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林国栋出了屋子后,随意瞥了院子一眼,再想到山上张依依背后的背篓,若有所思地离开了。
等他晌午空着手回到家时,继母周杏冷着脸看了他一眼后,没有吱声,对着屋里的爷几个喊道:“吃饭了,赶紧的,一个个的,还等着我伸手伺候怎么地,多大人了,不干活擎等着吃白饭,我真是上辈子欠你们的,过来给你们做牛做马!”
林国栋掩下眼底的嘲讽,没理会,转身去舀水洗手,两个多月了,已经铺垫这么久,这样的日子没几天了!
屋里林大富、小儿子林为民和女儿林秀先后走出来,林大富一如既往的沉默,林为民嬉皮笑脸地过来跟自己娘卖好,“娘,你是家里的大功臣,一会儿我的糊糊给你半碗。”林秀也一副乖巧的模样帮娘摆碗筷。
周杏最看不得小儿子这副贴心模样,笑着说:“还是我家为民最懂事。”至于那半碗糊糊,她怎么可能要,心肝儿子还不够吃呢,她等会儿得多给他盛半勺子。
桌子上,一家人和和睦睦地吃着饭,有说有笑,当然,林国栋并不在这一家人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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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
张依依一阵强烈的头晕目眩过后,丢失的那部分记忆已经完全找回来了。
她知道了铁蛋口中的小伟哥哥是谁,也记起了爹娘出殡那天,原身发生了什么,她又是怎么发烧昏睡的。
原身并不是张长林和许桂花唯一的孩子,她还有个弟弟,叫张伟,今年三岁,在爹娘去世第七天出殡后,失踪了。
本就因为爹娘去世而深受打击的原身又受了一次重创,心爱的弟弟不见了!然而,她发烧昏迷却不仅是因为这个,她不经意间偷听到大伯和小姑的对话,知道弟弟并不是无故失踪,是被他们给卖了!
她当时就冲过去跟他们理论,可他们并不承认,原身除了偷听到两句模棱两可的话外,没有证据。
村里人也都没信她,以为她是像她大伯说的那样,因为受的打击太大而神志不清,毕竟谁能想到一个当大伯(小姑)的,会把自己亲弟弟(哥哥)唯一的根儿给卖了。
这下原身是真挺不住了,她当晚在所有亲友离开后,就开始发烧昏迷,即使第二天早上曹大娘过来给她喂了米汤和草药,还帮着冷敷降温,她也没好,接连的打击太大,十六岁的小姑娘最终丧了命,然后张依依就来了。
想到这里,张依依恨得咬牙切齿,这哪里是什么亲人,这简直是仇人啊,亲人哪有这样趁火打劫的,连个三岁的孩童都不放过,原身昏过去之前还不知道怎么伤心难过,去世的爹娘也都得气得死不瞑目!
她作为占了人家身体的人,不知是原身残留在体内的意识,还是她真的被气得感同身受,此时整个人都要炸掉了。
前世在网上也看了不少类似的新闻,可都没有这次这么让她难过,眼中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胸口剧烈地跳动,浑身发颤,四肢冰凉。
脑海中闪现出一帧帧弟弟张伟或是调皮,或是撒娇的模样,张依依捂脸痛哭。她是六十年代的张依依,张伟就是她亲弟弟,那些招惹过坑害过她们的人,她一定要他们付出代价!
本来有了仓储基地,她还打算下午跟村长说说寻个轻松的活计磨洋工,然后在家开小灶,好吃好喝混到恢复高考,现在她改主意了。
弟弟被卖了,她要努力想办法,把人找回来,她还要争取一切可利用的机会,让人再不敢小看她,把恶人绳之于法!
做出这个决定后,张依依一改之前咸鱼瘫的表现,专注地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她现在还是太弱了,弱到自己说句话,人家都不相信,报.警也怕是够呛有结果。
一直待在这个村子里,肯定是没什么改变的,想要上进,她就要走出村子。至于去高中上学,目前更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了,一个在读高中生,能有什么值得大家尊重的。
那么想来,就只能寻办法去镇上找个工作了,她知道,在这个年代,能在镇上有个正式工作,会很受人重视的,就是村长,都能高看她几分。
可找个工作,还得是正式工,这种事情对一个村里的孤女来说,难如登天啊!
不过,张依依突然想到,这时候的工作应该是可以继承的,张长林是厂里的正式工,那么她作为他的亲闺女,过了年已经十七岁了,去接自己爹的班,很是顺理成章,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嗯,就这样,做好打算后,张依依心情好了一些,可惜脚崴了,无法出门,不然她下午就能跑去镇上。
村里去镇上的路可不好走,有很大一段的山路,弯弯绕绕,就是正常情况下,也得走一个多小时,现在她只能守在家里等着脚好了。
这个晚上,张依依翻来覆去都没有睡着,脑中一会儿闪现出弟弟的画面,一会儿又是原身爹娘疼宠她的场景,这一刻,她才意识到,不知不觉中,她的心神已经真正跟原身融为一体了。
对于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她有些担忧,她怕自己成长的太慢,不能早日让恶人得到报应,她更担心找不回弟弟,伤了爹娘的心。
想到一个三岁大的孩子,此时还不知在哪里受苦,张依依就难过的睡不着觉,也许她迈出一步后,比如先把工作定下来,她也能好受一些,可偏偏赶在这个时候,她崴了脚,什么都不能做,唉!
正在她郁闷的时候,院子里传来咚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摔在了地上,重量还不轻,她的心悬了起来,难不成家里来了贼?
张依依借着月光看了看她从空间拿出的手表,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多,这个时间对于山沟里的北家村来说,家家户户都应当进入深度睡眠了。
她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动,屏息听着外面的动静,除了刚才那声响,似乎并没再有其他声音,但她还是不放心,掏出电.棍,紧紧握在手里,拄着一个下午从空间找到的拐杖,蹑手蹑脚地去了外屋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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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靠在门边等了许久,外面也没有一点异动,张依依壮着胆子开门出去,院子里空荡荡的,并没有人影,除了墙根底下的一堆东西。
她拄着拐杖缓慢地走过去,竟是一大捆柴火!
张依依有点摸不到头脑,难道这个年代还时兴偷偷做好人好事,这是在学习雷锋?
知道家里并没有进贼后,她松了一口气,再次瞥了一眼那捆够她烧上两三日的柴火,嘴角微抬,心中一暖,转身回屋了。
是谁这么好心大半夜给她送柴火?谁能知道她家里即将没柴火的事情?张依依躺回被窝里不由回想。
曹大娘也许能注意到,可若是她家,不可能等大家都睡着后才送来,不是她家,那还能是谁呢?她之前已经有两个月没出门了,就算是跟爹娘交好的人家,也不可能恰好知道她没柴了吧?
更何况在她的记忆中,由于爹娘都在镇上上班,很少留在村里,交好的人家并不多,能这样偷摸做好事的几乎没有……
很快,她就想到了上午送自己回来的那人,东子!
对,怎么把他给忘了,他知道自己背着背篓上山,却空着背了回来,他送自己到家也许是看到院子里的柴火不多了,她又崴了脚,所以才帮自己送柴,由于他是个男人,不好白日来送,所以赶在大家都睡着的时候,偷摸扔进了院里。
越想越觉得就是他,可脑海中却搜索不到任何与他有交集的记忆,张依依感觉脑子好乱,不过胸口却泛着暖意,在这仍然寒冷的初春时节,那一捆柴火,给乱入陌生年代、遭受亲人背叛而倍感孤寂的她,注入了一斜暖阳。
没一会儿,她就睡着了,脸上漾着一丝笑意。
接下来的几天,张依依老实地待在家里,哪也没去。她在仓储基地找到一批准备发往非洲的药品,虽然盒子和说明都是英文,可她英语好啊,曾经在公司是做客服的,没少跟外国客户打交道,她在自己脚上偷偷喷了云南白药,估摸着这两天就能全好了。
曹大娘自从那天孙子提到小伟的事情后,就没再让铁蛋过来,还是张依依主动提起,说她已经想通了,小铁蛋才有机会来跟他姑姑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