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暴君今天病更重了+番外(12)

“怕?”他垂眸,沉沉凝视着她。

她幽幽睨着他,带着鼻音,半真半假地说:“不怕。倒是陛下,你可要当心了,说不准哪一天我会替天行道为民除害,亲手杀了你这个……昏君。”

她知道他的逆鳞在哪里,说这样的话,不但不会引他动怒,反倒更会挑起他的兴致。

他凑近了些,嗓音沉沉:“命是你的,只管取去。”

他扣住她的十指,偏头欲吻。

触到她滚烫的鼻息,他动作一滞,移开薄唇,把一个轻如羽毛的吻印在她的额头上。

“睡。”他说,“醒来,病就会好。”

他盯着她入睡,眼睛一眨也不眨。

*

梅雪衣睡得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把清凉的液体喂入自己口中。

她下意识地抿了抿,尝到了一股极为特殊馥郁的味道。

愣神片刻,心脏猛地一滞,然后在胸腔中疯狂打鼓。

这个味道她毕生难忘!

那一次,是她遭遇的最为凶险的危机。

东大洲圣主慕苍白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将至为精纯的灵液藏入一头千年妖龙的妖丹之中。

梅雪衣斩杀妖龙之后,很习惯地吞服妖丹,将它炼化。

结果便着了道。她是魔修,魔修的魔息与仙道的灵气水火不容,误服下精纯灵液,便如同正道修士遭魔气灌顶。

轻则走火入魔,重则毙命当场。

东圣主精心设计了这个局,在梅雪衣出事的时候,三只傀儡都被调离了身边。

她孤身一人,强忍着灵毒噬心之痛,面对东圣主慕苍白亲率的八千仙门中人。

那一战可谓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特殊馥郁的灵香,如刻骨之毒,萦绕她的身躯和神魂。

那一次她已不抱生还的希望了,反正她身上背负了累累血债,何时死,都不吃亏。

没想到,东圣主慕苍白的运气真是坏到家。

本是万无一失的诛魔局面,谁料竟让他撞到了幽冥现世,黄泉夜行。九幽之门开启,阴风冷火逸出,将修真者的灵脉当作了燃料,所经之处,修真者一个个被点燃,变成了燃着幽绿冷焰的蜡烛。

就连东圣主慕苍白也未能幸免,自断一臂才摆脱了幽火纠缠。

九幽冷火对梅雪衣这个魔修完全没有兴趣。

趁着战场上一片鬼哭狼嚎时,梅雪衣成功拖着重伤的身躯逃离了包围。

之后足足用了好几百年的时间,她才把体内的灵毒彻底祛除。

灵气的滋味,真是毕生难忘啊!

此刻她病得昏昏沉沉,再次尝到这个味道,她只能拼尽全力紧紧抿起双唇,拒绝服毒。

‘昏君你再不回来,你的妖后要没了!’梅雪衣的挣扎微弱得可怜。

她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想要睁眼去看,眼皮上却像是坠着秤砣一样,怎么也打不开。

对方试了几次,发现她的抵抗十分坚决,于是收回了勺子。

梅雪衣松了一口气。

旋即,一对温凉的唇贴了上来,用极其娴熟的技巧撬开了她的唇齿,将药液喂入她的口中,封住她的反抗,令她吞服下去。

梅雪衣:“……”

是谁!不惜与她同归于尽!

嘴对嘴喂食数次之后,她终于睁开了眼睛。

昏君正举起碗,将一小口药液含入口中。

他?!

她用上全部力气,掀掉了他手中的碗。

“为什么要害我……”她哀怨地盯着他。

昨天不是都安抚好了吗,为什么他还是要趁她生病,要她的命?

他怪异地看着她,憋笑憋出了一阵咳:“咳……王后,三岁小儿吃药,也不像你这般要死要活!”

梅雪衣含泪控诉:“你给我服的明明是毒。”

“怎会是毒!”昏君道,“这是东海瀛洲进贡的灵芝仙草,说是有起死回生之效。”

梅雪衣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了。

她现在不是魔修,灵气对她来说,不再是剧毒,而是大补。

“……”

她发现自己的身体果然飞速好转。

她忧郁地看着他:“能起死回生的灵药,你就用来治风寒么?”

他理所当然地道:“若是连小小风寒都治不了,孤便该问他欺君之罪!”

梅雪衣:“……”

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第11章 御驾亲征

服用灵芝仙草后,梅雪衣的风寒不到半日就痊愈了。

但是昏君并不让她下床,他把双手撑在她左右耳侧,眸中闪烁着暗芒,威胁她说,若她敢下床一步,那他便让她至少三日下不了床。

梅雪衣知道他的确有这个实力。

于是她老老实实在白玉榻上躺尸,静静感受体内残留的灵气。

凡界虽然灵气稀薄,但千百年里也能凝出那么一两株仙草灵植,用来修炼是远远不够,却能延年益寿,治愈顽疾,强身健体。

这般珍稀的宝贝,卫今朝竟用来给她治风寒。

这昏君,真是又疯又败家。

梅雪衣叹了口气,试着疏通经脉。

这具身体资质不好不坏。若是生在仙门,有足够的修炼资源供给的话,大约能修个中上水平。

魔修就不太看重资质,修魔一道,最紧要的便是一个‘执’字,执念越重,对自己越狠,成就便会越大。一般来说恨比爱深刻,所以魔修往往苦大仇深,凶残狠戾。

恨么……

梅雪衣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找不到重回魔道的理由了。

当初她本是一个小宗门的修真者,那个宗门叫做飞火剑宗,普普通通的宗门,弟子尔虞我诈,争相往上爬,宗主是个衣冠禽兽,遍地私生子。

她是宗门里一个平凡的弟子,资质不好不坏,地位不高不低。

她忘了自己为什么要废弃一身修为狠心踏入魔道。

她只知道后来魔功大成,带着傀儡‘竹’从魔域归来,第一件事就是屠了飞火剑宗满门。

她不记得究竟和这个宗门有什么仇怨,只记得那时候的自己,看世界都是猩红的。

再往深想,心底又是狠狠一痛。不过这一回的疼痛好像有了些许着落,那个空落落的地方,填上了一缕镜花水月般的影子。

昏君回来了。

这几日,他忙于备战出征,只在夜里回来陪她。

前朝血雨腥风,风声却一丝一毫都传不进后宫,她的朝暮宫岁月静好,一派安宁。

昏君悄无声息地走近床榻。

她没睁眼睛,装作熟睡的样子。

她能感觉到他一直在盯着她看,呼吸轻得几乎消失,只有实在憋不住咳意的时候,才会发出低低的喘息声。

丝毫也不愿吵到她。

真是病态的宠爱。

*

这一天醒来,发现他坐在床榻旁边守着她。

“王后,该出发了。”他的声音沙哑温柔。

梅雪衣一怔:“我也要去么?”

“当然,”他微蹙着眉,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怎能让爱妻独守空房。”

他把她抱出了寝殿。

看到那几架装满了她的衣饰、脂粉、点心、香料的大车以及一排排随行伺候的宫女,她的眼角不禁狠狠跳了好几下。

这是出门打仗的样子吗?

她觉得自己就算没死在昏君手里,恐怕也要被敌军斩于阵前。

愁人。

他执着她的手,同她一起登上他的御驾。

行军主将率着两名副将踏马过来,为国君开道。梅雪衣吃惊地发现,副将之一竟是沈修竹。

卫今朝懒洋洋地揽住她的肩,苍白的薄唇贴在她的耳侧:“绑了沈修竹一同上路,定国公沈平成那只老狐狸才会死心塌地为孤守好契殊边境。”

梅雪衣微讶,偏头看了他一眼。

没想到这昏君居然还考虑到了后背防线。不得了。

在她心目中,他已经是那种自认御驾亲征便可天下无敌的自大狂了。

“若是打不过,孤会让沈修竹带着你,远走高飞。”他温柔地贴近她,低沉的声音摩挲她的耳骨,“王后以为如何?”

“不如何。我只和陛下在一起,哪都不去。”梅雪衣完全不上当。

他胸腔微震,闷笑着抬起一只手,抓住她的乌发,把她的头摁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微侧着头,用金签挑开窗边的帘幔,就那么一直盯着沈修竹骑行在銮车前方的背影。

沈修竹虽然后背没有长眼睛,却也被那阴恻恻的目光弄得如芒在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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