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凭你?你是守法的好公民吗?”林婕婕失笑地问。
勒西知道她讥讽自己的理由是什么,作为赎罪他继续八卦自己知道的一切小道消息:“我知道云骥是个gay,他喜欢男人。他把自己喜欢的男人藏在自己宅子里,专属于他自己。他的朋友很多,并不固定。大多数时刻他与他的爱人们会在自己家中幽会、举办趴体什么……不过他从不对弟兄出手。”
“精彩绝伦的一段爆料……”
“我说了这么多,你真的能放过我?”勒西说完黑瞳中绝望的幽光戛然而止,他不放心林婕婕,与其没有希望地活着,他情愿被她杀死。
“你认为我会说谎?”林婕婕听到勒西不再说话搪塞说。她的目光聚焦在墙上的标语上,往事与最近发生的事在她的脑海中不断切换,勒西柜子上放的企鹅的鸟形桌摆,她想起鸟的怀里抱着没有头发的娃娃,娃娃的身上套了条白色TUTU裙。鸟和娃娃?为什么这里会出现这些东西?可能是她听到“教授”三年前将勒西招到自己麾下,三年前也是罗枫失踪的时间,她对“三年前”词语敏感,招致自己多心将两者与自己的过去联系一块。
她从刚才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劲,问题出在床头柜上的跳舞娃身上,她轻笑一声旁人怎么可能知道小鸟和跳舞娃的事呢?她的想法立刻被推翻。不,有一个人知道!这一发现足以让林婕婕吃惊,那个人是一直缠着她的费泽成……每次都能毫无理由地精确查找到她的所在的……更让她生疑的地方是费泽成出现后,“教授”也不见了。费泽成会是幕后指使者吗?
勒西被林婕婕笑得心惊胆颤,他手上冰冷的鲜血顺着手背延滑滴落在雪白的沙发垫上,它变作装点沙发的红色木棉花图案:娇艳的花瓣被南风吹开,光洁的红舌漫无目的地蔓生。他不敢再轻视眼前的敌人,她若是不满,又将把手中的叉子戳进自己身体的任一地方。
“你还没有说完云骥的事,他的家在哪?你不可能不知道他的家在哪吧?”林婕婕捏紧他的手臂问,一只手比划手里的叉子问。
“他居住在第十街区白鹳鸟大道。”
“我的方向感不强,如果你说差了,我难保不会做出什么令我自己都难以置信的事。”
“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真的不清楚……”男子再次哀求道,他眼睛上的刀疤好像被众多的蚁虫啃食,疼得睁不开眼睛,他每次遇到麻烦事,眼睛都会像着了火一样。
“他住在哪里?需要我再说一遍吗?你听到有秒钟滴答走动的声音吗?听……你竖起耳朵仔细听啊……我在这里安装了炸/弹啊!快告诉我……不然大家可就‘嘭’一道化为灰烬啦……如果……没有炸死,一定会很疼吧?”
“该说的我都说了……我还有老父老母需要我供养。放、放过我……”勒西恐惧的双齿不断地“得得得”打颤。
眼前的女人不知道哪句话是真那句话是假,他不敢不相信。
“你也会害怕?你诛心的时候可想过放过别人?你以为我要为死去的人伸张正义?不。我从来不是什么好人。大家都是垃圾,人家是,你也是啊,我也是。你怎么抖成这样?”她拿着带血的叉子沿着他的眉骨滑行到鼻子、嘴唇,暧昧地描绘出他的五官,叉子上的血腥味从他的鼻子上拂过,血压冲上他的头顶他以为自己游走在死亡边缘。
“他住在绿嘴莺山庄,单栋别墅。”
“是个有钱人。”林婕婕灿烂地笑着,“谢谢你,提供了这么重要的情报。”
“你做出这么大的贡献,大家会感谢你。”林婕婕歪倒一侧说,“现在谎话大冒险结束了。我要走了。你也可以好好休息了。”
林婕婕高举手里的叉子要刺向勒西的动脉,她没打算留勒西活口,他已经看见她的脸,迟早一天他会为了钱或者任何一个对他自己有利的条件指控她,陷她于万劫不复中,她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最保险最安全的是让活人变成死人,他和母亲的情夫一样都是渣滓,以关心为原由迫害活着的人,所以他没有活着的必要。
第 18 章
“有一件事我想问你,你桌子上的摆放的那只鸟是从哪来的?”
“是……云骥给的……”
“墙上的那些话呢?它们的作者绝对不是你!”
“我搬来住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我觉得很酷,保留了它们。”
啊……果然是变态……和我一样……林婕婕想。
勒西见林婕婕要杀自己灭口,急得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嘟噜噜,他要高声呼救。一道黑影闪过抓住林婕婕的右手腕,林婕婕没料到房内藏有第三个人,她来的时候搜寻了一遍没有看到来人……为什么她的墨镜没热感探测出有生命特征埋伏四周?林婕婕用左胳膊肘向后撞开对方,黑影避开她的攻击。林婕婕岔开两腿朝黑影狠命踢去。
“快离开这里,不要干傻事,我知道你在找我。”那团躲在她身后始终见不到的黑影说,“我会回来找你的,陪你去看《我美丽的阿玛丽莉》。”
林婕婕身上的恶毒瞬间分崩瓦解,她的丈夫罗枫在离开家的时候和她说了这句话。他说,等他几个月就会回来……
她为了他这句话痴痴等了许久,他不应该这样自私,给了她希望又夺走了它,重新把她推向孤寂无望的痛苦中……
她想回头看他,站在与她咫尺之间的黑影是她朝思暮想的人,为什么他在这里却迟迟不肯相认?直到她对勒西出手才表明身份?他又为何潜伏在勒西的住所?是为了查找什么?还是在等候她的到来?一切像是精心安排。她对罗枫的爱从没有过多怀疑。他是不希望自己双手沾上鲜血吗?
她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她渴求的、舍不得放手的温暖。她的记忆断了一根连接的弦线,她不关心任何人的死活,唯独罗枫能够左右她的决定。她再铁石心肠也不能忤逆自己心爱的人的请求。血腥的屠戮场变为温馨的认亲现场,林婕婕失踪多年的丈夫变成身手不凡的黑衣人,和一个名叫云骥的男子大玩断背。这可能吗?她经历着连自己都不能相信的离奇怪事。她想详细地询问他这些年在哪里度过的?她听到的事是否是真的?再智力卓凡、制止力极强的人遭遇变故后也会心生波澜,尤其是谣言已在她的心中产生巨大的威力。
勒西不断在心里作揖感谢各路神仙,他不敢出声,生怕林婕婕临时反悔再次要夺自己的性命。他已经没有过多的精力去管家中多出来的人。他只要活着就好。
那团黑影没有给勒西过多思考的时间,他拿出类似电棒的武器朝勒西的太阳穴电击,勒西一声不吭地横倒在沙发上,像一尊毫无生命的灰白色雕像被人丢弃在无人问津的地方。
“他的记忆被抽去了,也不会找你的麻烦。你没必要为了一个垃圾毁掉自己。”黑影子主人又说,他始终不与她正面面对。
“为什么?你不回来找我?为什么你没有去敦煌却骗我说你要外出?”林婕婕问,她也可以被称为是存储林婕婕脑中的于楼珈记忆。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黑影子主人催促说,“快走!”
“你是什么时候潜到这间屋子的?”林婕婕再次问。
男子没有回答他的话,他乘坐夜晚的星斗消失于她的问话中。
她回头再望时黑影子主人已经没有了踪影……若不是瘫倒的勒西,她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没有尽头的梦……她失去了杀死勒西的心境,既然罗枫阻止她,她为什么还要做自我毁灭的事呢?
她不记得怎样走出勒西的家,是那团漆黑的影子主人把衣服和墨镜递给了她,还是自己拿走了衣物她震撼之余丧失了所有正常人的思辨能力。她始终想不通为什么罗枫要藏起来?和叫“教授”的男子在一起厮混?回去的路比来的时候走的路要短。这种错觉造成她为马上离开“秋韵山庄”感到可惜,林婕婕知道罗枫没有走,他躲了起来,再次从自己的身边逃走。
林婕婕是于楼珈,于楼珈也是林婕婕,她们一样地爱罗枫,他是她们的生命之花。罗枫走后,每一天的生活对她而言是雷同的,她是生是死没有多大区别。原先,她没有希望地活着,她不奢求阳光、微笑的暖意归属自己,这些与她绝缘的东西会灼伤自己,让思维不再正常。她起初是这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