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刺激了脸上那道伤，辛焰猛然睁开眼，咳嗽了两声。老五马上递过来手机，“你男朋友电话。”
“辛焰，辛焰，你好不好？”
辛焰手被绑着，对着电话说，“没事。”
听起来声音有些沙哑，只要人没事就好，高霑想着拿不到钱，他们暂时应该不会把人怎么样。
“辛焰，你好好待着，我马上筹钱。”
“你有病，给他们钱。”
都这样了还硬抗，高霑忍不住骂他，“是，我有病，我T妈在乎你。”
“你瞎掺和什么，没你事。”
“辛焰，把你那个臭德行收一收，什么事都要自己扛么。”
“我的事跟你没关系，你德行好，心眼一点小，干啥啥不行，煮个豆浆都难喝，听到没，特别难喝！”
这个时候提什么我煮的豆浆难喝，高霑还没来得及细想，那边传来恶狠狠的声音，“好了好了，让你俩搁这儿打情骂俏呢，完事回去聊去，赶紧办正事。”老五粗暴地打断他们，对着电话说，“明天中午之前准备好钱。”
“怎么给你们？”
“准备好用这个号码打过来。”
对方不想透露更多消息，不过确定他安全就好，高霑再次强调，“人必须安全，给他水和吃的。”
“行了。想要全乎人，规矩知道吧，不许报警。”
高霑咬了咬牙，答应了。
时间过去越长，他危险越大。高霑没犹豫，暗暗通知了杨桐，只说辛焰遇到寻仇的了，其余的并没多说。一听之下，杨桐也是急了，干他们这行的，要说真的得罪不少人，而且得罪的都是些穷凶极恶的人，不过那些人再凶恶，也很少敢对警察下手，现在针对的可是在职警察，歹徒气焰太嚣张了。杨桐赶紧报告了王局长，辛焰那是局里的主将，于公于私都必须把人安全带回来。
时间紧急，警局那边不动声色地布控，王局长安排于野带队，下了死命令，速战速决。于野怕辛焰有事，也为了稳住对方，没安排人近距离跟着高霑。
这会儿，高霑突然想起来跟辛焰通话时，他电话里提到的那句，说自己“煮的豆浆难喝”，好好的提这个干嘛，那么短的时间，提到这个是偶然么。回到家，高霑睡不着，再拨那个号码已经是关机。抬头看到了厨房的豆浆机，上次还是他说了一句，嫌超市卖的豆浆没味道不好喝，还是小时候拿石磨磨出来的好喝。后来，高霑专门买回来豆浆机给他打豆浆的，当时还开玩笑嫌他难伺候，谁娶他谁知道。
豆浆？石磨？高霑脑海电光一闪，赶紧给警局那边打了电话。
“我好像知道他在哪儿了。”
“哪儿？”于野在电话那边着急地问。
高霑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于野沉吟片刻，认为很有可能，老大不是那么不靠谱的人，那句话十有八九就是在传递讯息，于是，他们连夜联络，调取了石磨山附近路口近期的所有监控。
高霑第二天一大早约了提款，由于金额巨大，银行再三核对才放了款。
高霑拎着两个大包上了车，给那个号码打电话。电话接通，对方让他去城市广场喷泉旁边的长椅等着，高霑过去了，一直等到中午也没见到人。
那边，于野查到了线索，石磨山山脚的一处视频监控发现了嫌疑人踪迹。有两个人在监控里出现过好几次，每次不是低头行色匆匆，就是刻意遮住了脸，重要的是发现了辛焰的身影。于野马上安排人手，不动声色地布控。
时间分秒过去，高霑心也提到嗓子眼，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拨了几次电话，那边都是关机状态。下午，嫌疑人又打来电话换个地方，照旧人没出现，直到傍晚时分，嫌疑人才让他去江边一个旧车回收厂，把东西放在右面第一辆红车里。
高霑要求与辛焰通话，对方拒绝了，只答应，收到钱就把辛焰地址发给他。
第45章 退散
石磨山上，老五看了看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回头对李林西说，“我去拿钱，准备好你就放人，不要动他。”
“你走你的，他欠我的必须还回来，余下我不动他，看他造化。”说完李林西狠狠盯着辛焰，像盯着一只待宰羔羊。
老五摇摇头，兀自走了。
这会儿只剩了他们两个，李林西慢慢走过来，“阿星，咱们的事也该解决一下了，刚才那刀是这么多年的利息，已经很便宜你了。”
辛焰脸上那道伤已经止住，血痕刺目，“怎么，我还要谢谢你么。装什么大尾巴狼。”
李林西拎刀过来，抬手就是一刀，辛焰瞅准时机双脚用力踹在他腰上。力道之大，李林西登时向后退了几步，撞在门上，闷响一声。李林西起身时扶了门一把，把门栓碰开了，门一开，风嘶吼着冲进来。这回，辛焰看清楚了，这间小房子离山崖特别近，应该是废弃不用的工具屋，此时，崖边的铁链被风刮得哗啦作响。辛焰马上抬手往旁边凸出的铁杆上勾了一把，绳子刮开一道。
李林西顾不上门开了，马上冲辛焰扑过来，辛焰松开绳子抬手一挡，手臂立时挨了一刀，血涌出来，两人扭打在一起，不一会儿，从屋里跌跌撞撞滚到屋外。
警局那边，已经布置了两路人马，一路肖远航带了几个人跟着高霑去送钱，另一路于野亲自带着上了石磨山。就着夜色和风声，十几条人影摸上山来，一直摸到后山，大家已经看到了眼前一幕，两人扭打在一起，其中一个正是辛焰。
于野悄悄示意，做个包围的手势，不料，有人踩到脚下树枝，发出一声轻响。本来李林西注意力都在辛焰身上，听到声音一看，隔着不远树林中人影晃动。T妈姓高的真不地道，竟然报警，心头怒起，照着辛焰发了狠，把刀抵在辛焰脖颈，拖着人向背后山崖靠近。
那边厢，肖远航已经抓到了去取钱的老五，那人直接撂了，说自己是被李林西胁迫的，以前一起卖过孩子，这回帮他最后一次忙，李林西就不咬自己了。况且，李林西还答应给他一笔钱。
肖远航利索处理了旧车场的事，把犯罪嫌疑人老五收押。高霑挂念辛焰，打了招呼往石磨山去。
等他上气不接下气地上了山，正好看到辛焰被劫持的一幕。
高霑正要过去，被于野拦下了。
“让我过去。”
“现在有人过去只会刺激嫌疑人。”
“那怎么办？”
“王局长命令的，不能让老大有一丝一毫闪失。”
高霑急了，“他要钱，我把钱给他。”
老远，李林西突然喊，“姓高的在不在？让他一个人过来。”
辛焰远远看了那边一眼，他来了，不行，不能让他涉险，身体猛地向后一撞，两人就势倒向身后的铁链。年久失修锈迹斑斑的链子应声而断，两个人影掉了下去。
“辛焰！”高霑喊了一声冲过去，于野也急了，老大别呀。
大家都捏了一把汗，忙过去看，只见山崖边有颗树把人挂住了，辛焰一手死死抓着树干一手拉着李林西。李林西这时知道大势已去，笑了起来，“松手，你可以报仇了！”
辛焰没吭气，只是死死拉着他。
李林西说，“阿星，其实你妈跑过，不过又回来了，放不下你。她那阵子已经不想好好活了，她自杀过，不过没死成，她心里还惦记着你，你说你妈一辈子活了个啥，啊？”
什么？妈妈她自杀过么，辛焰一下失了神，想起来什么，那个时候常看到妈妈手腕的伤。妈妈，为什么，你可以带我一起走的，要死也要死在一起。
辛焰那只受伤的手臂越来越沉，拉着李林西的手松了松，李林西趁机挣了几下，身体像折断的树枝，坠下去。
上边，于野已经让人放了绳子下去，“老大，上来。”
“辛焰，辛焰。”高霑也在崖边焦急地喊着他的名字，刚才不知那个人说了什么，总之不是什么好事，辛焰抬头看他时，眼神已然失了焦，脸上被划的那道已经凝成一道血痕，他混不在意。之前的一切瞬间全部联系起来，曾经，一个男孩身上背负了太多，不堪忍受，做下错事后离开，如今那件事和那个人还是找上门来。
辛焰看着他苦笑了一下，那个笑容让高霑大叫不好，脑海里重叠了那个鱼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