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夫人附和道:“是啊,若是我遇到这样的小姑子,也不敢和她住到一块儿。”
冷厉的目光扫向王娘子,甄玉棠道:“阮娴是您的女儿不假,可婆母总要为阮亭着想,总要为阮家人着想。难不成你要继续留着阮娴,抹黑整个阮家的名声?”
王娘子踉跄几步,“ 娴儿是我的女儿,她只是一时鬼迷心窍罢了,她也没有偷过别人的东西,再说了,她就快嫁人了,就当是我这个老婆子求你了,甄玉棠,你也是阮家的一份子,你不能这么毁了娴儿!”
甄玉棠悠悠然的拿起茶盏,憋去茶水里的浮沫,一言不发。
望着她软硬不吃的样子,王娘子六神无主,“你到底要这么做,才能放过娴儿?”
甄玉棠放下茶盏,“很简单,我刚才便说了,如若婆母执意包庇阮娴,我可不敢和这样的人住在一块儿。”
王娘子深吸一口气,双手颤抖着,“你是要让我这个老婆子和娴儿离开这个家?”
甄玉棠淡淡出声,“是我离开这个家,无论日后我住在哪里,你无权干涉,也不得再主动挑事。”
王娘子没有预料到甄玉棠会是这样的要求,哪有儿媳妇不和婆母住在一起的?
她下意识的不同意,可一看到阮娴苍白的脸色,到底是她的女儿更重要,她咬牙应下来,“好。”
*
甄玉棠送着王家夫人出府,边走边说,“本该好好款待你一番的,却让你碰上了这些丑事,望你见谅。”
王夫人拍了拍她的手,“你就是太客气了,上梁不正下梁歪,阮娴能做出这等丑事,可见你那婆母也是个愚昧不端之人,不瞒你说,你婆母的名声,我早就听说过了,也难为你忍了她们这么长时间。”
“若我是你,也不会和这样的人待一块儿,每天瞧着,可不得闹心死了。”
甄玉棠笑了笑,“多谢你能体谅。”
王夫人:“你我都是为人儿媳,自然能理解其中的难处。”
走到阮府门口,恰好遇到阮亭。
阮亭披着墨色锦氅,身躯俊拔,面色冷峻,大步走过来,看见甄玉棠时,脚步一顿。
他看了甄玉棠一眼,后出了声,“王夫人。”
王夫人想了想,道:“阮公子,我啰嗦几句话,您可别嫌烦。”
阮亭沉沉出声,“怎会?”
“大致的事情想来你也知道了。阮娴偷了你夫人的东西,来龙去脉我可是亲眼看见的,本是阮夫人去我家里做客,是我想要她的那对白玉耳坠,便跟着她一起回来了,我们回来的时候,阮娴就在屋子里,还没离去。”
“你娘非要包庇阮娴,还说是阮夫人陷害你妹妹的。阮夫人小小年纪,应付这样的婆母和小姑子,我看着都替她觉得委屈。阮公子,即便另外一边是你的家人,可阮夫人也是你的家人。”
阮亭微微怔愣,每次与王娘子交锋,甄玉棠从来没有吃过一丁点儿的亏,他只看到明面上甄玉棠没有受到委屈,却忽略了,其实她是委屈的。
若不是嫁给他,甄玉棠何至于被婆母和小姑子连番刁难?
阮亭颌首,“我知道了。”
这时,甄玉棠道:“你去看一看你娘吧!这件事情总要由你来处理,不然你娘不会信服的。”
墨眸深邃,阮亭有些话想和甄玉棠说,可是此刻不是说话的时机,他“嗯”了一声,大步离去。
一去到王娘子的屋子,王娘子哭天抹泪,“ 阮亭,你就是这么看着甄玉棠欺负我们娘俩的?娴儿年轻不懂事,不过是拿了甄玉棠一些东西,还给她就是了,她竟然闹着要去报官!”
“她早就知道娴儿偷拿了她的东西,偏偏赶到今日,当着外人的面揭穿娴儿,我看她就是故意的。她还威胁我,说要离开咱们阮家。这样的儿媳妇留着有什么用,你快休了她!”
阮亭的声音似一把埋在霜雪里的冷刃,落地有声,“ 甄玉棠是我的妻,我永远不会休她。”
王娘子身子颤抖着,“那你就眼睁睁看着我和娴儿受欺负?”
阮亭冷声道:“阮娴已与赵家定亲,便是赵家的人,与阮家不再有任何关系。甄玉棠没有报官,便是给她最后的体面。您若是想继续维持现在的日子,就当从此以后没有阮娴这个女儿。”
王娘子陡然停了哭声,心里爬上几分惶恐。
阮亭目光掠向一旁的阮娴,厉声道:“跪下。”
恐惧似汹涌的潮水,涌遍她的全身,阮娴哆嗦着身子,慢慢跪下,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狠厉冷漠的阮亭。
“ 父亲不在,长兄为父,你贪婪刻薄,偷窃跋扈,恶行颇多,你既已是赵家未进门的儿媳,从此以后,你是生是死,与阮家再无瓜葛,待会儿你就去城郊的庄子,一直待到出嫁。等你嫁人后,亦不须进阮家的大门一步。”
阮亭的声音响彻在屋子里,带着不容反驳的威严与冷峻。
阮娴僵硬的跪在地上,浑身上下止不住的发抖,直到此刻,她知道害怕了,阮亭这是彻底把她赶出阮家了。
她哭喊着爬过去,“大哥,我错了。”
阮亭冷冷扫她一眼,收回视线,直接离开。
寒风扑面,阮亭眸里划过浓浓的失望,这是甄玉棠给阮娴最后的体面,亦是他给阮娴最后的体面。
想起甄玉棠,阮亭眉头皱起来,回想起前因后果。
寻常不管他是否要去周县令府上,甄玉棠是不会插手这些事情的,可是,昨个她一反常态,劝他出府。今天,甄玉棠本要去王家做客,却提前回来了。
也就是说,明明甄玉棠知晓一切的事情,却没有告诉他。
她那姣好的面庞下,却算计了他,算计了一切人,今天发生的事情,尽在她的股掌之中。
迎着冷风,阮亭去到卧棠院。
甄玉棠正在陪阿芙说话,看了阮亭一眼,她让樱桃把阿芙带走,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望着他面上的冷意,甄玉棠并不意外,“你想说什么?”
“你早就知道这些事情了?”
默了片刻,甄玉棠道:“是。”
阮亭双拳紧攥,手背上的青筋凸起,“你为何不告诉我?”
甄玉棠迎上他冷凉的眸光,“你是在质问我?”
她猜到阮亭会生气,可没想到,他出了王娘子的院子,就过来质问她。
随即,甄玉棠冷笑了一下,“我为何要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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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只想和离的第七十一天
甄玉棠朱唇吐出的一个个字, 似锐利的冰刃,刺在阮亭的心头。
是啊,她为何要告诉他!
阮亭心里最清楚不过,甄玉棠并不似他最初以为的那样喜欢他, 对甄玉棠而言, 他甚至比不上林知落重要。
喉结滚动一下, 口中弥漫着苦涩,阮亭眉宇间宛若覆盖了一层霜雪, “我并非是要质问你, 事关阮娴,有什么事情,你可以提前告诉我。”
而不是算计着他,把他蒙在鼓里, 让他成为最后知道这件事情的人。
早上临出府前, 甄玉棠静静的看了他好长一会儿, 当时阮亭便敏锐的觉得不太对劲, 但他只是以为甄玉棠有什么事情要与他商量。
去了周县令府上,他打算提前回来,方便甄玉棠有话要和他说,也多些和她相处的时间。
阮娴偷了甄玉棠的东西,如果甄玉棠愿意提前告诉他,他并不会包庇阮娴, 而是会亲自处理这件事情。
可笑的是, 甄玉棠宁愿一个人费心思布局,也未告诉他一个字。
他根本不是因为甄玉棠没有包庇阮娴而生气,阮亭攥紧大掌,眸色如海般晦暗, 脖颈间的青筋很是明显。
他沉沉出声,“玉棠,我是你的夫君,你到底把我当成了什么?”
甄玉棠眼睛瞪大了些,蓦然怔愣,垂着的右手攥着锦裙,却回答不上来。
重生回来,她便做好了与阮亭再无瓜葛的打算,可阴差阳错,她又成了阮亭的夫人。
明面上没有对其他人说过,实际甄玉棠对她与阮亭的亲事从未看好过。
不管是性格还是其他方面,他们两人有太多的差异,已经有了上一世的验证,这门亲事注定没有好结果,过一日是一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