还是进步了。
他在细节处体现的温柔从来不是给她的,只是他的绅士体现罢了。
陆斐斐系好安全带,只听车窗传来嗙的一响。她吓了一跳,转头去看,是贺州的脸。男人表情急切,声音模糊,陆斐斐听得不甚清楚。
她也不需要听清楚,毕竟她和他们的世界隔得太远了。
今天一别,也没必要再见了。
她低头,戴上耳机,点开了消消乐,继续通关。
消消乐的体力用完,陆斐斐舍不得退出游戏。万一摘下耳机还要和闻星阑说话怎么办?两人的话题一直寥寥,以前全靠她尬聊不嫌冷场,什么都能说出花了。
陆斐斐犹豫良久,刚准备点开音乐播放器,闻星阑的手伸了过来,摘下了她左耳的耳机。
他的手指微凉,擦过她耳垂时带来了异样的触感。她的右手不自觉揪住裙摆,更不敢看他。
“今天的事,我替贺州道个歉。他喝多了,没分寸。”闻星阑的声音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陆斐斐的手指松开,裙摆出现褶皱。她试图抚平裙子上的折痕,却是徒劳无功。她低头说:“谢谢,没必要,我也受不起。”
“不肯原谅他?”闻星阑又问。
她轻笑出声:“哪敢啊。贺州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以前我的光辉事迹众人皆知,今天这事传出去,大家肯定以为是我想攀高枝。要道歉的是我才对。您太客气了。”
手机震动,陆斐斐划开一看,是向泽的消息。对方客套了几句,表示下次有空再见。她连忙回复,手下敲出来的字,越发客气礼貌。
都是领导,她都得罪不起。
她放好手机,路遇红灯,车辆停了下来。闻星阑的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敲出声,很有节奏。他侧过脸看向陆斐斐,又问:“既然知道,你今天为什么又要来?不怕未婚夫误会?”
闻星阑的五官被路灯照得明亮,一双眼更是锐利。陆斐斐觉得他像是想看清她来同学聚会的缘由,是不是为了谁。
可她真的不会再缠着他了。
“向泽给我发同学会邀请时被领导看到了,领导想要我和向泽搞好关系,所以我就来了。”陆斐斐说。
成年人的世界哪有那么感情可言,更别说死于多年前的单恋。现在的她,多的还是利益牵扯和人际交往。
“你在天澜小学就职?”闻星阑问。
“嗯,我是美术老师。”
“挺适合你。”
“谢谢。”
教师职业适合她?其实闻星阑从未了解她。
车内又陷入沉默。陆斐斐不想看闻星阑,只能侧头看向窗外。眼前的景色越来越熟悉,快要到达目的地了。
陆斐斐当然不会要闻星阑把车停在宿舍门口,这么高调的跑车,实在不适合出现在这里,不然明天半个学校都会知道这件事。
她要闻星阑把车停在五百米开外的路边,她下车后,弯腰对闻星阑说:“谢谢闻总,路上小心。”
闻星阑嗯了一声,她将车门合上,跑车发出咆哮,越开越远。陆斐斐去街边商店。她记得明早五点到六点宿舍停水,她每天早上五点半起床复习,总要喝上一杯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