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打呢,只看到一片片“陆家军旗”,这里的登州府尹就颇有自知自明,为保项上人头,亲自带着官印登上长岛,投诚归顺。
表示要全力配合朝廷的官军南征平叛,今日正式抛弃伪职,全府易帜。
顺便还给带了许多海参鲍鱼海胆虾夷扇贝等海鲜土产,备以美酒,名曰劳军。
于是,陆畔带着陆家军,兵不血刃就攻入蓬莱。
后面的登陆船只,尚未全部抵达,陆畔又亲率精兵一千,装备齐各种武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扑几十里外的黄县。
继续连夜行军,沿着海岸线直达莱州府驻地,掖县。
一路只遇零星抵抗,无需赘言,反正通通是见到他就跪地交官印,一副早就想和朝廷共同平叛的架势。
要说这里唯一的插曲,就是一些士兵在吃了登州府尹送的海鲜后,腹泻不止。包括陆畔。
陆畔疑是那厮下毒,正要抓来严审,归顺的师爷道出真相:
海物性冷,将军大军又甫从北地而来,连日征战,甚为劳苦,再加上水土不服,吃多了……自然要拉。
怎么治呢?赶紧的,不能再拉了。
师爷:不是还送了你们当地自酿的酒了嘛,那都是配套的,喝掉喝掉,解湿解腻,不日即可止泻。酒到病除。
这个插曲给陆家军众人气的,他们就不配改善伙食了是吧?
还是吃大列巴吧。
话说,这是谁做的口粮?难吃极了。
陆畔听说连众将领都抱怨过列巴除了扛饿,一无是处,往后见到砖头搞不好都会吐,抱怨能将粮食做这么难吃也是个人才,他每每听到,都会微微一笑。
不知这场仗打赢后,过后会有多少兵勇齐齐念叨大列巴,骂碎花胖丫。
回忆到这,再睡不着了。
这几日,陆畔天天都是被这样的梦境搅合醒,索性拿出舆图继续研究。
下一站,他要攻打昌邑,向西进入青州府。
拿下昌邑,鲁王的老巢,济南府,就近在咫尺了。
而鲁王生性谨慎,后院起火一定要调兵南救的。
如此一来,云崖关那边的阻力骤减,破关就指日可待了。
这时的陆畔,在宋福生带着两千多人送粮队伍行进一半时,渴望势如破竹长驱直入,渴望平定鲁东收复华北,渴望为父亲为姐夫报仇。
更是极其渴望或在京师,或于中原,与吴王这个狗贼决一死战,国恨家仇,一朝得雪!
但是呢,事情呢,不会一直顺利的。
一队看不到尽头的鲁军,已经从南方的即墨出发,幽灵一般直插陆畔的身后。
危险,已经不知不觉向小将军袭来。
另一面,齐王也已派兵,打算助鲁王,前后夹击,围困陆家军。
彻底将“陆家军”这个名号,从人世间抹掉。
第五百一十章 向故交致敬
看鲁王能撤出大量兵勇去攻打陆家军,就可见他大恨陆畔。
敢与他玩一手:逆风登岸,声东击西,攻其不备,差些端了他老巢,打的他那叫一个措手不及。
少年将军是吧?鲁王恨不得活捉生嚼了陆畔。
而陆畔在此时得知有被困危险,也丝毫不惧。
身穿银色盔甲,头上盔缨迎风,作战常奋勇争先,他的坐骑更是经常马蹄冲天,玩命嘶吼,陆畔一路指挥猛冲,一众陆家军受到从未有的鼓舞,强弩齐发,手中的长矛金属击打声音撕破长空,在战火烽烟中,冲散敌阵无数。
以锐不可挡、以寡敌众的人数,竟让鲁王连折两员大将。
两员大将,全部由陆畔亲手斩杀。
将军斩杀将军,且留有全尸,这叫给予尊重。
既威慑了对手,又振奋了军心。
到了这种境况,鲁王都已经不是大恨了,桌子愣是被他一掌拍碎。
鲁王在得知吃了陆畔铜制火炮的大亏,在连失两员最重要的猛将那一刻,被刺激的下令,以断臂形式,也要取陆畔首级,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弄死陆家军。
宋福生不在这。
宋福生要是在这里,就会评价:这是打急眼了,都有点要不理智了。
所谓自断臂膀的形式就是,不止切断海上供应线,而且要在自己的领地烧粮仓,坚壁清野,让陆畔一路寻不到一粒一颗粮草。让陆畔占城也白占。
陆畔猜到了鲁王的诡计。
劝自己,要暂时咽下那口气,还不到决一死战的时机。
父亲常说,一将之领,不能年轻气盛,最忌讳拿数以万计兵勇的命常走险棋。
如果再激进下去,很容易掉进鲁王的圈套里,孤军深入,陷进四面楚歌的境地。
几位副将也争先说,将军,咱们得撤了,虽说列巴还够用,但是也应该补充一些粮草,粮草充足,军心才更稳。
“撤。”
去一号指定地点,补充粮草,休养生息,以图再战。
谁占你们城啊?他陆畔才不占城。
敌进他退,敌退他追,敌驻他扰,敌疲他再打。
可是到达一号指定地点,又按照约定多停留两日后,发现并没有等来“自己人”。
这说明啥?
说明云崖关还没被攻破。
因为陆运设计好的供给路线,必须要从云崖关过来,也只能等那面打通才能过来,除了海运,那是唯一的路。
几名副将就又说了,“将军,那面攻的是不是太慢了?咱们是不是打的太快了?”
打的太猛了,没收住手脚。
顺子递给陆畔用海水洗完的帕子,闻言很没规矩的插了一嘴:“有的城池也没打啊,贼囊,见咱们就投降。”
怎么这么不扛打?
众位将领其实心里明白:
不是囊,不是不扛打,是这里的百姓太苦了,来了这里才发现,都不好意思脸一抹抢粮。
当然了,也没粮可让他们再搜刮。
鲁王本身就快要把这里的百姓饿死了,百姓或许都等不到秋收,就会被鲁王一次次征收军粮压的饿死一片。
陆畔问,那咱们剩余的粮草,还能挺多少时日。
不好说。
怎么会不好说?
就是不好说嘛。
和普通军粮不一样,往常的那些口粮能算出来。
而列巴很扛吃,兵士们只要肚不饿,那就一副能少吃一口就少遭罪的样子。据称,伤兵嚼列巴会扯得伤口疼,都是用水泡着吃,吃几口就很饱腹。
所以,回将军,具体无法回答,但是大致十多日甚至再节省些,二十日应是还能挺住。
“还能挺二十日?”就凭出发时,每人背来的那些?
“是。”
这一刻,陆畔真为宋茯苓自豪。
在他眼中,这才叫有才华的女子。
“出发。”
没打通云崖关,就说明鲁王撤回的兵力还不够,要逼的鲁王再往回撤一些。
说明他们这里的打的还是不猛,再猛烈一些,就能让云崖关攻城压力更小一些。
这时候的陆畔,心态很稳。
他甚至在心里打算直接舍弃二号三号取粮指定点,打算猛攻一波直接按照日期去四号供粮地。
与此同时,宋福生率领一众民夫们,已经路过很多城池了。
这把他累的,用句不恰当的形容:就像后面有恶狗在撵他似的。
他最怕狗了。
一直在催着:“快,快。”
嗓子哑了。
形象也造的不咋滴。
天闷热,宋福生就懒得戴头套,结果一不留神,上眼皮和下嘴唇都被臭蚊子咬肿了。
眼皮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嘴肿,喊口令喊急了,直趟哈喇子。
空间里,宋茯苓站在一块白色的写字板前。
这小白板在钱佩英眼中有磁性,能粘一块红色纽扣形磁铁。
女儿的写字板上,画满路线路,那一道道的,她都看不懂。
此时,女儿正将红色纽扣磁铁取下来,重新粘在另一处地方对她讲:“娘,我爹走到这了,他比我预估的走的还快。”
“你躲开,我看你那上面写的是什么城?武泉县?那不就是这个地方吗?”钱佩英一边说着,一边将收进空间茶几下面的官印拿了出来。
小绳下面的官印来回晃悠,正是当初咱家米寿捡回来的那个。
其实那阵生气本是想扔来着,可寻思扔哪都不保险,留着又不碍事,就没给丢,转手扔空间里了。
宋茯苓回眸笑:“对,对,就是那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