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玉棠也不羞怯,落落大方的道:“柳姐姐这对耳坠子好看,不能一个人独享呀。”
甄玉棠知道柳夫人近来新开了一个首饰铺子,那对耳坠,就是柳夫人自己铺子里的。
而她与柳夫人交好,柳夫人时常光顾百香阁。投桃报李,趁着这个机会,甄玉棠把话题引到了柳夫人的耳坠子上。
柳夫人转过身子,嗔了她一眼,“呦,这是赖上我了!给你买一对耳坠子,倒也不费多少银子。只是,这里还有这么多姐姐妹妹们,她们可不依。”
甄玉棠打趣着,“柳姐姐给其他姐姐妹妹也买一对耳坠子就是了。”
刚才招呼着甄玉棠过去坐的穿桃粉色长裙的夫人,打量着柳夫人的耳坠,“阮夫人的眼光,是一等一的好,平日她穿戴的首饰衣裙,都没出过错。如今她看上了柳夫人的玉石耳坠,这对耳坠确实精致。那我就在府上等着柳夫人把耳坠子送来了。”
甄玉棠又是一笑,“不过,若是柳姐姐给其他夫人也买了耳坠子,我可是会吃醋的。所以,柳姐姐只给我一个人买就好了。”
她这般明媚活泼的样子,不小孩子气,也不扭扭捏捏,又不是端着样子无趣古板,倒是十分让人心生好感。
亭子里的妇人小姐们笑起来,“为了不让阮夫人吃醋,那我们就不要柳夫人的耳坠子了。柳夫人,你是在哪家铺子买的,快把名字告诉我们,可别藏私。”
柳夫人跟着笑起来,趁机说出了店铺的名字。
不过她心里门儿清,甄玉棠哪就吃醋了,只是不愿她破费罢了。
甄玉棠寥寥几句话,就给她宣传了一波,引来了不少贵女的注意,果然是个聪颖的女子。这份情,她心里记着呢。
有了甄玉棠的这几番话,宴席上一下子热闹起来,贵女夫人们凑在一起,谈论着时兴的首饰。
温如蕴在一旁冷眼旁观,紧紧掐着手心,殷红的血,从娇嫩的手心流出来。
以往,她才是宴席上备受关注的那个人,其他人都要称赞她几句。
那些人称赞她,一是因着她的家世,二是因着她的才情和才女的名声。
而甄玉棠只在京城待了大半年时间,她既无家世,又无才情,却用最快的时间,融入了京城贵女圈子里。
她凭什么!
心里的不甘和怨恨翻涌着,温如蕴使劲咬着唇,狠狠的瞪着甄玉棠。
爱看热闹的人,可注意着温如蕴的动静呢,瞧见她狰狞的神色,又交头接耳议论了起来。
那些嘲笑声,传进温如蕴的耳里,她一下子回过神,忙不迭后悔。
今个的宴席这般重要,能否扭转她的声誉,全在今日,她太急躁了,她不应该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的。
没一会儿功夫,宁夫人也来了,目光看到温如蕴,她直接略过去。
温如蕴与宁三郎定了亲,宁夫人与温如蕴即将是婆媳,她们俩被安排在同一张桌子上。
然而,宁夫人直接了当的不给温如蕴面子,没有在早就安排好的席位上入座,而是去到了另一张桌子上空着的席位。
见状,其余的贵女夫人对视了一眼,脸上露出看好戏的表情。
温如蕴心底生起浓浓的不满,可她能怎么办?
如今她声誉受损,关于她的流言一直没有停歇,只有甄玉棠或者宁夫人愿意搭理她,愿意配合她,关于她的那些流言才会淡下去。
甄玉棠的性子,她也清楚,断然不会给她好脸。
从甄玉棠那里下手,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再者,温如蕴也拉不下那张脸,让她对甄玉棠示弱,无异于让她对甄玉棠下跪求饶那般丢人。
是以,能帮到她的,只有宁夫人。
只要宁夫人出声为她美言几句,关于她水性杨花、心里藏着其他男子的传言就会不攻而破。
只要一个传言被戳破了,意味着陆瑶诋毁她的那些话是虚假的,根本没有可信度。这样一来,她再搞些动作,她的名声就会好转起来。
她是宁三郎未过门的未婚妻,宁三郎身子病殃殃的,即便宁夫人对她多有不满,可除了她,宁家再也找不到一个像她这样家世不错的贵女,愿意嫁给宁三郎这个活不了多长时间的病秧子。
她是宁三郎最好的选择,她被人抹黑,宁三郎以及宁府也会跟着丢人。
所以,温如蕴有信心,宁夫人绝对会配合着她,让这些流言尽快散去。
她站起身,露出过分亲近的笑,走过去,“许久不见伯母,伯母可安好?”
看到温如蕴凑了上去,宴席上安静下来,其他人注意着她的动静。
宁夫人脸上却没什么笑意,“你都说了许久不见我,我安好还是不安好,你自然是不清楚!”
第138章 只想和离的一百三十八天
宁夫人出身世家, 操持中馈多年,接人待物自有体统,有着当家主母的容量, 平素甚少见到她这般不给人留情面。
当着这么多女客的面,她丝毫没给温如蕴好脸色,可见心里对温如蕴是委实不满。
宛若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 温如蕴一张脸青一片白一片, 心底深处是浓浓的不满,宁夫人这般下她的面子,嫌弃她就算了,难不成宁夫人不顾及整个宁府的颜面了吗?
到底是世家出来的姑娘, 她很快收敛好情绪,挤出一抹笑,“中秋节给伯母送去了年礼,没去探望伯母一番,是我的错。只是想着中秋佳节, 乃阖家团圆的日子, 我又是个姑娘家,贸然去宁府打扰伯母与其他长辈, 多有不妥。许久不见伯母,如今看到伯母身子康健,我便放了心。”
宁夫人轻哼一声, 给宁三郎说亲的时候, 想着温如蕴知书达理, 端庄又有才情,实乃佳妇人选,这才去温府提了亲。
没想到, 温如蕴的“知书达理”,倒是用到了她身上,装出一副关怀备至的模样。
若是不知情的,听了温如蕴的那番话,怕是会以为她是个不容人的恶婆婆。
温如蕴盯着宁夫人,方才宁夫人下了她的脸,可只要她是宁府未过门的儿媳妇,想来宁夫人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声名狼藉。
这样一想,温如蕴跳个不停的心渐渐平稳下来。
“伯母,近来少川哥哥身子如何?前不久我得了一枚上好的暖玉,温养身子倒是合适,想着少川哥哥可以用上,明儿我就把这枚暖玉给少川哥哥送去。”
温如蕴口中的少川哥哥,正是与她定亲的宁三郎。
姜还是老的辣,温如蕴一番话刚说了个开头,宁夫人就猜出了她的打算。
温如蕴与宁三郎定了亲,若非宁三郎身子一日比一日孱弱,这门亲事早就成了。
宁三郎生了怪病,本是光风霁月的贵公子,却只能病殃殃的躺在床上。
宁夫人不是自私自利的人,她曾经告诉过温如蕴的母亲,“三郎出了意外,请了名医也束手无策,说不准还有多长时间。若三郎有个什么好歹,我们也不愿意拖累你家如蕴,这种情况下,退亲了,也不影响你家如蕴再嫁人。当然,我们也会补偿如蕴。”
而温如蕴的母亲却没同意,“ 如蕴是三郎的未婚妻,不管发生好事还是坏事,这就是他们二人的缘分,缘分天注定,既然如此,便用不着退亲。问名的时候,大师算过,三郎的生辰八字并无短命之兆,而是大富大贵之命。指不定过不了多久,三郎的病情就恢复了。”
有些人家,恨不得赶快把儿媳妇娶进门,好给生了病的儿子冲喜。
可宁夫人做不到这般自私,若她真的这样做了,很有可能毁了温如蕴的一辈子。
宁夫人道:“你能这样想,我很感激。可如蕴还年轻,你还是要问一问她的意思,不能把孩子推到火坑里去!”
“宁府是百年的世家,煊赫又贵重,哪里是火坑?”温夫人笑起来,“不瞒您说,我问她的意思,如蕴和我的想法一样。”
当时听到这番话,宁夫人颇是感动。在这种情况下,温府仍不退亲,可见其重情重义,温如蕴也是个好姑娘。
是以,哪怕温如蕴还没进去宁府的大门,宁夫人隔三差五给她送去好东西。
比如新得了两匹云锦,云锦乃稀少的贡品,一匹价值千金,她派人送给温如蕴做衣裙;得到了一幅前朝大家流传下来的遗迹,她也赶忙派人给温如蕴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