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逢明月+番外(85)

剑宗的校服是纯白的颜色。钟情从前贯穿的也是白衫。戚临从来没有见过钟情穿红色,他生得白,被艳色的红这么一衬,所有的高不可攀都被悉数化去,连冰冷的眉目都多了几分温情的感觉。霜雪在一时间消融,满山的春色都关不住似的扑面而来。

若是初见时的钟情便是这番模样,指不定在某个惊鸿一瞥后,他戚临就能三两下的乱了心神。

钟情冲他轻轻一笑,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顺了他的意,给自己幻化出了一头泼墨似的长发。

戚临眼睛一亮,当即就搅动手指替钟情束了发,末了手指还要在人的后颈上蹭了蹭,吃了个豆腐,说道:“你可当真是要馋死我了。”

钟情抓过戚临作乱的手,替他整了整皱起的衣袖。

“忍着。”钟情说道。

戚临故作委屈:“官人好狠的心,今**我共结连理,你却想让我独守空房吗……”

戚临总是这番模样,嘴上说得比谁都勤,手下动得也宛如老手。然而猫科动物天性在此,每每床上见真章的时候,他总是熬不过钟情,还得抓着人的胳膊闷哼地发出拒绝的声音,有趣得紧。

偏生地钟情还不愿揭穿他,主子也就愈发地无法无天。

日光撒在院子里,铺了一层金灿灿的光。院中绿竹在风中晃了身,竹影斑驳地映在青石板上,漏下的光斑犹如星子。

钟情算着时辰,觉得差不多了,才与戚临一前一后出了院,沿着剑宗的长廊走到了剑冢外的那个山谷。

水面上闪着粼粼的光,山壁间雾气氤氲,偶有听见嗡嗡的空灵鸣声。

剑宗的弟子立在两侧,为首的弟子手托铜盘,盘上各持三支红烛。钟情接过一个弟子递来的燃了的木条,依次给三根红烛上了焰,戚临指尖一点,黑线迅速扯来了一点火星,落在了另外的红烛上。两个弟子托着红烛缓缓退开,钟敬宣站在边际,冲着钟戚二人揖了一礼。

他转过身,腰间的玉佩落在岸边的一个半人高的石柱上。铁索摩擦与齿轮转动的咔咔声擦过众人的耳旁。

水面荡开了道道涟漪,波浪翻涌呼啸。钟情与戚临对视一眼,牵过他的手,轻声说道:“我们走吧。”

红袍交织在一起,在这青山绿水之中显得格外夺目。猎猎山风鼓起了他们的衣袖与衣摆,像是展了翅的蝶。

前边的浪退去,水中露出了一小方石台,两人踩在石台上,啥时间林鸟齐鸣,不绝如缕,清脆的声音连成了一首清丽曲目,在山林间悠悠回荡。

第二方石台升起,此刻所有的鸟鸣都变作了铜钟的声响,一下接着一下,敲得浪花都停不下似的拍击着石台。

这些石台只有在这般的时候才能升起。剑宗的修士若想同人结为道路,是必须得在剑冢走上一遭,任万千灵剑为他们做个见证,也算是对二人的一个警示。

脚下的石台陆续露出水面,一路延伸到了山谷里边。戚临难得地没有开口说话,定定地看着前方的路。

他们的掌心是湿润的,手指也下意识地摩挲着对方的手臂。这一条路走得比任何时候都要慢,都要久。戚临甚至觉得自己的后背已被冷汗浸湿,凉飕飕地贴着他的皮肉。

前方浓雾渐散,一座石碑屹立眼前。戚临回忆起与柳闻归一同前来的那日,自己正是六神无主地靠在这座石碑之下,如今故地重游,一切都截然不同了。

万千的灵剑发出泠泠的鸣响,冷铁铮铮,似是要破开长空。纯净的灵力打在戚临的身上,但他却感受不到任何的不适,这灵力是温和的,像是长辈对晚辈的爱抚。

戚临不知道这里边有没有那几位长老的剑,不知道有没有剑宗宗主的剑,若是让他们看见自己如今这般的“登堂入室”,会不会直接把自己掀翻出去?

他这么想着,几乎是要被自己逗笑了。

钟情松开了握着他的那只手。他的衣袖里掉落了一支镶着白玉的小刃,他退了鞘,利刃在他的掌上划开短短的一条红痕,钟情挤了血,滴在石碑凸出的一个圆盘上。

戚临仿着他的动作,也将自己的血滴在了脉络间。血液融合,覆盖了这一小块的图案。

“弟子钟情,愿在剑宗诸位先辈见证下,与戚临结为道侣,从此山高水远,永不相负。”他的声音犹如雪消后的山泉,又清又冷,却叫戚临格外地心荡神移。

他凝望着钟情的侧脸,嘴角都扯出了一个灿烂的弧度。

“我戚临便不客气地……拐走诸位的这位后辈了。”

血液融入石碑,冷铁齐齐战栗。剑冢里起了一阵无名的风,窜在他们身侧流连不去。

忽如一夜春风来。暖意缠在了他的腕间、脖颈,在他的耳旁轻轻地抚摸着,似是无声的念叨,无言的承认。

戚临一笑,道:“五百年,我还是进了你们剑宗的门。”

第79章

“那个是谁?”小百合偷偷瞟着逆光走进堂中的修士,同胡念小声说道。

与两位当事人不同,剑宗的弟子好容易换下了他们清一色的纯白校服,换上了红白相见的短打,前来参加合契大典的修士们大都是穿着一身正经的西装,像极了寻常人家的婚宴,但又因着这种混搭显得格外不伦不类。

胡念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吊儿郎当地说道:“常山派的掌门——他刚闭关出来,你没见过。”

“后面的那个呢?”

“他们凌霄的。”胡念指了指旁边坐着的杨景行,又道。

后者撩起眼皮淡淡地扫了他们俩一眼,又把头低了下去,在桌下暗戳戳地打开了某个手游的界面。老古董大概都有个共性,就是对现代的通讯设备十分上头。杨景行虽然是个土生土长的现代人,但毕竟内里的神魂还是律钊,逃不开成为网瘾少男的宿命。

小百合不解道:“凌霄的不是来了他吗,为什么还得再来人?”

“不一样。”杨景行说道,“他们是代表凌霄来的,我不是。”

“那你是代表什么?胡念的家属?”杨景行是律钊下凡历劫的事只有钟情和戚临知道,连胡念都不清楚,是以小百合听他这么一说后,反倒还不明所以起来。

杨景行:“婆家人。”

小百合:“???”

胡念倒是听懂了杨景行的意思,半挑起一双眼,问道:“你怎么这么肯定自己不是娘家人?”

“戚临太废,压不住。”杨景行语气嘲讽。

正在下山的戚临打了个喷嚏,脚下也差点踩了个空,所幸钟情即使拉住了他的手,才没叫他这么狼狈地滑上一跤。

小百合的脑子终于转了回来,她瞧了杨景行一眼,目光中颇有种“英雄所见略同”的意思。

“那这么说我们岂不是都是婆家人了?”她放眼扫过与他们一道的修士,单是特调局的就占了好一部分,林雪深也是刚才出关,正在堂外与剑宗的长老交谈着什么。

胡念对着她点了点头,小百合嘀嘀咕咕道:“那前辈岂不是很容易被欺负。”

她的声音虽然小,但却全数传到了杨景行与钟靖平的耳中,前者发出一声噗嗤的笑,后者险些打碎了手上的杯盏。两人纷纷把目光投向了小百合,说道:“你想得还挺多。”

钟情没让他戚临欺负了去都算是万幸,还说什么欺负他呢?两人如是想道。

堂中的客人多了,零零散散的交谈声也开始联结起来。各家退居尘世百年,在当代社会下更是不敢展露多少头角,平日里也是鲜少来往,难得地被这一场宴席聚在一块,三两下地就!各自找人抱紧了就吐起了苦水。

唯独万渊堡与临雪堂泾渭分明,两家走的和其他人就不是一个路子。

他们先是相看两厌地互损了一番,比如你家的结界还是出自我手,我家的某位弟子上回顺手救了你家弟子的性命。到了后来,索性还扯起了陈年旧事,旧到可以追溯到一千多年前。

“万渊堡第四任堡主律九渊,风不风光,破了魔主沉川的计谋……你家岑明仙长没解决的人物,可是死在我们堡主的手上呢。”

且不说他头顶的这个“律”和律九渊究竟有没有什么关系,单是这一个“我们”,不知道地还当律九渊是万渊堡的现任堡主一样。

“岑明老祖开临雪,镇万魔,哪里是你等可以随意诋毁,万渊堡的第一任堡主当年还得追在岑明的屁股后叫哥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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