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他本人同意,不可以入内的。”保安客气地说。
“是吗?我可是他邀请过来的,如果不能进去耽误了时间可就麻烦了。”于楼珈忧伤地眨动眼帘说。
保安见于楼珈面露戚色禁不住和她一道悲伤,很快他被自己的工作职责战胜,克制住满溢的感性思维拒绝:“这可不行,我们这是有规矩的。”
“是吗?这可真遗憾。我去给他打一个电话。”于楼珈仿佛没有因保安的拒绝受到影响,温和地说。她的脸上看不出过多的表情,朝看门人的岗亭走了几步停住了,她的眼睛快速地环视,保安被于楼珈伪装的和善麻痹,松懈了戒备没有察觉危险。她朝摄像头的方向看了一眼,佯装转身就走。
门头有两座摄像头,她必须将它们破坏才能进去。
如果单凭一个人的说辞便能阻止她的话,那她就不是于楼珈。无论如何她肯定是要进去的,任何人无法阻挡她前进的道路。她退到岗亭斜角的黑暗处,身子缩在掩映的树影中,暗光吞去了她的身影,于楼珈撕去衣服上的一个拐角,连衣裙立即倾泻变成一条简洁的七分裤,她拿掉头上的假发稍微整理了一下,朝里反戴,原本盘着的发髻散开,波浪起伏地搭在肩膀两侧。她按了架在鼻子上的眼镜,镜片腾黑,将她的眼睛和庐山真面目藏在墨镜后。
“绿嘴莺山庄”是富人聚集地,建造之初它打着豪华山庄的旗号,运用“无富不居、烧钱家装”的广告无孔不入,吸引了不少人。不光是S地的土著,还有来本地投资的开发商,在S地有个奇怪的定律,如果不能居住在“绿嘴莺山庄”,便不是真的有钱,所以他们多以能居住在这里为荣。这也难怪“绿嘴莺山庄”比别的小区要森严。
于楼珈轻手轻脚朝前晃动身影,她朝前迈了一步——隐匿在下一个拐角处,于楼珈手里多了几块石子,她朝门岗扔出一块石头。门卫听到有东西打门出来看了一眼,或许是过于疏忽,他站了一会儿又退进了门岗里。于楼珈连续扔出几块石头砸到门岗上,其中一块砸到了摄像头上看门人再次听到动静,拿了电棍跑出来,他左看右看没有看见人影,纳闷是不是小孩子恶作剧。不知何时晃到他身后的于楼珈朝看门人的后脑猛击,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倒在岗亭外。
任何人都无法阻拦她的脚步。
她将先前藏进包里的的耳机重新戴在耳朵上,她从腿上抽出绑着的次声波仪对准摄像头发射,摄像头上的玻璃被震碎。次声波小于20赫兹,它不溶于水和空气,既可以用于医学也可以用于军事,也就是说它可以救人也可以杀人,能穿透一切阻隔物。没人知道于楼珈打哪儿弄到这些武器。
这要从段美琪的情人说起,段美琪年轻的时候姿色动人,那些男人为了获得她美丽的皮囊不惜倾尽所有。有一个男人说是人间渣滓不足为过,大家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大家喊他为英哥,或者是阿英。他的四肢细长,像是得了马方氏综合症的病人。他打家劫舍、买卖军火,无恶不作,他的经历是道谜,之后更是神秘失踪,有人说是帮派起了纷争,他在火拼时被乱枪打死。
他与段美琪相识在理发店内,他去理发,她也在理发。两人眉来眼去、言语挑逗了一番后顺势成为了情人关系。段美琪大概是过于寂寞,才会在一个又一个男人中穿梭,她用获取的体温焐热冰寒的内心。英哥似乎是真心喜欢段美琪,也不在乎她的过往,他向她求婚要她许诺不和别的男人来往,从此心里只有他一个人,她笑笑没有作答,依然我行我素。英哥也很喜欢段美琪的女儿小楼珈,每次找段美琪身上必定会带着一盒巧克力送给于楼珈。他亲眼目睹过段美琪毒打孩子,他拦住了她,保护了于楼珈。
年幼的孩子没有是非观,她只知道眼前的叔叔对她很和善,她也有些喜欢他,希望他能留下来做她爸爸,这样段美琪就不会打她。
“你能做我爸爸吗?”小楼珈问,她实在是太想有一个亲人能够爱她。
“如果你的妈妈同意的话。”
“昨天妈妈给了我一个跳舞娃,很漂亮。英叔叔,我也想像跳舞娃那样漂亮。当公主就能穿上好看的纱裙吗?”
“以后我会让你穿上心爱的纱裙。”英哥怜惜地看着于楼珈胳膊上的伤疤,他虽然是个混蛋,可他从不打女人和孩子。
“妈妈从来没有送过我礼物,可这一次例外。妈妈喜欢你,我也喜欢你。叔叔别走,楼珈不乖吗?”
“我不会走的。”英哥笑着说,他给于楼珈买了很多糖果,也教会了于楼珈如何使用枪支,以及简单的格斗术……令英哥惊讶的是于楼珈学会的远比他教授的要多。
英哥在段美琪身边的那段时间是于楼珈最快乐的时间,被爱情滋养的段美琪不会拿于楼珈出气,偶尔也会露出笑容,小楼珈幸运地获得了久违的亲情。
最终英哥和那些来去匆匆的男人一样,他守在段美琪身边五个月后,也食言了……他走了,再也没有回来……和英哥承诺一起破损的还有段美琪送给于楼珈的跳舞娃……
第 22 章
“啊!原本这么简单的事却办复杂了。”于楼珈用脚尖踢了踢昏倒的看门人想,“好好睡一觉,你要感谢老天爷没让我夺走你的性命。”
于楼珈向里走了几步,门口放了一座三个人身鸟头互相手拉手的黑色雕像,她瞟了一眼,禁不住评价:“品位真差啊……这么阔气的园子放了这么丑陋的雕塑……”
雕像身后是满月状的喷泉,喷泉每隔20秒喷一次水,喷泉中央便会跑出五颜六色的霓虹灯。雕像像钟面上的时针、分针,也会绕着喷泉旋转。喷泉旁的绣球花被修剪成梯田状绵延到曲曲折折的花坛里,沿路的绿荫遮住了地面,好像在不远处隐约能看见尖头的房顶。不知道房子的设计者是谁,21世纪的新世界居然还有欧洲中古世纪风格的房屋,于楼珈以为这名设计师要么灵感枯竭,要么是个毫无创意的庸才。房屋一半隐匿在乔木宽大的树冠后面,又好像把绿荫拦腰切断,突兀地冲出画面。虽然尖锐的结构让她精神有些紧迫感,于楼珈每走一步头疼欲裂,她倒不是反感哥特风,她只是不喜欢设计者剿袭古旧,没有自己的风格。于楼珈又走了几步,她好像走进了一座迷宫内,掉进了空间与时间扭曲的埃舍尔风格画内,走在视觉错乱的梦与现实构建的超现实世界中。
有一瞬间她想起了昨晚似梦非梦中看到的玫瑰园景象……于楼珈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一定是自己想得过多才会出现幻觉。隐匿者以为给她过多的刺激会摧垮她的神经,编出了她杀了人的可笑谎言,当她和林婕婕中和成一个人时,不愿接触、故意被闭合的记忆也旋即打开。昨天晚上发生的、包括一个星期前连续发生的事情一件不落地在她脑海里翻页式的滚动。
“绿嘴莺的面积那么大,要找云骥的家可不容易,那个隐匿者和刀疤男都没有告诉我云骥住所的具体位置。他们一定以为没有一点点暗示,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
于楼珈想到这里颇为得意,从一个星期前她收到名为陌生者的信件开始,晚上的林婕婕流连酒吧寻找“教授”,白天的于楼珈也在寻找他,她看似永远不变的每天重复相同的事:修剪花枝、买菜、写作。人们不知道的事在她买菜的当口找到一名叫洛钰的人,他和于楼珈一样白天和晚上有两个不同的身份,白天他是隐匿在菜市场里的钟表工,帮人修复停掉、坏了的时钟。到了晚上他是黑市里无所不知的情报者、密码破译者塞努诺斯。塞努诺斯是凯尔特语意为麋鹿,森林守护神。
“森林,指那些川流不息的密码吗?”
于楼珈不得而知这两个字的深层含义,她也未打算解析出更多内涵,她只有一个目标:找到“教授”,通过他打听出罗枫的下落,她不能坐视罗枫落入奸人的魔爪,如果那个人是“教授”,并给了罗枫难以磨灭的痛苦,那么她一定要用极端的方式让他明白,动了她于楼珈男人的人会有什么可怕的下场。罗枫不回来也一定是有什么苦衷,昨晚她和他的相遇或许是精心安排的结果,今天也或许不会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