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那边的那个,你知道现在已经几点了吗?!”国木田独步的声音满含怒气。
他推推眼镜,指着墙上的时钟:“下午五点!大家都已经快把工作做完了,你现在来有什么用?啊,你肯定是算好了时间、故意等到现在才回来的吧?这周已经几次了?真是的……为什么要和你这种人一起共事……”
眼见国木田独步要开始无穷无尽地说教,一边的中岛敦连忙挡到两人中间:“冷静一点,国木田先生。我想太宰先生这么晚过来一定是有原因的,肯定是有什么别的重要的事需要做”……吧?
说到最后,中岛敦自己都没了底气。少年转过身,看向太宰治。
他非常希望后者能说点什么——就算编造一个合适的理由也好,应该就可以消除国木田独步的怒气。
青年在他的注视下勾起嘴角,鸢色眼眸含着笑意,神色格外真诚:“今天早上起床之后我在河边散步,心里想着‘今天天气不错真适合跳水自杀啊’,然后一觉醒来就就已经是下午了!”
中岛敦捂着头,不敢去看国木田独步的脸色。
太宰治说着伸出手比划、万分痛惜:“听护士小姐说只要再晚一点儿我就自杀成功了呢,真是遗憾。因此而耽误了侦探社的工作也是没办法啊。”
“太——宰——!”国木田独步咬牙切齿道。
这时候,一个不合时宜地声音插入:“既然是失去意识,那的确是没办法。”
坐在办公桌前的人穿着件米色的风衣,发色暗红,因为熬夜而略显倦意的脸上带着些胡茬。
说话者接着问:“太宰,你的身体没问题吧?”
太宰治转身看向他,而后笑道:“啊,听说已经没事了。”
国木田独步无奈:“织田,你不能每次都这么迁就他。就是因为这样他才这么散慢……”
他的这位同事——织田作之助,和太宰治简直就是两个极端。无论做什么都极为认真,勤勤恳恳。以至于国木田独步经常怀疑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究竟是怎么认识、并成为朋友的。
“好好好我知道了,”太宰治步调轻快地站到织田作之助身边,“明天我会准时到的哦,织国木田妈妈桑。”
“喂,我说你啊!”
太宰治无视了国木田独步愤怒的喊话,低头看向身边的织田作之助,惊奇:“你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织田作?”
虽然表现得并不明显,但太宰治很轻易就发现了这一点。
“嗯,”织田作之助点点头,“雾之前被牵扯进420事件,听说是有位侦探帮忙才获救,我在想送他什么做谢礼比较好。”
昨天他的养女被人绑架,要不是救助及时,说不定已经受害了。
太宰治的目光停留在那张写了无数选项,但又统一打上叉号的纸上——看得出来织田作的确为谢礼的内容绞尽了脑汁。
他回想着那名侦探的名字,思绪百转,最终把目光落在了织田作之助身上。
中岛敦从堆叠成山的文件中透出头:“小雾没事真是太好了。”
织田作之助是个典型的老好人,似乎从很久以前就开始收养那些无父无母的孤儿。
中岛敦自己是孤儿院出身,在加入侦探社、认识织田作之助后就经常陪那些孩子玩,跟仙川雾也算是比较熟悉。
听到对方失踪的消息时他很是担心了一阵,但好在有惊无险。
躺在沙发上的江户川乱步把报纸扔到一边:“织田作,既然担心女儿的安全,就该把案件委托给我这个名侦探才对!我出马的话无论多复杂的案件都能立马解决的!”
“不过主犯全都意外死亡还真是……怎么说呢,太巧了,”谷崎润一郎挠头。
“的确……”
国木田独步道:“也许真的是因果报应。”
他在得知420事件的真相时简直气的浑身发抖。
宫泽贤治忽然举手道:“既然是给侦探送礼物,问乱步先生不就行了?”
中岛敦也眼前一亮:“对啊,都是侦探的话,肯定喜好也会相似吧?”
他看向江户川乱步:“乱步先生,您最想收到什么样的礼物?”
侦探想要的东西会是什么呢?推理小说?放大镜?
不止织田作之助,连国木田独步也被勾起了兴趣。
名侦探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答:“零食,或者漫画。”
“……”x3。
织田作之助沉思:“零食吗?”
中岛敦十分惊恐——等等织田先生,你是认真的吗?!!
不管中岛敦想法如何,织田作之助看起来真有送一堆零食给那位侦探的意思。
“太宰先生,”中岛敦转向太宰治,企图让后者打消织田作之助送零食的念头。
“我也觉得零食很不错呢,”被他寄予厚望的太宰治如是道。
中岛敦在心里哀嚎一声。
把希望寄托在太宰先生身上实在是太天真了。
“不过要送礼物的话——”太宰治话锋一转,若有所思道,“绫辻君好像对人偶很感兴趣呢。”
他双手并拢,愉快道:“碰巧我认识一个做人偶的大师,拜托他就好了。”
.
辻村深月抵达侦探事务所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了。
昨天上午得知了匿名信的事后她立刻把事情报告给了上级。异能特务科对这件事非常重视,但即使非常想知道真相也无从下手。
虽然24小时都有狙击手待命,但他们的监视对象是绫辻行人——注意力高度集中之下很难注意到桌子上什么时候多了一封信。
要是有监控就好了。
辻村深月哀叹。
作为特级危险异能力者,他们对待绫辻行人自然是无比小心谨慎。比如对方所在的事务所,看起来只是间隐没在办公楼中的屋子,但事实上它所在的整栋楼都被政府买了下来。
一开始,事务所里的确是有监控的。
为了确保百分百掌控杀人侦探的行动,异能特务科做出这种事也无可厚非。但在绫辻行人不动声色地把那些藏在深处的监控一次次破坏掉后异能特务科也终于放弃了这种行为,转而换了另一种监视方式——这也是辻村深月最开始被派到绫辻行人身边的原因。
特工小姐就这玻璃确认自己没有出现任何失误后,推开事务所的门。
屋内有淡淡的烟味。
原本趴卧在门后的黑猫蹬着步子窜到书柜脚下,然后接着蜷起身子睡觉。
绫辻行人坐在桌前,神情专注地着手里的资料。
大概是没有出门的打算,他穿着件极薄的黑色衬衣,袖口半卷着、露出肤色极白的小臂。
听见开门的声音,侦探抬起头,赭色的眸子注视着辻村深月:“早上好,辻村。”
辻村深月舒了口气,心情愉悦道:“早上好,绫辻老师。”
以往被绫辻行人捉弄的案例太多,这样正常地打招呼她都有点不习惯了。
不过这个想法马上就被她甩出了脑海——她可是绫辻行人的监管者!应该占据主动地位才对,怎么可以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不过辻村深月又忍不住有些好奇。看绫辻行人的样子,应该是遇到什么有意思的事了吧?
“那封信有调查出什么结果吗?”绫辻行人问。
辻村深月道:“没有……从字迹上查不出结果,负责监视周边的特工也说没有注意到有谁来过。”
“既然如此,那就是没人来过吧,”绫辻行人兴致缺缺,重新看向摆在面前的那张纸。
辻村深月忍不住道:“没人来过的话怎么会有信出现?”
“很简单的逻辑,既然那位在你们异能特务科首屈一指的狙击手都说不记得,那就应该真的没有人来过,”侦探头也不抬,“个性也好异能力也好,如果想的话、总有办法能把信送到这里吧?”
“那那个人是用个性把信放到了桌子上?!空间系吗?”辻村深月思索。
绫辻行人终于把目光从那张纸上收了回来,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后:“从刚刚起我就想问——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辻村深月这才记起了这些东西。
她“哦”了一声,把手里一大一小两个袋子堆到绫辻行人面前的桌子上:“这是安德瓦先生和那天那个小姑娘的父亲给你的谢礼。”
当然了,这些东西都已经经过了异能特务科的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