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素衣盯着递到眼前的酒壶,诧异道:“我?郡主,我酒量差,就不喝了。”
她自己酿的酒后劲如何,她最清楚不过。先前不劝郭蝉只是希望她能借此放松一些,没想郭蝉酒量极好,如今还清醒着。
“雪大,喝些酒能暖暖身子。只饮一些,不会醉得。”
雪地里待的久了,任素衣的脸已经变得有些发青。
任素衣的确有些冷了,便接过来,喝了一口,清香冷冽,就是有些地方还需要再改进一些。
郭蝉见任素衣若有所思的模样,似乎在品酒,暗自摇了摇头,她想她知道为何京城中世家闺秀众多,兄长独对任素衣倾心了。
“走罢,天快黑了,我送你回府。”
任素衣愣了愣,忙跟上郭蝉离开。
山上的雪比来时积的更深了,任素衣一脚踏下去得费几倍的力气才能抬起来,走得分外吃力。郭蝉也发现了这一点,但她自幼习武,比任素衣不知轻松多少。
“来,我牵着你走。”
郭蝉伸出手,任素衣盯着郭蝉,慢慢将自己的手放上去。
好冷……
好暖和……
二人同时愣住。
“你怎么这么冰?”郭蝉皱眉问道,兄长托付她,望她能够多照顾任素衣一些,经过先前,她已经将任素衣视作自己人,自然要关心关心。
任素衣笑了笑,“我幼时落下水便得了体寒之症,便比旁人冷上一些。倒是郡主,身上很是暖和。”
郭蝉将任素衣的手握紧了些,“我自幼习武,体质自然是你比不得的。”
有人借力,任素衣走的不那么吃力,郭蝉想了想,一边走一边问:“这体寒之症不可小觑,可看过大夫?”
“看过的,平日也有吃些温补的药。”任素衣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她们二人先前关系不过尔尔,此时郭蝉却能如此自然的关心她的身体,但这样的感觉,她觉得还不错。
“下次我请温太医替你瞧瞧。”
任素衣自然知道温太医,宫里的娘娘有个不适都是请温太医看得,只是没想到郭蝉竟如此贴心。
“这样会不会太麻烦郡主。”任素衣每每来月事时便痛的难以忍受,不知是否与这体寒之症有关,若是能让温太医看看也是好的。
“无妨。”
“素衣谢过郡主,郡主大恩,素衣日后没齿难忘。”任素衣认真的道。
郭蝉停下来,回头看她:“任素衣,你不必如此生分,差点我们也能成为一家人。况且…..我答应过兄长,多照顾你一些,日后有事你都可来公主府或是宣平侯府寻我。”
原来是郭照嘱咐的……
任素衣也不知为何心中有些别扭,觉得郭蝉对自己这般关切皆是因为郭照,可转念一想,自己同郭蝉如今非亲非故,若不是因着郭照的关系,郭蝉何必关心自己。
“那日后郡主可别嫌我烦咯。”任素衣想通了便笑着道。
郭蝉还以为任素衣会推脱推脱,没想到这人的倒是大大方方应下了。
莲碧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人,好不容易看到人回来了,不想丹阳郡主竟然和自家小姐在一起。
“小姐……奴婢见过郡主,郡主万安。”莲碧见郭蝉牵着任素衣的手,以为任素衣受伤,碍于礼节不敢上前。
郭蝉认得这人,是任素衣的婢女,摆了摆手道:“无需多礼。快扶你们小姐上车吧,天快黑了,我们得尽快下山。”
“是,郡主。”莲碧心中疑惑,何时倒成了我们了。
三人上了车,好在莲碧是个机灵的,早早的升起了炭火,车里十分温暖。
莲碧为二人倒茶。
“郡主请用茶,去去寒。”
郭蝉接过来喝下,先前喝的酒此时被热气一熏,倒有些悠悠然。
“任素衣,你酿的那酒后劲倒是有些大……我素来可是很少喝醉。”
“郡主您醉了?”
“没有呢…..只是有些酒意。”
郭蝉眼眸半睁,眼中更是一团雾气,看不分明,脸颊因为酒意染上几分酡红,任素衣看得有些出神。
这人喝醉了仿佛更好看了……
任素衣酒量浅,那一杯便有些飘然,只是看着郭蝉,觉得这人美得令人愉悦。
作者有话要说:
衣衣该是一个天生好女色的人才是呢。
第3章
“长公主,任家二小姐将郡主送回来了。”
司马月一早便得到消息道两个时辰前郭蝉便将郭照的遗体送入了皇陵,却迟迟不见郭蝉回府,心中正担忧着要不要差人去寻,便听到婢女的禀报。
哎……
司马月叹了叹气,抹去眼角的泪水,起身走了出去。
“见过长公主殿下。”任素衣搀扶着郭蝉不便行礼,又道:“还望长公主殿下原谅素衣无法行礼。”
“不必讲那些个虚礼,我还得谢谢你送丹阳回府才是。”司马月说着吩咐两个嬷嬷上前接过郭蝉。
司马月见郭蝉双颊酡红,担忧道:“丹阳她……给你添麻烦了。”
任素衣一直看着两个嬷嬷带走郭蝉,才道:“长公主殿下您言重了,平日里郡主对素衣多有照顾,何况郡主醉酒同素衣也有些干系,素衣送郡主回府应当的。”
“丹阳自幼没几个手帕交,虽然……”司马月说到一半显然是想到了郭照,顿了顿才继续道:“若是可以,希望素衣丫头你能同丹阳多来往来往,我瞧丹阳还挺喜欢你的。”
任素衣笑了笑,心中因为长公主的话有些开心。
“郡主为人爽朗善良,能和郡主来往,这是素衣的荣幸才是。”
任素衣想,如此日后来找郭蝉也有了理由,想到这里不知为何便有些期待。
“殿下,天色不早了,素衣出来多时便先同您告辞了。”
“好,我派人送你。”
“不必劳烦长公主殿下,府中的车夫在外面等着呢。”任素衣婉言拒绝。
司马月也没再坚持,看着任素衣渐渐消失的身影。
可惜了……可惜……。
司马月进来时,郭蝉已经在榻上安静睡着。
“冬青,待郡主醒了,喂郡主用些清淡的粥。”司马月吩咐道,她知道郭蝉已经几日不曾歇息好。
“是,长公主殿下,奴婢记下了。”
司马月走到床边,怜爱的摸着郭蝉的脸颊,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再也不愿失去一个女儿了。
另一边任素衣刚进任府便有管家何伯来接。
“二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世子可是入葬了?”
“恩,郡主亲自送的。何伯,可是出了事?”任素衣抖了抖雪,这雪天不知何时是个头呢。
“这不老爷他吩咐您若是回府便到书房去一趟。”
任素衣嗯了声,“我换身衣服便去。”
何伯垂头,见任素衣身上的斗篷染了雪水,灰扑扑的,道:“那老奴先去回禀老爷一声,省的老爷担心。”
一路走回院子,见到任素衣的人都垂首行礼,任素衣没有错过他们眼中的怜悯。
在莲碧找衣衫时,任素衣突然问:“莲碧,你说是不是这府里的人都在可怜我?”
莲碧愣了愣,拿出新的衣衫一边伺候任素衣换上,一边道:“小姐您为人和善,他们只是叹息小姐您失去了一桩好姻缘罢了,毕竟奴婢也觉得世子是个极优秀的人呢。”
就是身体差了些……
莲碧心中叹道。
书房里任荣已经等候多时,任素衣走到门前,院子里的红梅开得正好,幽香传来。
“女儿见过父亲。”
任素衣看了眼坐在案桌后面的父亲,又垂下头,记忆里,父亲似乎一直是这般严肃的模样。
任荣笑了笑,尽力用一种温和的口吻道:“回来了?坐吧,想必你也累了一日了。”
“谢父亲。”
任素衣挑了跟离任荣不近也不远的凳子坐下,自小受的礼教,即使是在自己父亲面前,她依旧坐得笔直。
“我听你母亲说,你打算为世子祈福一年?”
任荣忙于公事,平日极少与几个孩子交流,何况是女儿,所以说起话颇有些在外公事公办的感觉。
“是的,可是父亲觉得不妥?”
“非也。”任荣摇了摇头,勾起唇笑道:“素衣,你自幼便懂事,机敏,你做此决定才是对你最有益的,为父可是支持你还来不及。为父替你想过,既然要祈福,便不能默默为之,这一年,每月你便抽半月到天灵寺小住,为世子祈福诵经,你觉得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