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是!”魏祎抽了下鼻子,又忍不住埋怨道:“说起来你也真是的,怎的来了杨陵,也不说去看看我!”
闻言,南宫浅陌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句,心道果然还是避不过去,罢了,这也合该是她们的命数。抬手给她倒了杯茶,道:“想必如今外头的战事你多少也听说了一些,我来杨陵自有我的目的,只是你如今身份特殊,我不想给你徒添烦恼。”
想到二人如今的立场,魏祎不由眸色暗了暗,隔了许久方道:“想不到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咱们再见面时竟是这般情形……你知道吗?曦和她过得不好,一点儿都不好。”
“北堂啸对她不好吗?”南宫浅陌微微蹙眉。
不知是不是想到了自己的处境,魏祎心生感慨,叹道:“倒也不是不好,太子妃该有的荣宠威严他一样不少地给了她,只是曦和她是真的爱惨了太子殿下,她要的远不止这些,可太子殿下身为一国储君,又怎会有真心呢?”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咱们当初不是没劝过她。至于北堂啸,坦白说,他不是没有心,而是他的心都给了另外一个人,一个心死之人,你又如何能强求他再爱上旁的人呢?”事到如今,南宫浅陌也不怕告诉她真相。
魏祎听罢愣了一下,旋即苦笑:“看来宫中那个传闻是真的了。”有了那位风华绝代的韶华长公主珠玉在前,其他的人自然也就入不得他的眼了,想来曦和也是明白这一点,只是看不开罢了。
“今日在街上同你争执的那位是北堂啸的女人?”南宫浅陌忽而问道。
魏祎点头叹气:“她是太子殿下新纳的如夫人,仗着太子殿下的宠爱在宫中横行无忌,曦和素来性子平和温吞,哪里是她的对手,自有孕以来没少受她的气。”
南宫浅陌听罢一阵缄默,以她的立场实在不好说什么,曦和是和亲公主,总不能让她直接闯入宫中把曦和带走吧?就算她愿意冒这个险,曦和她也未必愿意跟自己走。
只好转而问道:“那你呢,你和夙问相处得如何?眼下的形势你又作何打算?”
“我?”魏祎眼中闪过一抹茫然,继而淡淡道:“他对我还算是不错,将军府中也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真要论起来我过得还算是顺心。”
“至于你说的打算,坦白说,我还真没什么打算,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其实早在嫁给他之前我就想过今天,那时我就想着,若是有一天我能令他爱上我,那么无论是刀山火海还是万丈深渊我都陪他闯,可惜了,我高估了自己,他将自己的心门守得太严,我进不去,他亦不肯出来。”
魏祎的声音落寞而苍凉,带着几分近乎绝望的自嘲,听着令人莫名心疼。
“浅陌,其实你不必顾及我,我可以跟你保证,北凛和东霂之间的战争我绝不插手。”魏祎望着她的眼睛定定说道。
南宫浅陌心中蓦然一酸,“祎祎,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派人送你离开,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离开这里,同他和离……”
“不必了,”魏祎却是轻轻摇头,脸上带着一股坚毅:“除了给不了我想要的爱情以外,他并无任何对不起我的地方,我这个人你是知道的,在这个时候抛开他独自离开,我做不到。”
南宫浅陌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道:“只要你想好了就行,作为朋友,我尊重你的决定。”
“出来这么久,我也该回府了,今日……咱们就当没有见过吧!”魏祎狠下心转身朝外走去。
第540章 情势大变
“祎祎!”临出门前,南宫浅陌叫住了她,道:“替我问曦和一句,若她愿意,我可以设法带她离开杨陵。记住,十日,十日内,这个承诺对你们二人同样有效。”
魏祎脚步微顿,眼角滑落一丝湿意,她努力扬了扬头,将所有的悲伤都压了回去,声音微微哽咽:“谢了,我会转达的!”
魏祎离开后,罗域从后门转动机关走了进来,“头儿,咱们是不是换个落脚的地方,万一……”
“不必,我信她。”隔着窗子,南宫浅陌望着街上那抹渐行渐远的身影,定定说道。
……
从醉情楼回去后,魏祎一宿未眠,天一亮就递了牌子去宫里,求见太子妃。
许是孕吐的缘故,莫熙瑜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连带着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魏祎看着不禁有些心疼,语气急切道:“这才几天不见你,怎么又瘦了?可是那个如夫人又来你跟前生事?”
莫熙瑜安慰地笑了笑:“哪里就有你想的那般,不过是孕吐吃不下东西罢了,宫里御医瞧过,说是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并不妨事的。”
“那是什么沽名钓誉的鬼御医!都吃不下东西了还不妨事吗?!”魏祎怒意升腾而起,登时就要去寻那群御医的不痛快,却被莫熙瑜拦住——
“好了祎祎,我都说了没事,不必为我如此兴师动众的,对了,你今日一早进宫可是有什么要事?”往日里祎祎虽也常来宫里看望,却不曾来得这般早过。
魏祎被她这么一问倒也冷静下来,给她使眼色屏退了周边伺候的宫人,待殿中只剩下她们两个人时,这才斟酌了着开口问道:“眼下的局势,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莫熙瑜一怔,旋即笑道:“我是北凛的太子妃,是他的妻子。”
魏祎微微凝眉,不赞同地说道:“可你明明知道他不爱你……”甚至不爱这深宫里的任何一个女人……
“我明白你的意思,”莫熙瑜顿了顿,素手轻抚着高高隆起的腹部,目光柔和绝美:“可是祎祎,你会在这个时候离开夙问吗?”
魏祎哑然,半晌方才讷讷道:“我不会离开他,至少现在不会。”
顿了顿又道:“可我们不一样,他当初在围场救了我,又助我避开东霂的夺嫡之争,我不离开是出于朋友之义……”她说话时的目光闪烁,似是为了逃避什么一般。
“好了祎祎,别骗自己了。”莫熙瑜摇头打断了她,道:“若真是为了朋友之义,你犯不着搭上自己的一辈子嫁来北凛。”
魏祎张了张口,却不再出声,是啊,她一再告诉自己,就算他不爱自己也没关系,二人总归是朋友一场,可是,真的能够若无其事地当做朋友吗?他们,他们明明是夫妻啊!
“对了,你今日怎会突然提起这个来?”莫熙瑜见她发呆,不由轻声问道。
魏祎抬头望了望她,犹豫了一瞬,道:“昨日,我见到浅陌了。”
骤然听到这个消息,莫熙瑜心中是又喜又惊,压低了声音道:“这个时候,她怎会……”
忽而想到什么,连忙问道:“此事你可有告诉旁人?”见魏祎摇头,才稍稍放下心来。
又听得魏祎道:“她托我向你带句话,若你愿意,她可以设法带你离开杨陵……曦和,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这件事,北堂啸他,不是你的良人。”
莫熙瑜轻轻拭了拭微湿的眼眶,苦笑叹道:“纵使他不是我的良人又怎样呢?已经给出去的心又哪是那么容易能够收回来的!”更何况,她如今还怀了他的孩子……
是啊,给出去的心哪是那么容易能够收回来的,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想到这里,魏祎心中不由一阵酸涩,为她,也为自己。
两人就这样又坐了半晌,东一句西一句,说了些有的没的,却都有些心不在焉。半晌,魏祎起身整了整衣襟,笑道:“左右我今日进宫不过是来同你说些闲话的,你听听也就罢了。”
“另,她说了,十日,十日内你若是改了主意,可持此物至醉情楼寻她。”临行前,魏祎从袖中取出一物郑重交在她手中。
莫熙瑜眼中微怔,旋即笑着点头道:“好,你若见着她,替我道一声谢。”
魏祎笑着应下。
……
十日很快过去。
这一阵子,西霄朝堂上格外热闹,先是威远侯韩先绪被兵败逃回的定远将军齐翰指证暗通东霂,证据确凿,西霄帝大怒,下令将韩先绪关押入狱,不想第二日韩先绪就被人毒死在了天牢之中。
后有有御史上奏,参户部尚书林广平与定远将军伪造父子关系,欺君罔上。一石惊起千层浪,紧接着又有御史参奏林广平和齐翰参与党争,挑拨两位皇子关系,就连六年前闻府刺客一案都被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