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摇头:“这倒没有。”

沈柔之道:“派升儿骑快马先去知府衙门打听。”想了想又道:“再叫平安去城外看看有没有真切消息。”

茉莉忙去传话,不料两个姨娘也听见了风声,急忙来问沈柔之。

沈柔之只说道:“我已经派人去知府衙门询问消息了,立刻就会有确凿消息传回,至于坊间那些话,子虚乌有不必轻信。”

说了这句,又道:“父亲如今才离家,不管如何家里都要稳住,别一有个风吹草动自己就坐不住了,叫底下人看笑话。”

吴姨娘道:“我们也只是担心老爷所以才来问的,难不成好好地盼着老爷有事?”

沈柔之看着她,淡淡道:“既然如此我便把话留在这儿,父亲绝不会有事,姨娘请安心罢了。”

旁边的钱姨娘倒是好的,便拉着吴姨娘道:“咱们还是回去吧。大小姐都这么说了,咱们安心等消息就是了。”

沈柔之打发了两个姨娘回去,心中却也暗暗着急,又命人去老夫人上房看着,不许有人跟老太太多嘴。

谁知百般提防,到底是没防住,二房里的曾夫人闻讯后,立刻跑来告诉,老太太身边的人又不便拦着,到底给她说了。

老太太惊魂动魄,立刻命人传沈柔之,柔之心中暗骂曾夫人实在是个多事精,简直唯恐天下不乱。

来到上房,才进门,就听到里间是老夫人道:“怎么柔之还不来?”

曾夫人道:“您老人家叫柔柔也不管用,她又不在外头走动,怎么知道究竟呢。”说了这句又道:“我已经打发我们二爷出去探听消息了,虽然不敢去信,只是满街的人都在说,到底叫人担心。”

此刻沈柔之进门行礼,老太太忙问她是否已经知道了,沈柔之清楚越是这会儿越不能慌,于是只仍安安稳稳地把命人去知府衙门一事说了。又道:“父亲行事向来仔细,我相信这不过是误会一场罢了,您老人家千万别担心。”

曾夫人见她泰然自若的,便皱眉道:“这若是有一丁点的差错那可就是不得了,老太太怎会不担心?”

沈柔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我本来要瞒着老太太不提的,倒是想不到二婶子来的这样快。”

曾夫人知道柔之是在暗讽自己多嘴,便强词夺理地说:“这种大事岂能瞒着老太太?当然是得立刻告诉老太太知道,你难道还想一直瞒着她老人家?如此自作主张的,这也太不孝顺了……”

沈柔之慢条斯理道:“原来这叫不孝顺,那上次二叔在外头醉酒后闹事,逸振不小心在老太太跟前漏了口风,那本也是孝顺之举,不想瞒着老太太罢了,怎么二婶子就当场把孩子打哭了呢。”

曾夫人没想到她反应这样快,目瞪口呆。

正在此刻,派去知府衙门的升儿回来了,知道沈柔之在老太太这边,便也直接赶了来,在门口跪倒说道:“知府衙门那里也是才得到消息,乱成一团,知府大人已经派了人出去查看情形了,说是让咱们不必派人过去,一有具体消息便派人来府内告诉。”

老太太问:“没发现大爷吗?”

“并没有发现。”

曾夫人问道:“那个什么朱公子呢?”

“那个人倒是真真死了的,他的随从有回来报信的了,说脑袋都给扔到……”

“行了,”沈柔之听到这里忙拦住:“你下去吧,继续去衙门盯着。”

升儿去后,曾夫人道:“阿弥陀佛,坊间说那个朱公子的头都给人砍下来了,果然是这样。这些人真是穷凶极恶,连皇亲都敢杀,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老太太已经开始连声咳嗽。

曾夫人道:“不过大伯是个福大运高的,别人有事他却不一定的,必然可以平安。可话说回来,这次若是大伯顺顺利利回来,老太太倒要劝劝他……”

“劝他什么?”

曾夫人道:“我怎么听说,府内先前跟韩家闹得不太好了呢?有什么大事是掰扯不开的,韩家是洛州有头有脸的人物,何必白白得罪了他们,就拿这次的事来说,要没有得罪,岂不是也可以叫他们帮忙探听消息之类的。”

老太太因为儿子的事情心烦气躁,已经无心多想。

沈柔之听曾夫人越说越不像话,便道:“我们自己有人,何必求别人去探听什么消息,婶子多虑了。”

曾夫人皱皱眉,忍不住道:“柔之,你年纪到底小,想事情不周密,说句不中听的,要是真的你父亲有个什么……咱们在这里仗着谁过活?得罪了韩家有什么好处呢?”

老太太听到这里实在刺心,才喝道:“胡说!你说的什么混账话?”

曾夫人一时图痛快说了出来,此刻忙站起身:“老太太息怒,我也没有恶意,只是往远处说罢了。”

“你这不像是远处,倒像是特意咒人的!”老太太到底没糊涂,瞪着曾夫人道:“我看柔之说的对,你就是特意来叫我不省心的。整天一有个风吹草动就跳翻天,报丧鸟一样,还不离开这里?”

曾夫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我不过是好心、怎么就……”努着嘴,灰溜溜地退了出去。

等曾夫人去后,老太太咳嗽了几声,叫沈柔之到了跟前,想了半晌才语重心长地说道:“只盼你父亲是吉人自有天相,不然的话……”

沈柔之陪了老太太半晌,期间升儿跟平安回来报信,却都没有沈承恩的下落。官道上丢下的尸首都已经运回来了,多半都是朱公子的人,府衙这边的只有两个士兵。

沈柔之听了便露出几分欢悦之色,对老太太道:“您老只管放心吧,照这个情形看,父亲多半是已经提前离开了,不至于有事。”

老夫人忙问:“果然?”

沈柔之道:“府衙这边只死了两个人,跟随父亲上京的足有上百,可见他们是走的快才只有这点儿伤亡,叫我说,父亲一定早有察觉,事先防范了。”

老夫人连声念佛:“真要是平安无事,就是菩萨保佑了。”

此后,洛州城里跟沈府有交际的人家分别派了人来询问情形,起初接见了两家的人,后来不厌其烦,沈柔之便替老太太都打发了。

最意外的是,韩家居然也派了人来,沈柔之索性只叫管家去挡了了事。

下午时候沈奥也回来了,他在学堂里也听说了流言,吓得不轻,沈柔之忙又劝哄了几句,沈奥毕竟小,她说什么就信什么,很快竟破涕为笑,又逗着老太太开心起来。

傍晚,老太太留沈奥陪着睡觉,沈柔之伺候吃了晚饭才离开上房。

沿路回房,一路心事沉沉,虽然当着老夫人跟沈奥的面儿她一点儿愁容都没有,但此刻无人,才敢皱起眉头。

正走着,菀儿道:“那是……”

沈柔之抬头,却见前方门口处站着一个人,身影卓然而立,一看就是谢西暝。

一看到他,沈柔之才想起来,谢西暝起初是要送沈承恩的,然后一整天就没见这人的踪影,直到现在。

她默默地走过去:“你又去哪里了?”

谢西暝刚才看她脚步走的极慢,就像是肩头担着万钧重的担子似的,此刻便扶住她的手臂:“长姐……”

沈柔之低着头,闷闷道:“父亲说,他这一去,让我凡事跟你商议,要跟你商议的时候你又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还叫人怎么跟你说?”

她毕竟也是个女孩子,自己担心父亲担心的要死要活,却还假装无事地哄着老太太跟幼弟,实在心力交瘁,如今见了谢西暝,竟忍不住有些真情流露的委屈之感。

谢西暝自然听了出来,心也跟着猛蹿了两下,他忙定了定神:“长姐,你跟我来……”轻轻握着沈柔之的手腕,引着她进了门。

菀儿在后看着,便会意地故意慢了几步。

此刻屋内已经掌了灯,小丫头见是谢西暝陪着沈柔之回来,忙行礼,又捧了水来请沈柔之洗漱。

菀儿替沈柔之挽了袖子,退下镯子,等她洗了手脸,又伺候帕子擦拭干净,这才退下去备茶。

沈柔之洗了脸,略觉几分清爽,抬头却见谢西暝站在她身侧一动不动,几乎让她忘了他还在。

“呆站着做什么?坐吧。”她一抬手,纤纤的五指灯影下犹如玉雕。

谢西暝左顾右盼,终于在她对面炕沿坐了,不多时菀儿送了茶进来:“晚上不敢喝别的,这是姑娘亲手晒的茉莉花茶。”一人一盏放在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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