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俏皮地眨了眨眼:“像他那么美丽的男人,我心疼还来不及呢,怎会任他死于杂鱼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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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灿说出那句看似无关紧要的话之后,学生们都既紧张又好奇地看向担架上穿着校长衣服的男人。也许是刚经过取弹手术的身体尚且十分虚弱,此时此刻,他的脸色极度苍白,沉重地垂下长长的睫毛半掩住灰绿色的眸子,声音也有些哑:“谢谢。”
没有否认——便是间接承认自己就是前西南将军沈长河了。此时,众人中最有发言权的金越岭教授先把话茬接了下去:“沈……将军,希望您不要介意我们如此称呼。虽然此前您使用的是‘易风’这个化名,但这所大学毕竟是您亲自建成,对我们来说,现在的西开大学校长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您,沈将军。您放心,包括我本人在内的大部分师生,都绝不会在这最艰难的时刻背叛于您!我们绝不会屈服于当局的淫威,让正义之士蒙冤!”
他一番言辞慷慨激昂,听得在场众人几乎全部热泪盈眶,可作为当事人的绝美男子却只是虚弱地点了点头,淡淡道:“多谢。”
对于以前没见过西南将军影像的西开大学师生而言,与他们咫尺之遥的沈长河是一种“美杜莎”式的美丽,美得简直近乎邪恶,像是不属于这人世间的妖类——他根本无须说任何话,只凭一张漂亮的脸就足以唤起大部分人的怜惜、甚至是爱慕之情。
也正因如此,像是被什么诡异的力量控制住了一般,原本骂骂咧咧要“临阵脱逃”的几个教师都乖乖地闭上了嘴。此时,林灿又适时地岔开了话题:“老师需要休息一下,请大家先退出去吧,之后我们再议。”
待闲杂人等尽数屏去,林灿这才不动声色地上前几步,礼节性地问道:“将军,你现在感觉如何,能走得动么?”
“……”
沈长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勉强把剧烈的痛感压抑到最低程度,却也并没有回答他问题的意思。林灿也不在意这些,自顾自道:“您的伤势很重,需要立刻去正规医院治疗,否则会有性命之危——虽然现在外面已经戒严了,但学生也有办法救您出去。跟我走吧。”
沈长河阖了阖眼,缓缓道:“林灿同学,你这句话,是作为西开大学学生,还是作为大秦合众国特情部成员而说的?”
林灿脸色不变,唯独眼角却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两下:“……您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对于他的疑惑,沈长河却没有多做解释。他慢慢松开捂在腹部伤口上的手,鲜红的血从指缝间汩汩流了下来,叹息一声,语气仍很平静:“回去告诉小舟,我伤得轻,这里的一切无需她劳心费神,让她专心应对段氏政权和接下来的选举事宜吧。”
林灿不依不饶道:“可是将军,部长亲口嘱托我,务必把您安全送回上京她的身边……”
沈长河温和但不容置疑地打断他,道:“我想,即便是她本人在场,也会尊重我的选择。”
言尽于此,再无转圜。林灿张了张嘴,忽然发现自己心里难受的要死,可千言万语堵在嘴里却连一句都说不出来。终究,他也只能深深一躬,沉默地转身离去。
礼堂内,众人等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之后,处在此次事件风口浪尖的那个人就出现了。沈长河披着一件深色外套,面无血色,左手捂着伤口,一步一步缓缓地从门内走了出来。他在一众师生无言的注目礼下缓缓开口:“伯鸾先生。”
伯鸾是金越岭的字。金越岭不明所以地看向沈长河的方向,后者轻轻咳嗽了声,声音很低却已足够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伯鸾先生德隆望尊,我走以后,还要仰赖先生及诸位同仁力挽狂澜,保住这所大学和学生们了。”
这是什么意思……沈将军难道要向当局自首了吗?
“老师!”
诡异的寂静之后,一个女生率先做出了反应。她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大声道:“不管您之前做过什么、曾是什么身份,在我们心里您就是我们的校长,也是我们最敬爱的老师!您是因为救我们的同学才遭此劫难,现在,就由我们来保护您!”
她的话立刻得到了大多数人的响应,附和之声此起彼伏。金越岭和其他几个老教授也跟着劝:“沈将军,孩子们说得没错,我们大秦士人自古以来就秉承着‘士为自己者死’这样的信念——您如今有难在即,我们师生平日里又受您诸多恩惠,又岂能对您的境遇坐视不理?外面的事情您不用担心,我等自有应对之法……”
“老教授说得对!”
“老师就是我们西开的精神脊梁,如果连他都守护不住,我们还谈何守护言论自由、谈何守护大秦的民*主*共*和!”
……
“大家的好意,沈某心领了。”
沈长河抬起右手止住众人七嘴八舌的表忠心。他温和地笑了笑,一瞬间竟仿佛又变回了这九年来、为了西开大学现代化高等教育建设四方奔走的“易风校长”:“我意已决,诸位亦不必挂怀,不会有事的。”
金屋藏娇,以令诸侯(一)
上京总统府书房,地下室。
一室暖香,春光旖旎。
暧昧的喘*息声不知持续了多久,帘帐才终于收了起来。段焉心满意足地拢好上衣,背对着床上如死尸般安静的男人,淡淡道:“阿烬,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沉默。
“好消息是,当年那个强行拆散你和谢忱舟的男人,终于还是折在了我的手上。”
段焉根本没指望他会给自己回应,径自说了下去:“我当他沈大将军九年前销声匿迹是去了哪里,居然隐姓埋名当起了大学校长,做起了反*动文人!这还要感谢你那位可爱的‘前女友’谢忱舟女士,若不是她,我还不能这么快就揭开沈长河的真面目呢。”
一听到“谢忱舟”这三个字,床上的长发男人一下子就激动地坐了起来,双手死死地拽住段焉的衣领:“你把她怎样了?!”
“我能把她如何?她可是我过去九年里最得力的下属啊。”段焉邪气一笑,顺势握住苏烬的手腕:“只不过,她最近可不太老实——居然妄想通过议会斗争篡位夺权,还真是个女中豪杰。”
苏烬双手发颤,哆嗦着声音:“她一介女流之辈,成不了大气候,还请……大总统,网开一面。”
段焉冷笑:“我看她出息的很!先是组建复兴党笼络西南军政府遗老遗少及国内反对势力,再说服沈长河加入复兴党成为精神领袖,从而东山再起?可惜啊,连沈长河自己都清楚,他那个混血贱种根本做不了秦国的皇帝!”
“不论如何,请你放过她。”苏烬咬着嘴唇,艰涩地开口哀求道:“小舟她是可以争取过来的一支力量,她之所以有此离经叛道之举不过是因为沈长河,只要……只要你杀了沈长河,这个国家便再无任何势力能与你抗衡……”
“我又何尝不想杀了他!”
孰料,段焉闻言竟陡然暴躁起来。他恶狠狠道:“这九、十年来,老百姓表面上一声不吭,背地里都在嚼舌根子,说我这总统之位不过是接受了他沈大将军的‘嗟来之食’!所以,无论我多么兢兢业业夙兴夜寐地为这个国家工作,操劳,他们全都装作睁眼瞎子看不见!那些该死的外国媒体,动辄将我和那个混血贱种相比,污蔑我无法望其项背!若不是为了稳定大局,我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他这边歇斯底里着,苏烬的表情却从惊恐逐渐转为不屑,末了也只是冷漠地说了句:“兢兢业业,夙兴夜寐?哈,你根本就是放不下权力欲罢了。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好自为之……”
话音未落,就挨了狠狠一记耳光。苏烬抹了一把嘴角的血,笑了:“段焉,你杀了我吧。”
“……”段焉毫不留情地拽着他的头发,硬生生把他从床上拉了起来,强迫他直视自己,狞笑道:“说什么呢阿烬,我这样爱你,怎么舍得你死?哦对了——我这里还有一个坏消息没告诉你呢。”
“你最爱的女人,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啦。”
沈长河是被一阵悦耳的鸟鸣唤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