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铭沉默了一下，然后道：“这不是兄弟两人总要互相扶持，琢薪他也不容易，快三十的人了，出去外面打工，被人呼来喝去。”
老爷子不客气，“他没本事，也不是蕴蕴害的。别说三十好几了，蕴蕴十八就被你们赶了出来，一个人又要打工，又要上学，一样不容易。”
赵家铭艰难开口，“是我以前不经事，想得不够周到，让他受苦了。琢蕴，你来说吧，产业是你的，这话得问你，你乐不乐意让你哥来帮你一把，也不说别的，就当普通员工过来帮你干活就行。”
赵单识看过去，他哥看起来比以前老得多，原本还算英俊的脸上蒙上一层疲惫，显得有些灰头土脸。
赵单识心里不是滋味，不知为自己还是为兄长，他顿了一下，开口，“爸，这产业不是我的，是黎凭的，我刚毕业没几年，手里没什么钱，家里的投资全都由他出，我说了不算数。”
赵家铭脸涨红了，“你们两个谁跟谁，他的钱跟你的钱有什么区别？”
赵单识艰难一笑，轻轻说道：“要是真没区别，您当年就不会赶我出门了。”
一院子人坐在这里，大家脸色都不好看。
赵家铭没好气问：“请别人可以，请你哥就不行啊？”
黎凭想说话，赵单识在桌子下面，伸手握住他的手，没让他开口。
赵单识摇头，“不是说不行，只是不合适，您看看我这里的人，除了种田的工人之外，最差都是名牌大学本科毕业。”
赵家铭不说话了，一张脸拉得老长。
赵单识也没说话。
一家人沉默地坐了会，赵单识道：“爸，我们还有事，先去忙了。”
黎凭抬头看他们一家人一眼到底还没有插话进去，这件事谈到这里就算完了，谁也没有再开口。
兜兜还没来得及叫一声爷爷奶奶伯伯伯母，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个，直到赵单识抱着兜兜和黎凭往里走的时候，兜兜越过他的肩头，看上这一桌子陌生人，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还带着好奇。
赵单识不经意间回头看了一眼，心里五味陈杂。
晚上，赵琢薪私下过来找赵单识喝酒，兄弟两个没在大院里，而是开车出去县城里吃宵夜。
酒过三巡，赵琢薪长长吁了口气，说：“蕴蕴，我真羡慕你。”
赵单识笑了一下，“哥你羡慕我什么？我这日子过得一塌糊涂，还背着一堆债呢。”
赵琢薪自嘲一笑，“不能这么说，你现在是成功人士了，走到哪里都有排面。哪像我？就这么挣那么点死工资，还要养三个孩子，日子过得难啊。”
赵单识慢慢开口：“你不是跟着爸妈生活么？爸妈的退休工资加上你们两口子的工资，应该不算太难吧？”
赵琢薪没想到他会说这个，当即愣了一下。
赵单识自顾道：“哥，你应该也听说过我这边的情况了，嗯，黎凭他爸妈有钱，他自己本身也不错，我们，我们现在这摊子看起来赚得多，其实现在也还是处于一个发展阶段，工程那么多，还有无数款项要结清，真算下来这几年也没什么盈余。”
“爸妈那边的东西我也不会要，养老我会帮着养，其他的就算了吧，我十八岁就出来了，心里说不怨恨那是假的，都到了这个份上了，也没什么好说，事情就这样。”
赵琢薪没想到他会说的这么绝，当即震惊地看着他。
赵单识抹了把脸，“我们两个都喝了酒，等会儿我叫徒弟来接你，哥，我先回去了。”
赵琢薪看着他，赵单识站起来，老板结了账，然后往街角停着的那辆车去。
北风呼啸，赵琢薪看他单薄清瘦的身影往那边走，黎凭从车上下来接他，赵单识扑到他怀里，两人抱了一会儿，赵单识很快上了车。
赵琢薪坐在位置上沉默了许久，直到刘二华开车过来接他，他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第二天赵单识还没起床，赵家铭他们已经回去了。
黎凭带刘二华开车送他们去车站，临别时，黎凭包了六万红包给赵家铭夫妇。
赵家铭板着脸没收，黎凭硬塞给了周白梅。
赵家人走后，黎凭开车回来，赵单识昨夜喝了酒，头还疼着，黎凭站在身后帮他按摩。
赵单识靠在他身上，“师兄，你给我爸妈钱了？”
“给了六万。”
赵单识轻吁一口气，转了个话题，“二华他们初八要到姚哥酒店去学习，我们对外招聘几个厨师回来吧。”
“行。”
“我前两天看春茶快萌芽了，这两天要抓紧安排采茶。”
“嗯，到时我让云跃他们去。”黎凭帮他揉着脑袋，“再睡一会，等会我们上山挖春笋。”
第184章 添人
刘二华他们收拾东西去了姚涤明的酒店, 苏劲杉带着队往杨八达农场里赶，院子里少了几个人，一下变得有些冷清。
赵单识他们顾不上体会这难得的冷清，忙趁已经开学了, 去跑全国各大农业高校的春招。
赵单识他们和H农大打了好几次交道，第一站就到他们那里。
春季招聘会上人极多，五百多个摊位全设在运动场上, 摊子密密麻麻。
赵单识趁着去买水的功夫, 悄悄转了一圈, 发现他们实在没什么优势。
这次招的是本科生，他们给不了太高的工资，底薪一个人六千块，在一大堆招聘当中，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然而相比于其他招聘，他们的工作地点在乡下，离这里老远，不具备地域优势。
赵单识未来将水拎给黎凭，小声说：“师兄，我们的竞争力好像不太足啊。”
黎凭刚给一个男生做完咨询，听他在耳边小声说话，带来一丝痒意，黎凭不由含笑转过头来捏捏他后颈，道：“没事，我们的工钱开的还算高。”
“其实也没有高到哪里去，名牌大学生嘛，要是毕业拿不到这个工钱才叫不对劲。”赵单识小声道：“我们是不是再提高点工资？你看我们过来坐了半上午，也没几个人来问，更别说直接应聘了。”
两人说着小话，坐在一旁的蓝云跃面无表情开口，“要是没技术没能力，名牌大学生也配不上多高工资，他们真有技术有能力，到时候再多发点奖金就是了。”
赵单识被他在冷不丁一开口吓一跳，望过去的时候蓝云跃没什么表情地与他对视。
赵单识想起他一直坐在旁边，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
黎凭也道：“光靠工钱吸引不了优秀人才，就算他们冲着工资过来，过不了多长时间，发现我们那里工作辛苦之后，他们也会跑，还不如一开始就让他们降低点期待，去到之后发现我们那里环境还不错，待遇也还成，对公司的忠诚度就提升起来了。”
赵单识见他们两都坚决不涨工资，只好好点点头，“行吧。”
坐着坐着，赵单识忽然发现了一件怪事，对他们工作有兴趣的学生不多，围在他们前面拍照的人却不少，赵单识分明见着一个女生没有拍他们立出来的招聘广告，而是直接对着他们三人的脸拍。
赵单识忍不住叫住她，“哎，同学你拍什么呢？”
那女生的脸一下红了，尴尬地直摇手，“没，没什么。”
说着不等赵单识说话，她直接转身跑了。
赵单识：……
他无奈，正好拿出手机搜H农大的校园论坛跟微博。
没一会，赵单识就在一条热门帖子下面找到了他们三个人的照片。
也不知道这些学生怎么拍到他们的照片，居然有上百张之多，三人同框，两人同框，一人独照，各种姿势，各种表情，甚至他跟黎凭咬耳朵说话的照片也被拍下来了。
这条帖子那段时间倒不长，就在半个小时之前，大多数应该是娘子军，从满屏的嗷嗷嗷叫中可略看出来。
-天呐，他们三个也太帅了吧！尤其是单识小哥哥，一直以为他开视频的时候开了高强度美颜来着！
-三个人坐在那里就是一道风景线啊，真是各有各的帅。
-姐妹们冲啊，看在那么帅的同事份上！
-不不不，他们招的居然是种植员工！你跟他们去的话，用不了两个星期，你脸颊就会起一坨坨高原红，再强的防晒霜也挡不住。
-让我去玩我很乐意，让我去干活就算了吧，他们家有那么多田那么多山，去了之后会累死吧？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