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周加弈没想到是这么一茬，“我说的，咋啦？”
“想吃吗？”
“当然想。”
“明天下午放学，我带你去吃，去吗？”
周加弈不假思索：“去，有吃的为什么不去！”
“嘘，”辛悦眼角余光扫到有同学从旁边走过，“小点声！”
“去吃饭，又不是去作弊，”周加弈迷惑了，“怕什么！”
“没、没怕什么，”辛悦舌头微微一打结，立马捋顺道，“后面有人在睡觉，你小点声，别吵着人家！”
“马上就上晚自习了，睡什么睡！”周加弈不以为意，“就咱两吗，还有谁？你请客？”
“我请客。”辛悦很自然地略过了前一个问题。
“哎悦悦，”周加弈咬着笔杆靠近，“怎么突然要带我去吃火锅？是打算吃完把我卖了？”
辛悦看着他明亮的双眸和额心的小黑点，条件反射地上身后移，奈何她已经靠着椅背了，退无可退。
下意识地拿起保温杯，横在周加弈和自己之间。
“还要把保温杯送我？”周加弈弯起食指敲了下杯壁，“日本进口的，很贵吧，我可不收。”
辛悦看着他近在眼前的略带狡黠的笑容，放弃似得一撒手，杯子被周加弈接住了。
“真要送我？”
“没水了，去帮我打点水吧。”
“好。”
等周加弈打完水回到座位上，辛悦已经坐好在写英语作业了。
他把杯子放到桌上，用英语词典把它和桌沿隔开：“别老把杯子放在桌角，不留神就掉了，我看你杯身上好几处漆都没了，都是你摔的吧。”
“嗯。”
“多好的杯子，稍微珍惜点，”周加弈继续他的“串联”和“并联”，“你看看我，还用塑料杯子接水喝呢。”
塑料杯子？
那不行，开水一烫就软了，还对身体不好。
回头让表姐再给我从日本带一个保温杯回来。
“元旦的数学竞赛，有信心拿第一名吗？”
“不太有信心，附中的数学不是也挺强吗？”周加弈难得谦虚，没有自信心爆棚，“我争取吧，至少拿个第三保底。”
“第三也挺好，”辛悦把完形填空前几行读完，说，“到时候送你个礼物。”
“好啊，我不跟你客气。”
分班
辛悦睡前把电热毯铺上了。
提前十五分钟打开，躺上去，真暖和。
她这会不是特别困，拿过手机随便点开了一个app刷刷。
点开的是微博，刷了一会，都是情感相关，尤其是爱情。
情情爱爱，甜腻甜腻的。
辛悦扔了手机关了灯，准备入睡。
明天下午放学后要和周加弈去吃火锅，点什么锅底呢，鸳鸯？牛油？菌菇？明天问问他能不能吃辣，我是不太能吃辣，但是如果他可以我就点重麻重辣的牛油锅底，不可以就点菌菇或者鸳鸯的。
菜的话，小肥牛必点，虾滑是我最爱，还有菠菜，虽然这个时节的菠菜不新鲜。他肯定爱吃肉，那就猪里脊小肥羊通通来一盘。
真好，就我们两人。
明天要不就穿那件白色的棉袄吧，妈妈一直说我穿那件很衬肤色。但是，吃火锅穿白色会弄脏吧，万一有油滴在上面，清洗起来很麻烦的，送去干洗店都不一定能完全去除……
不管了，就穿那件，吃的时候小心些就是了。
火锅配奶茶，火锅店旁边有家奶茶店，我喝桂花乌龙的，他……他好像没在我面前喝过奶茶，男孩子嘛，没几个爱喝奶茶的，那明天就给他点个招牌芋泥珍珠的。
几分糖，温的还是热的，明天再问他好了。
***
周六周日全天自习课，作息和周一到周五没多大区别，只是少了老师上课。
教室外面都有巡查老师。
四班还算安静。
写作业的，看课外书的，睡觉的，听歌玩手机的，吃零食聊天的，都有。
辛悦一道化学方程式已经配了半天了，倒不是题目有多难，纯粹是她没上心，一直在想奶茶的糖度和温度。
“沉淀沉淀！”周加弈眼见自己都写完两道数学大题了，辛悦还在和化学式死磕，便凑过头来瞧了一眼，“上课时老师不是讲过这道题吗！”
“小点声不行吗？”辛悦被他喊得一激灵，瞬间回神，抚着心口说，“被你吓着了。”
“在发呆啊，我就说，这么简单的一道题你都磕半天了。”
“不写了，”辛悦放下笔，把化学习题册合上，“你快写，写完我抄。”
周加弈食指中指夹着圆珠笔转圈圈：“昨天不才很有骨气地说要自食其力，不抄我作业的呢？”
“昨天的承诺就让它留在昨天吧，”辛悦在桌肚里掏什么，“今天是崭新的一天……找到了！”
“《五年高考三年模拟》？英语？”周加弈翻了几页，“高一还没结束，你就忙着写历年高考的英语试卷了？”
“英语这门课比较特殊，宁老师说的，”辛悦把桌上的橡皮屑吹走，稍微理了理书堆，“只要单词背得多，我们现在都可以考四六级的。”
周加弈摇摇头：“那算了，我讨厌背东西，英语单词，语文文言文，我都讨厌。”
“那请问，有什么是你不讨厌的？”
“死记硬背的都讨厌，我喜欢一个公式走天下，融会贯通动脑子的那种。”
“我跟你恰恰相反，我就喜欢记很多知识点，脑子里塞得慢慢的，很有成就感。”
“辛悦？”
“嗯？”
周加弈捏着辅导书的页脚，眼睛没看她：“你高二是不是要选历史政治？”
“嗯，”辛悦点点头，“我喜欢这两门课，成绩也好，肯定选它们。”她反问：“你呢？”
“我选理科，”周加弈把页脚捏得都翘起来了，“物理化学。”
“历史政治，物理化学，”辛悦看着他缓缓搓动的指腹，轻轻地说，“这是最天南海北的分科。”
周加弈抬眸，看到辛悦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
她长长的眼睫，细细的眉毛，微微卷起的发尾。
两人是这样近。
好像他们，才是真正的同桌。
周加弈把翘起的页脚抹平，说：“你今天是不是忘了什么了？”
“啊？”辛悦有点没从话题转换里反应过来，下意识地问道：“什么？”
“钢尺啊，”周加弈从她笔袋里抽出一把钢尺，“昨天说好得给我带一把新的，忘了？”
辛悦老老实实地回答：“真忘了。”
“那我先征用你这把旧的，”他把钢尺放到自己的课桌上，略微往上捋了点袖子，“半个小时拿下这张数学卷子，下节课写化学作业。”
三十大几行字的英语阅读理解，辛悦卡在了前两个单词上。
one day，一天。
下周一换座位，我们就不能挨到一起了。
二年级分班，我们连同班都不是了。
蒋旭辉昨天给我算过，离分班还有七个月，208天。
今天只剩207天了。
热牛奶
“食堂走一个？”周加弈往讲台方向看，“今天小王没来啊，班长带头不来上自习，黑幕，特权！”
辛悦捂住右耳：“别在我耳边嚷嚷，我这边耳朵不好。王婷婷家里有点事，今天请假一天，再说了，走读生周末上自习本就是自愿的，可来可不来，你是住校生没得选，别一天天得愤世嫉俗。”
“这样啊，可能当时老王讲这些的时候，我开小差了没听到，”周加弈耸拉着脑袋，“我要是走读的肯定不来上自习，在家睡两天多好。”
他轻拍辛悦的肩膀，“你不是喜欢窝家里睡觉吗，怎么周末还来得这么勤快？”
“这不自制力差嘛，来教室敦促自己。”
“督促自己来抄数理化的作业？”周加弈笑得一脸欠揍样，“下周别来了，我写完送你家给你抄。”
石磊把作业本收回桌肚里，招呼他两：“食堂，走了。”
“我不去了，”辛悦摆摆手，“早上带来的牛奶还没喝，你们去吧。”
石磊：“弈哥？”
“我也不去了，”周加弈打了个哈欠，“我趴会，昨晚上小说看太晚，这会困意上来了，补个觉。”
“稀奇啊，你也有不去食堂的一天，”石磊把椅子推回桌下，“你两就饿着吧。”
教室里很快就只剩下辛悦和周加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