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国列传(124)

作者:龙五爷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喻”字刚落,他只觉脑后就顶了个冷冰冰的东西。耳边响起扳机扣动的声音,眼前不远处的沈长河好笑地歪着头看他,悠然道:“只要我想,我所说的就会变成现实。”

常文忠哑口无言。

沈长河现在已经不是嚣张的问题了;他是猖狂,是彻头彻尾的放肆狂妄!在场的这具女尸、这几个身毒人,他一个都不认识,哪儿来的叛国?可沈长河说的也没错——枪杆子在他手里,他想说什么,别人就得听什么!

想明白了这一层,官场老油条常督护就想开了。次日清晨,代表上京势力的常文忠督护就与西南军政府达成了“协议”,由军政府“辅助”其维护社会治安。与此同时,一桩骇人听闻的社会丑闻也随之爆了出来:

西北地区最知名的高等学府——西北理化学院校长冒天下之大不韪,强迫校内数名女大学生向外邦留学生提供“特殊服务”。其中有位女学生宁死不屈,最终为留学生残忍奸*杀!

此消息一散出去,整个玉门关以西立时掀起一场针对在秦外国人“口诛笔伐”的轩然大波。这场声势浩大的、自下而上的民*zu*主义思潮在激起了老实顺从的秦人内心某种思想萌芽同时,也让沈长河再一次出现在公众视野之中。

——因为,就在掌控迦师城实权之后不久,他在一次公众集*会上发表了重要演讲,宣称要在迦师城对外国人和外资企业分别实行“规范化管理”。所谓规范化管理,实质上就是逐步取消外国人的“超国民待遇”,但对外资企业却要加大补贴和扶植力度、进一步扩大开放程度。这一抑一扬之间,墟海列强们虽然多少会感到有些不痛快,但却也明白自己实际上没吃亏,便只能装聋作哑,权当不知情了;而沈长河本人,则借此机会大大的收买了一波人心,慷他人之慨养肥了自己的势力。

但是,这一切对于此时卧病在床的谢忱舟而言,都已经无足轻重了。

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十几天之后。醒来之后,人就已在医院里面,肚子上的刀口隐隐作痛。伸手一摸,疼得简直让她想一头撞死。

一扭头,“绿眼睛”就站在床头前面,身形挺拔修长得像一棵胡杨树。谢忱舟捂着腹部的伤口,哑声问他:“请问沈将军,我姐姐怎么样了?”

其实,她早就知道这位“绿眼睛”的真实身份了,只是直到那天雨夜里找到他之时,她还不想与这个有着外族血统的男人有半分交集——因为她实在是太讨厌一切不是秦族的种族了。由于很久以前发生过的某一件事,她始终固执地认为,异族人都是野蛮的兽类。

“请节哀。”沈长河不打算瞒着她,索性说了实话:“她伤的很重,没能抢救回来。”

至于是怎么“伤”的……不言自明。

谢忱舟先是一愣,随即猛地从床上跳了下来。这一跳把伤口给扯开了,可她仍浑然不觉想往外走,却被沈长河一把拽住了袖子。

“别拦我。”她哽咽着,头也不回。沈长河叹息一声,道:“我不拦你——你若要回家,我送你。”

义父(一)

谢忱舟很快就接受了自己姐姐惨死的事实。

她醒过来的时候,事情已经过去十天了,姐姐的惨状她没亲眼看见,报纸上贴出来的照片又很隐晦地对尸体遮掩处理了一番——眼不见为净,她心里难受劲儿也就没那么大了。

沈长河利用了谢氏姐妹的悲惨遭遇,给自己赢得了好机会和好名声,可他也并不是铁石心肠。尤其前几天给谢忱舟看伤的医生把他叫出去单独说了几句话之后,他看向这个可怜少女的眼神也就愈发忧伤、充满同情。

“病人体内的(此处不被允许描写)器*官全被子弹打烂了,必须切除。”医生是个白人,玻璃珠子一样浅淡的蓝眼睛让沈长河觉得他仿佛是个瞎子,但毋庸置疑的是这位洋大夫医术还是很高超的:“命是能保住,只不过,将来她不可能再生育后代了。”

“这件事还请医生绝对保密。”沈长河不动声色地塞给他几张银票,却被大夫果断拒绝:“先生,无需您提醒关照,保护患者的个人隐私是每个医生都必须遵守的职业道德。”

沈长河不由对他肃然起敬:相比秦人的“过分精明”,白人身上的某些品质确实值得褒扬和效仿。

“还有一件事需要如实告知于您。”白人医生面色凝重道:“病人在青春期发育初期就切除了那一部分器官,最后很有可能导致她无法像正常女性一样出现第二*性*征……总之,作为家人要尽可能多开导她,尽可能避免她出现心理扭曲的情况。”

“……”沈长河听不懂他说的这些医学专业术语,但隐约也能察觉出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于是,在谢忱舟醒来之前的这些天里,他也一直在思考如何安置这个可怜的女孩儿。

谢忱舟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她只是凭借本能觉得自己好像“少”了些什么东西,因此心里那股不安全感也愈发强烈。如今她已失去了所有的家人,接下来除了被送到福利院或送养他人、或流落街头之外,她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出路。

正当她陷入无尽的悲观和绝望之中时,病房之中,沈长河先打破了死寂的沉默:“听说你是谢庭云的女儿,对么?”

“……是。”谢忱舟不明就里地望着他。沈长河摸了摸鼻尖,不自在地别过脸去:“我与谢先生多年前有些旧交,既然他如今已经亡故、你又没了别的家人,我也理当替他看顾你。”

谎话说的自己都脸红——他哪儿认识什么谢庭云!这还是情报机关打探出来的小道消息,不过是给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找个台阶下罢了。

谢忱舟闻言面露疑惑之色,但最终只是垂下头去:“多谢沈将军。”

“很好,过些天我就安排你出国定居上学……”“将军!”

孰料,这身形娇小的少女忽然抬起头来,一双丹凤眼里射出两道利剑一般锋利的光芒:“忱舟不出国,忱舟想跟着您!”

沈长河不以为然地一摆手:“我没成家,身边多个小丫头算怎么一回事……”“我可以认您做义父!”

此言一出,不但沈长河愣住了,旁边的张牧也愣住了。谢忱舟斩钉截铁道:“您要避嫌我能理解——我可以做您干女儿,以后给您养老送终!”

“是我幻听了还是这小丫头片子疯了……”张牧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不烫啊?”

他能这么想,沈长河的想法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在遭到坚决拒绝之后,谢忱舟迅速变成了一块狗皮膏药,粘在沈长河身上就不肯下来。饶是如此,她的眼睛里也没有“感激”或者“喜欢”,有的只是恐惧和恨意。

沈长河知道,她这是怕自己抛弃她、把她送到孤儿院或者直接扔在大街上让她自生自灭。他知道自己绝不会这么做,可又怎么做才能向这个小女孩解释清楚?

答案是,无解。

漫长的拉锯战过后,最后还是他先缴了械,默认了谢忱舟的哀求。收养义女不需要办什么手续,反正即使他不办,别人也不敢说什么——谢忱舟改口叫了“义父”,将军府上下都知道沈将军多了个义女,也就结了。

沈长河无妻无子,平白无故多了个只比自己小了十四岁的女儿,外界多少还是看着别扭。只不过,他本人根本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只是交代管家给小姐寻一所好学校上学,别的便不再多管。谢忱舟也是个懂事的,知道自己是上杆子求别人收留、属于典型的寄人篱下,因此即便心有不满也不敢表现出来,外表上倒是愈发恭敬有礼、落落大方,是个早熟的小大人。

在外界,沈长河“武力夺权”的名声很快就传开了。秋天还没过去,上京那边两方势力还在胶着,他已经如法炮制、按部就班兼有条不紊地将整个玉门关以西尽收囊中——

托林雪怀议长的福,他才能如此顺利地将自己的计划推行下去。可是仅仅推行下去算不了什么,能将目前的“成果”保留下来,才是至关重要。

西南加西北全境,如今半个秦国都是他的了——当然,也只是“暂时”而已。几十年来,西北这个地方来来往往多少个军阀,最后竟没有一个能留下来,可谓一桩怪事。沈长河想打破这个魔咒般的规律,就不得不加一万个小心:比如,与民休息,适当对当地的地方大小武装势力妥协,镇压为辅招安为主;再比如,在对待突厥人、扈特人以及其他少数民族的态度上,尽量宽容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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