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司大人,我可以!+番外(214)

完颜敏也笑了,他俯身过去,弯了弯嘴角:“如果我选第三种结果呢?”

卫晞抬眸看他。

完颜敏拍了拍掌,门外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者缓步走进来,阴阴笑道:“卫二公子,别来无恙。”

沈青萍大惊:“洪坤!”

完颜敏扬了扬眉,道:“楚国历经几百年,说起来你我皆为楚臣。本殿下不愿降异族成了刀下亡魂,亦不愿降齐国成了外表光鲜的笼中鸟。你说光复前楚如何?所谓欲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待本殿下杀回盛京,区区北燕又何惜哉。”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卫晞:“再说,边关不是还有镇国侯父子在么,他们会让北狄破关?”

洪坤则笑着接道:“镇国侯大义,被天下百姓奉为战神。若北狄破关屠城,战神自会跌落尘埃。相信镇国侯定会为国尽忠守节的。”

卫晞咬牙道:“无耻之徒。”

卫皇后薨逝的消息传入南梁时,长孙恪已经剿了百花村并拿了制香的工匠。

在他残酷重刑下,工匠无有不招者。

翻查制香记录,长孙恪从中发现一种熏香,常闻之可令产妇于生产时出现血崩之兆。而卫皇后血崩之事至今未查明原因,看来症结是在此处。李淮素来喜好佩香,后来郑妃获宠也是因为进香。

推算时日,郑妃进香在前,卫皇后中招在后。也就是说,卫皇后极有可能是因为此香而险些丧命。

工匠只管制香,制成的香自有他人负责运送。长孙恪之所以到现在才着手围剿,正是打算顺藤摸瓜。但意外的是,这香流入盛京后并没有直接落到郑家手里,而是崔家的人接手。

也就是说,郑家自以为以香邀宠,其实不过是替崔家打掩护。但据盛京传回的消息,崔家似乎急于想要个孩子,崔贵妃更是卯足了劲儿邀宠。可事实上后来李淮所佩戴的安神香,看似令精神大振,实则是预先掏空身体。凡佩此香者绝无使人受孕的可能。

崔家不会不知道这个可能,那又为何放任下去。除非崔家众人并不知情,而真正知情者不想暴露,所以才通过郑家的路子进香以达成自己的目的。

长孙恪无意识的叩击着桌面,想着应当仔细查查崔家那个接头人,或许会有意外收获。

不过在此之前,南梁的事必须尽快解决。

于是长孙恪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南梁城北一座雅致的别苑里,一个白衣男子正神情淡然的坐在石桌旁研究棋局。

长孙恪看了一会儿,执起一枚黑子落下。

男子却摇了摇头:“你这棋路刁钻狠毒,瞧瞧,把我好好的意境都给破坏了。”

长孙恪不以为意道:“能赢就是好棋。”

男子将那枚黑子捻起扔回棋盒里,道:“年轻人锋芒毕露可不太好哦。”说着,又从棋盒里另挑了一枚黑子捻在指尖,巴望着棋盘,犹豫着该在何处落子。

长孙恪撩起衣摆坐在老者对面,嗤笑道:“所以应该像你一样龟缩在女人背后?晋王殿下。”

萧琰执棋的手顿了顿,坦然道:“楚国早就灭了,这里没有什么晋王。你既孤身前来,看来事情已经办妥了。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长孙恪看了他一会儿,道:“的确是可惜了。”

萧琰听出长孙恪的弦外之音,轻笑道:“没什么可惜的。当年若非义阳,我恐怕早就死在齐国的铁蹄之下。虽然那时的我心灰意冷,早已心存死志。”

“人的生命至真至贵,既然老天让我活了,那就好好珍惜活着的日子。虽然活着要付出代价。但话说回来,如果我没有活到今日,又岂会暗中打乱义阳的布局,使司马善占据上风。更不会有你我今日之会晤。可见万事万物早在冥冥中有了定数。”

长孙恪抬眸看他:“所以你准备好了?”

萧琰似乎找到了新的棋路,激动的落下黑子,道:“人固有一死,我已多活了二十几年,还有什么值得可惜的呢。”

“他呢?”长孙恪说的是萧宸。

萧琰波澜不惊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震动。他深深的叹了口气,道:“他本来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他活着,是别人的灾难。”

长孙恪是知道的,萧宸自幼多病。所有的大夫都断言他活不过弱冠。可义阳公主偏偏保他到了今日。只要能让萧宸活着,什么办法她都敢试。甚至巫医以人心入药之法,她也丝毫不觉得残忍。为此不知有多少无辜少年惨遭毒手。

也正是因此,萧琰才暗中出手,慢慢掌握义阳公主的布局,在合适的时机联络了司马善和凤溪姜氏。

“义阳离开南梁很久了,但每年秋天她都会回来,因为这是萧宸最关键的时候。我准备好了,你呢?”

风乍起,掀起萧琰两鬓斑白的发丝。

长孙恪低头看了眼棋盘,随手落了枚黑子,堵住了白子所有的退路。

萧琰扔了手里的棋子,不无叹息道:“不管怎么走,你总能以凌厉的棋路封住我的去路。果真,命该如此。”

长孙恪站起身拱手告辞,淡淡说道:“斩草必除根。”

萧琰望着长孙恪挺拔的身影,叹道:“义阳公主最大的失败就是从荀家抱回了你。这是你的命,也是她的命。”

他再次低头看向棋局,竟意外的发现了一条退路。

第183章

萧宸被带到了长孙恪身边。他很瘦,很白,浑身透着阴诡的死气,像久不见日光的行尸。

“想不到我们还有再见面的一天,哥哥。”

长孙恪毫无波澜的看着他,抬了抬手道:“坐吧。”

萧宸在仆人的搀扶下坐到椅子上,每走一步都像用尽浑身的力气。长孙恪朝那仆人看了眼,仆人躬了躬身子退下了。

萧宸笑道:“你大可不必如此,我这幅身子我自个儿知道。没有母亲在,我连药都吃不起,不等到冬天,我就可以去见阎王了。我想活着,可活着却伴随着巨大的痛苦。我时常在想,为什么别人都能有一副健康的身体,我却没有。”

长孙恪抬眸看他:“你知道自己吃的药以何为药引么?”

萧宸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长孙恪指了指胸口,道:“人心。”

萧宸霎时间脸色惨白,瘦弱的身躯像随风摇摆的稻草,仿佛随时都能被折断。他呼吸渐渐急促起来,骨瘦如柴的手颤抖着,抖着唇道:“你在骗我,对不对。”

“我从不屑说谎。”

长孙恪起身按住他的手,一股真气自掌间输出,萧宸只觉一股暖流浸入脾肺之中,适才窒息的感觉方慢慢平缓下来。

“人活在世上,没有谁是容易的。你每多活一年,却有不知多少少年人平白无故的失了一辈子。所以你期待老天爷对你公平,这是在做梦。”

额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落在手背上,灼热发烫。萧宸下意识的攥紧了拳。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想我连死都不得安宁,是么?”

长孙恪摇摇头:“你错了,我只想让你明白这其中因果,让你死的更心甘情愿。你的生命充满罪恶,你的死亡也无法消弭这些罪恶。”

“所以呢!”萧宸低吼:“所以我就要生生世世都背负着罪恶么?可又有谁问过我,我是否愿意来到这世上!”

他猛咳了几声,苍白的脸色也因急怒而泛起一丝潮红。他苦笑道:“我挺羡慕他的,羡慕他可以让哥哥义无反顾。可这世上从来没有一个人为我义无反顾过。”

“母亲口口声声说爱我,可我不过是她实现目的的傀儡罢了。至于父亲,他对我只有厌恶和痛恨。我自以为高高在上,到头来不过是别人的牵线木偶。从前的那些骄傲,如今看来只是一场笑话。”

长孙恪有些怜悯的看着他,道:“人贵在自知,你能看清这些倒也是一桩幸事。至少你能清醒的离开。”

萧宸抬头看着长孙恪,目光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所以,你可以不讨厌我了么?”

长孙恪没有回答,只道:“时候差不多了,她该回来了。”

萧宸有些失望,他自嘲的笑了笑:“好,去见她吧。一切都该结束了。”

义阳公主站在梁州城外,遥遥望着城楼上那个白衣翩迁的男子。

计划中如今站在城楼迎接她的应该是她最得力的手下们,他们会兴奋的挥舞着楚国的军旗呐喊着,为他们努力多年终于有了自己的城池而呐喊。可如今城门紧闭,城墙上军容肃然。猎猎大旗卷着风,上面刺眼的‘梁’字翻腾着,肆无忌惮的嘲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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