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能休息一盏茶功夫。
严女官留意着门外的日晷,差不多到了歇息时,便让大家停下来休息。
她撂下笔,出门如厕去了。
青玉三人也被淋了不少水,这会半干贴身上很不舒服。瞅着还早,回了一趟舍馆换身衣裳。
本来严女官是准备,头顶书籍练习,宜阳公主提议用清水,说这样效果更好。
清水,一般用来教导初初入宫的宫女。公主都这么说了,她区区一个掌管司仪的三品女官,除了成全,也不好多说些什么矫情的话。
在场不少人,因此不太搭理宜阳。她也不在意,见严女官听自己的话,得意了许久。
三人在舍馆又用了一点肉脯,赶在严女官前头身形灵活地溜进学馆。
又头顶上瓷碗,渡过上午最后一个时辰。这次青玉灵巧不少,眼观四路。不但没让来绊她的人得逞,还顺道还回去不少。
她和顾翩翩还有鹿娅,三人头顶的碗,长了根似的,都没有再落下来过。
下学前,严女官公布今日最佳幸运儿,明显顿了一下,眉毛微挑。
宜阳难得大方道:“严女官不要顾虑,本宫今儿的表现是欠佳。”
似表示,严女官是在为她跌落瓷碗次数太多,该去抄书。因为不敢得罪她,迟疑着不肯公布。
严女官平波无澜地看了宜阳一眼,才缓缓念出:“公主勿慌。从本官记载看来,云阳郡主以三十一票居首。等会有空,郡主记得接下来一个月,去找钱夫子安排你抄书。”
怎么可能?悠闲悠哉地青玉,抬头不可置信看向严女官。漂亮的杏眼,睁得圆圆溜溜地。
“不可能!”顾翩翩当即反驳。
鹿娅也睁圆了双眼,站起身子双手拍桌。
“你们二人是想如何?指责本官不公平吗?大家大可上来一览,所录是否云阳郡主的落碗次数最多。”
严女官面上挂不住,疾言厉色起来。
再争论下去也不会有用,说不定还会牵扯进来顾翩翩和鹿娅。
青玉回眸,一扫以犀利的眼神,制止了两人欲翻案桌的蠢蠢欲动,回头看向严女官温和道。
“夫子,她们不是质疑您。我后来的功课,衣裳上没有半点未沾染到水珠的迹象,她们所以有点过于激动。夫子思忖过后,公布今日表现最差者还是青玉,想来确实是云阳太差了,云阳愿意领罚。”
得青玉这番话,严女官面色缓和下来许多,看青玉眼神和善不少。
第三十九章 内幕
严女官放了午学,青玉拉着鹿娅去国子监门口,去取中午的膳食。
鹿娅手上拿着食盒一直低头走,不爱搭理她。
青玉小手伸过去轻轻挠了下她的手心,一字一顿咬清楚道:“还在为我刚才的事生气呢?别苦着脸了,会变成小老婆婆不好看的。”
鹿娅斜斜看了她一眼,浓浓‘哼’了一声。小脑袋瓜子撇向另一边去,脚步快了不少。
青玉连忙追了上去。
“好鹿娅,你要听我解释啊,待会回舍馆了,再详细说说可以吧?”
大约是见她很诚恳,鹿娅勉为其难点头,跟她并肩而行。
顺利取到午膳,两人回了舍馆。
女子学堂给学子的舍馆,分两处。一处是甲班住的六个小跨院。院子不算大,每院里头有并排坐北朝南的三间房,前头空旷的地方也设有石桌,墙角一圈栽种有月季。
另一处,在小跨院后面。她没去过,听说是一个大院子,给乙班人住的。乙班学子还没招齐,便没有开。
她们通常,为了早晨去学馆时少走几步路,都拿到花园的凉亭去吃。
宜阳公主自然跟她们不一样,独占鳌头。一人居住一个院子,里头有小厨房,还有随身两名小宫女在舍馆伺候衣食起居。
因为这个,昨天休浴听阿娘提过一嘴,早朝朝堂上吵了许多天。皇帝没有明确下旨,臣子便天天都老生常谈,在跟皇帝撕。
大臣们都觉得不公平。
也没有傻子去将宜阳公主拉扯出来,讲同为国子监女子学堂学子的待遇不公,而是攀扯上隔壁男学子。
他们那边有伙食,还能携带一个小厮出入国子监。
这些离身处学馆的青玉太遥远,暂时不提。
跨进她们居住的小跨院,顾翩翩待凉亭里坐着长条石凳,手肘子衬在石桌上。
青玉提着食盒浅笑着款款走过去,顾翩翩装作看不见,起身来只接过鹿娅手里的食盒。
她说话顾翩翩当空气,显然也还在生气。
这座小跨院暂时只有她们三人住,这顿午膳,吃的是极为沉默。
食不言,寝不语。
用完了饭,青玉解释道:“翩翩,鹿娅,我明白你们的心意。只是,明显是有人在严女官的记录册上做了手脚。当堂顶撞女官,她面子挂不住,今后会为难你们两人。”
“青玉,我们不在乎。”
顾翩翩道完,瞪着双眼,就将一只脚踩踏到长条石凳上,双手比划了下,嘴里振振有词。
“她平日的罚站等等体罚,对我而言就是小儿科。再说,记录的东西有异常,她不知道?我才不相信。”
鹿娅在旁边,似乎是为了表明自个跟顾翩翩同一条战线的决心,拍打着双手,使劲点头。
这两小孩,这不是刚好如了别人的意嘛。
作为学子跟夫子不和睦,有什么好处。人家只需要抄手闲坐隔岸观火,都能乐上好久。
青玉耐心将这个道理,一一搬碎了讲给她俩听。
这俩不愧是表姐妹,纷纷摇手摆头,表情神同步地不耐烦。
“管那么多,反正你青玉,是我顾翩翩的金兰,定然不能让你在我眼皮子底下被人给欺负去了。”
鹿娅手指在半空中矫健地飞舞,打手势讲明她跟顾翩翩是一个态度。
青玉沉默了三息,犟牛,犟牛凑成一团。两人的维护她一丁点感动都没有,心底只仅有无数怒火。
这两个,就是根正苗红的傻狍子。
但凡她今儿在严女官面前不出声,被罚抄书,绝对轮不到她。
谁让这两个傻狍子是她朋友,还一心一意维护她,只对她好。
也只有平日里稍微注意点,别让她俩被人给卖了,还念着对方想好。
一时半会说不通,还是暂时打消改她们这遇事冲动的毛病。时日还长青春正好,慢慢潜默移化吧。
国子监女子学堂的学子正常离开,只能三年内学习完所有功课,考过结业考试才可以。
这个结业考试也有大用,可以直接入宫竞选女官。
大齐的女官,只常见与宫廷和宗室之间。朝野上任职的极少,需要参与正常科考,每出一个都是名垂千古的人物。
所有女官俸禄和社会地位等等,也跟男子作官一致。
这也是为何,大臣们愿意送家中女眷来国子监读书的重要原因。
顾翩翩和鹿娅两人,还挺着腰不服。青玉神绪飘得老远,回神时眼前怼着的就是这两人一致昂首的小脸。
她冷不丁吓了一跳。
“呐,等会抄书,我跟你一起去。”顾翩翩保持昂首的姿势道。
鹿娅轻轻拉扯两人的衣袖,表示加上她。
“好的嘞,多谢两位女义士仗义相助。”青玉扮鬼脸抱拳道。
三人到钱夫子的住处时,钱夫子在院子里奋笔疾书。她身前身后地面和案桌上都对着堪比小山的书籍。
每一本书,都叠放得整整齐齐。地面的书,也是垫了一层木板妥善存放的。
青玉敲了大开的院门,得钱夫子点头首肯后,三人徐徐进屋去,面相前夫子告知来意。
钱夫子是相貌清瘦的女子,不苟言笑。头发只是简单梳了妇人的花样挽起,用三两支青铜材质的发簪别住。
她快速抬头,晃了青玉一行人一眼,又埋头苦抄。
口中淡淡道:“我向严女官说的只请一人帮我,怎么你们来了这么多?”
“钱夫子,她们是想帮助我俩早日抄完书籍,自告奋勇来的。”青玉解释道。
“不必了,只留一人,其他人从哪里来?回吧。”
青玉没想到钱夫子会拒绝,但也无所谓,转身便想送顾翩翩和鹿娅二人出去。
顾翩翩在这时举起手道:“我……”才是严女官派来帮助你抄书的救兵。
话没有说完,被青玉捂嘴全烂到肚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