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的声音传来,“小姐说的有道理。”
阮亭陡然道了一句,“就快过去松树林了。”
甄玉棠看向他,两人的目光对上,若是有人在故弄玄虚,那么一定会赶在马车过了松树林之前动手。
阮亭拍了下甄玉棠的手,“别怕。”
话音落下,他掀起帘幔,仔细注意着前方的路况。
无边的黑暗弥漫,只有稀疏的几缕银辉,几尺开外的路面上,泛着银光。
阮亭沉声道:“停下。”
马奴赶忙握紧缰绳,嘴里吆喝了一声,在即将达到泛着银光的路面时,奔腾的马蹄停了下来。
平时利落的下车,弯着身子检查,待看清楚地面上的东西时,他脸色一变,“姑爷,小姐,那里摆了一排拇指粗的铁钉子。刚才可太危险了,若非姑爷及时叫停,赶路的马儿一脚踩上去,就要受惊了。”
用不着什么妖魔鬼怪出手,骏马受了惊,阮亭与甄玉棠一行人都会受伤,到时候就会被困在这里,只能束手就擒。
平时此刻算是彻底明白了,闹鬼之说就是个幌子,那些失踪的马车,多半像他们一样,遭到了暗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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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树林里,几个粗壮的大汉和女子探头探脑,其中一人嘴里叼着一根泛黄的枯草,“大哥,那辆马车停了下来,那群人是不是发现了咱们的计谋?”
那个被叫作大哥的男人,死死的盯着马车这边,“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兄弟们赶在新年的头几天,好好干上一桩,开个好头,走,上去!”
平时与马奴好不容易清理了铁钉,还没上去马车,只见一个个蒙着面的男男女女,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衫,从松林里冲了上来。
这些人的装扮有模有样的,不仅身上穿着长衫,一张脸像是涂了一层面糊似的。
要不是识破了这些人的诡计,赶路的行人,还是挺容易以为此地在闹鬼。
其中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幽幽的叫着,“ 好…饿…啊,好久没有吃上东西了,坟墓里好凉啊,你们来陪陪我们吧!”
平时翻了个白眼,“别装了,真不把自己当人看了!”
那个女子一噎,闭上了嘴。
那个领头的壮汉喝道:“别说废话,待会来人可怎么办?兄弟们,速战速决。”
那些人齐刷刷亮出了手里的长刀与铁棍,平时与马奴不约而同咽了口唾沫,撒腿跑到马车这边,“姑爷,怎么办呀?”
阮亭沉声道:“你去后面那辆马车,马奴进来。”
平时慌慌忙忙的道:“奴得保护小姐。”
阮亭一手持着冷刀,一手握着缰绳,“她交给我。”
把甄玉棠交给其他人,阮亭并不放心。
对方人多势众,武器齐全,只能想法子冲过去。等冲过去的那一刻,再由马奴驾着马车,阮亭回去解决那些人。
那群人挥着铁棍冲上来,阮亭看准时机,扬起缰绳,奔腾的马蹄气势汹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直逼那群人面前。
领头的大哥脚步一顿,挥着的铁棍垂了下来,“真是不要命了。”
趁着这个机会,马蹄扬起,阮亭一刀刺向左边一个歹匪,那歹匪哀嚎了一声,扑通倒在地上,马蹄扬起,阮亭驾着马车,朝前方驶去。
形势危机,阮亭猛然掀开帘幔,对着马奴道:“你过来,务必保护夫人安全,把夫人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甄玉棠一颗心“砰砰”乱跳,本是要赶路回家,哪里会想到遇到了意外。
她右手攥了下锦裙,然后松开,她知道阮亭要做什么,樱桃、平时等人还在后面,这些人都是伺候在她身边的下人,阮亭不会抛下他们。
甄玉棠直直的看着他,心跳个不停,“阮亭,小心点,你别担心我。”
阮亭微微颌首,看了她一眼,下去马车,“好。”
送走了甄玉棠,阮亭不再有顾忌,他习武多年,先对付那个领头之人,剩余的人不足为惧。
又有平时、平安这两人冲上来帮忙,不多时,那几个劫匪满身伤痕,倒在了地上,连连哀嚎。
阮亭吩咐道:“把这几人绑起来,拴在马车后面,搜他们的身,把藏的东西搜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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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里,甄玉棠放不下心,“停车。”
马奴放缓了速度,“小姐,姑爷不让停车。”
甄玉棠也做不到抛下阮亭还有其他人,自己一个人躲命,“停车,那些歹匪没有追过来。”
甄玉棠下去马车,注意着后面的情况。
平时扯着嗓子喊道:“小姐,无事了,姑爷把这群人都解决了。”
甄玉棠松了口气,一直僵着的身子软了下来,朝阮亭走去,方才的形势当真是危险,若非有阮亭在,那群歹人可不好对付,心狠手辣,毫无人性。
她的爹娘就是在外出赶路的时候,死于这些歹匪之手。
就在甄玉棠快走到阮亭身边,又发生了变故。
平时要把那个领头的歹匪绑起来,不料那人推开平时,拿起腰间藏着的刀,朝阮亭挥去。
甄玉棠脸色一变,高声喊起来,“阮亭,小心你的身后。”
歹匪手中的匕首刺向阮亭,擦着阮亭的胳膊划过。
血渍透过墨色的锦袍,阮亭躲过一击,一脚踹向那人,那歹匪整个人飞了出去,然后狠狠砸在地面上,一动不动。
甄玉棠跑过去,好看的眸子里满是担忧,盯着阮亭的胳膊,“你受伤了。”
第89章 只想和离的八十九天
朦朦胧胧的夜色下, 凉意刺骨,阮亭墨色的长袖浸透着殷红的血,甄玉棠细眉紧蹙, 声音轻轻的, “疼不疼?”
同样是刚过去新年,同样是在赶路的途中, 同样遇到了歹匪,望着阮亭受伤的臂膊,甄玉棠不可避免的想到了她的爹娘。
她的爹娘尸骨被运回来的时候, 哪怕提前被人整理了遗容, 可那累累的伤痕, 触目惊心。
如今, 阮亭在同样的情况下受了伤, 甄玉棠眼眶一红。
阮亭本想说一句没事,他自幼习武,在京城的时候,曾去军营里历练过几个月时间, 不过是胳膊被匕首划了一道, 并非不可以忍受。
可是看到甄玉棠湿润润的眸子,阮亭话音一转,“疼。”
听阮亭这么一说,甄玉棠心里更不是滋味, 阮亭把她送到了安全的地方, 转身回去救平时、樱桃等人,若不是被她们这群人拖累,阮亭对付那些歹匪轻而易举,何至于会受伤?
袖袍上的血迹明显, 阮亭一个大男人都忍不住说疼了,可见,他应当受伤很严重吧!
甄玉棠更加担心了,“你再忍一忍,先上车,好不好?”
阮亭眼里闪过一丝不明显的笑意,甄玉棠在心疼他。
阮亭脸不红心不跳,宛若全身上下虚弱的一动不能动了,他靠在甄玉棠身上,“你扶着我上马车。”
“好。” 甄玉棠哪里知道阮亭打的主意,她心里又愧疚又心疼,挽上阮亭另一条没有受伤的胳膊,轻轻的搀扶着他。
那些歹匪毫无人性,不甘被绑起来,还想着趁甄玉棠一群人不注意的时候,夺过匕首,来一个反扑。
可见到领头的大哥被阮亭一脚踹飞,躺在地上连吐几口鲜血,那些人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阮亭倒是想被甄玉棠温温柔柔的扶着,可还有事情需要他去处理。
他看了那个被他踹飞的劫匪一眼,对着甄玉棠道:“等我一下。”
一阵夜风吹来,锦袍随风扬起,许是夜色太过萧瑟凛冽,阮亭的眉宇间透着冷厉。
他大步走到那个歹匪身边,拿过歹匪身旁的短刀,用力刺在他的掌心。
十指连心,疼痛当即传遍了四肢百骸,那个歹人双目瞪大,眼眶充血,当即哀嚎起来。
他用力的挣扎着,可短刀穿过他的掌心,深深的刺在地面上,一动就是钻心的疼。
他们这群歹匪,靠抢劫谋生。此处有一片松林,松林里立着大大小小上百个坟墓,又有闹鬼的传说当幌子,这简直是老天爷都在帮他们,他们抢劫夜晚经过此处的行人,从来没有失手过。
先把那些男男女女杀了,再把马车上的货物与金银珠宝带回去。赶在天亮前,把一切的痕迹清理妥当,不会有人发现是他们做的这些事情。
阮亭与甄玉棠,就是他们今晚瞄准的猎物。只有两辆马车,人手不多,
可那些劫匪怎么也没想到,看上去像是读书人的阮亭,竟然一个人就可以制服他们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