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锦容的目光掠过白芷殷勤的笑脸,淡淡道:“你是裴家的丫鬟,自要留在畅春院。”

白芷:“……”

小姐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白芷先是一懵,很快俏脸一白,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红着眼睛道:“小姐这是不要奴婢了吗?奴婢自打到小姐身边的那一日起,就立誓一辈子伺候小姐。求小姐带上奴婢吧!”

白芷生得俏丽,一双眼眸妩媚动人。此时目含热泪,看着楚楚可怜。

十六岁的程景安,还是个热血少年,看着这般“忠心”的俏丫鬟,不由得生出一丝怜悯,下意识地张口说情:“容堂妹,程家又不是连个丫鬟都养不起。就让她跟在你身边伺候吧!”

程锦容抬眼看向程景安:“安堂兄真是天生的热心肠。”

语气平静,并无讥讽之意。

程景安却涨红了俊脸,轻哼一声:“你想说我多管闲事,直说就是,不必拐弯抹角。”

语气稍稍冲了些。

赵氏皱了皱眉头,声音略沉:“景安,你是做兄长的,怎么这般和妹妹说话。”

他可没有这等冷心冷血的妹妹!

程景安忍着闷气低声陪不是:“容堂妹,我一时冲动,说话欠妥,你别放在心上。”

程锦容当然不会生气。看着别扭的堂兄,只觉得亲切又怀念。

前世,她对大伯父大伯母冷淡疏远。心疼亲爹亲娘的程景安,对她十分不满,见了面,时常冷嘲热讽。

可当她身陷牢狱时,想尽办法进天牢来见她“最后一面”给她送来丰盛饭菜的,也是程景安。

思及往事,程锦容心中唏嘘不已。又生出促狭捉弄之心,故意轻叹一声:“以后我住在程家,要仰仗安堂兄多多照拂。不管安堂兄说什么,我都受着就是了。”

程景安:“……”

娘,我冤枉啊!

程景安顾不得和狡诈的容堂妹斗嘴怄气,急急地看向赵氏,苦着脸为自己辩解:“娘,我可没有趁机欺负容堂妹的意思,你可千万别误会……”

耳畔传来程锦容的轻笑声。

被这丫头捉弄了!

程景安气得牙根痒,瞪了一眼过去。

程锦容嘴角高高扬起。

程锦宜自是向着自己的二哥,乌溜溜的大眼也瞪了过来。

程锦容目中笑意更盛。

赵氏倒是颇为欣慰,笑着说道:“你们兄妹三个相亲相爱,最好不过。”

程景安程锦宜:“……”

亲娘,你是从哪儿看出来我们相亲相爱的?

……

一直含泪跪着的白芷,很自然地被众人忽略无视了。

白芷心中焦急不已,鼓起勇气再次张口哀求:“求小姐,容奴婢一起跟着去程家伺候吧!”

她是永安侯夫人放在表小姐身边的眼线。若被留在裴家,她这个眼线还有何用?以后在侯府内宅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程锦容笑容一敛,看向白芷:“你真想跟着我?”

白芷连忙表忠心:“是。小姐去哪儿,奴婢就跟着去哪里。”

程锦容扯起嘴角,似笑非笑:“紫苏是我娘的陪嫁丫鬟,甘草是我爹送来的丫鬟。你想留在我身边,就去求舅母。带着身契来程家,我可以考虑留下你。”

白芷:“……”

“不对。”程锦容忽地又改了口。

白芷心里升起一丝希冀,眼巴巴地看着主子。

程锦容一脸深思熟虑:“你是裴家的家生子。家人也都是裴家奴仆。得去求一家子的身契才行。”

白芷:“……”

众人:“……”

就连赵氏,看着程锦容的目光也多了震惊。

在永安侯府里能神色自若地说出这番话来!这脸皮厚度着实不能小觑!

程锦容不再理会目瞪口呆的白芷,冲赵氏嫣然一笑:“大伯母,我们走吧!”

赵氏目光有些复杂,点了点头。

一行人很快离去。

跪在地上的白芷欲哭无泪。半晌,才咬咬牙站了起来,转身又去了内堂。

……

一盏茶后,程锦容坐上了程家的马车。

有了刚才的插曲,程家母子三人心情都有些复杂,一时无人说话。

小丫鬟甘草如洪钟般的声音在马车响起:“小姐,奴婢将药箱拿来了。”

程家母子三人不约而同地揉了揉耳朵。

这个甘草,真是中气十足!

程锦容早就听惯了,笑着开了车门。

甘草麻溜地背着药箱上了马车。

车夫扬鞭策马,长鞭在空中甩出脆响,马车缓缓向前。

程锦容的目光透过细密的车窗竹帘,遥遥地落在永安侯府高挂的匾额上。马车渐行渐远,永安侯府四个字也越发模糊,直至消失不见。

程锦容缓缓地用力地呼出一口气。

终于离开裴家了!

第七章 药箱

甘草背着沉甸甸的药箱,站在车厢角落里。

药箱是以结实的花梨木制成,长三尺,宽两尺,高亦两尺。里面放着针灸用的针包,及常见的止血伤药绷带或救急的参丸之类。

这样的药箱,程家儿孙人人都有。

程家是杏林世家,祖籍沧州,世代行医。程家的儿女,自会走路起,学习辨别药材,学习医理医书。稍大一些,开始学习制药诊脉开方针灸等等。

每一辈中最出色的儿郎,皆会考入太医院任医官。

程望在医学上极有天赋,有少年神医之美誉。十三年前,程望携妻女入京,便是为了参加太医院里的医官甄选考试。

没想到,一场意外,他痛失爱妻。随之大病一场,错过了太医院的考试。紧接着被朝廷征为军医,随大军去了边关。

次年,程望的同胞兄长程方进京,一举考中医官。这些年,程方仕途平顺,已是从五品的太医院副院使。

女子不能为医官,不过,同样可以治病救人。官宦家眷们,也多习惯请女医进内宅治病。

程锦宜随着父兄学了多年医术。只是,她尚且年少,还未正式出诊行医。

见了熟悉的药箱,程锦宜下意识地多看一眼,心里暗暗嘀咕不已。

容表姐在永安侯府长大,平日无人教导她学医。这药箱,定是二叔程望送来的。只怕平日就是个摆设吧!

程锦宜忍不住又看了药箱一眼。

程锦容忽地笑问:“宜堂妹,你是不是觉得,这药箱就是个摆设?”

程锦宜:“……”

程锦宜秀气的脸孔一红,立刻道歉:“对不起,我没有取笑容堂姐的意思。”

赵氏对儿女教养精心,程家兄妹教养都极好。

程景安口中别扭,实则心肠火热。程景宜也是个心地善良柔软的小姑娘。哪怕不喜欢她,也不会当面给她难堪。

程锦容目中闪过一丝笑意,故意垂下头,用落寞的声音说道:“我知道,你心里一定觉得,我没正式地学过医,不配拥有程家的药箱,更不配为程家女儿……”

一边说着,肩膀一边微微颤动。

“容堂姐,你别哭。”程景宜顿时慌了起来,急切地说道:“我真没有半分瞧不起之意。你往日住在裴家,无人专门教导你医术。以后你和我一起学,我一定倾囊相授,绝不藏私。容堂姐,你别哭了……”

程景安翻了个白眼,拍了拍傻妹妹的脑门:“容堂妹是在捉弄你呢,傻丫头!”

程锦容抬起头来,清艳的脸庞满是笑意,哪有什么泪水。

程锦宜:“……”

程锦宜用力瞪了过去。

程锦容抿唇一笑。

小小的促狭,令彼此间的陌生隔阂迅速消退。

赵氏再次欣然一笑:“你们这般和睦友爱,我就放心了。”

程家兄妹:“……”

亲娘,你的眼睛该让爹看看诊了!

……

程锦容被程景安兄妹的表情逗得轻笑不已。年轻美丽的脸庞,被清浅而明媚的笑意点亮,如明珠般熠熠生辉。

程锦容的相貌肖似父亲程望,那双清亮的黑眸,和年少时的程望如出一辙。柔润的嘴角,却像极了裴婉如。

赵氏看着程锦容,脑海中闪过一张久远的女子脸孔。

弟媳裴婉如是个温婉娇美的女子,蕙质兰心,聪慧过人。

妯娌两年,赵氏和裴婉如相处融洽,十分相得。那一年年初,裴婉如接到娘家兄长来信,欣喜万分地告诉她:“大嫂,大哥让我回府住上一段时日。”

裴家祖籍亦在沧州。裴婉如身为裴家庶女,自八岁起便被送至沧州老宅。成亲出嫁时,是沧州老宅的管事打点亲事。成亲前一日,裴家长子裴钦才赶至沧州送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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