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女忙让到一边,以为他要拆门。boss把螺丝刀插入锁上的凹槽内,向右拧去,卫生间的门被打开了。
开锁技能,值得学习。
卫生间的门一打开,浓重的血腥味儿扑鼻而来。地板上,流了一地的腥红。那个叫李菲菲的女人,歪在浴缸里,满地的血是从她的手腕上流下来的。
画面太凄惨,太惊悚。
某女只看了一眼,忍不住捂住了嘴。boss抬手遮住了她的视线,揽住她的肩,退去客厅。
120很快来了。
boss跟着去了医院。
这一夜,某女蜷在床头,心头很乱。她睡不着,不敢睡下,一闭上眼,满眼的腥红,其实她是一个很胆小的女人。
早上六点钟,boss拖着一身的疲惫从医院回来。
李菲菲被送救的很及时。
boss看了下时间,先回房换洗。
人没事就好,某女悬着的一颗心稍稍落下。若真闹出人命,说什么都晚了。
复合不复合
新的一天,心情沉重。
“听说了吗,吴总监昨夜出车祸了……”
“……万幸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办公室的消息传的很快,吴婷婷的车昨夜撞在了道路中间的隔离护栏上,车撞坏了,人没受伤。
午饭时,吴婷婷给boss打了个电话,向他报告李菲菲在医院不吃不喝的情况。
一般割腕自杀成功的概率非常低。李菲菲自杀未果,他们请了最好的专业的心理医生介入疏导,但是病人不配合治疗。对于一个想不开要自杀的人而言,理解和陪伴尤其重要。
送小孩上学后,上班的途中,boss去了趟医院。某女没跟着去病房,怕她的出现会刺激到病人的情绪。她本想改坐公交车去上班,boss让她在车里等他。
都说医院是一个晦气的地方,其实它更是一个给人希望充满生机的地方。
等人的时间,显得尤为漫长而无聊。一个人影,从某女眼前走过。
是陈志刚。
近两个月没联系过,他看上去消瘦了许多。
“在忙吗?”
通讯录里,某女发了条消息给他。
“刚下课。”过了二分钟,陈志刚回复。
“在哪儿呢?”某女想了想,又问。
“学校。”
他在说谎。
第六感告诉她,他有事瞒着她。
明明在医院看见他了,而且,他去的方向是住院部。假设是有同事或朋友生病住院,他只是去探望,没理由要说谎。李非非下了车,往陈志刚的方向追去,她追上他时,陈志刚刚好在缴费处排队。
如果不是正巧遇见,她也无从知晓赵小红得了重病,是胃癌晚期,正在医院接受化疗。赵小红的情况不容乐观,身体各项指标下降,器官衰竭,医生让家属做好心理准备,病人已是时日不多,留在医院接受治疗,最多多活两个月。
李非非去ICU看望了她,受病痛折磨,赵小红极度消瘦,皮包骨头。好人不长命,这些年,赵小红过惯了苦日子,晚年还要遭罪。
“妈,非非来看你了。”
陈志刚叫醒了处于半昏迷状态的赵小红。
看见李非非,赵小红的神情很复杂。李非非没在病房多待,她从赵小红的眼中看到了讨厌,或许她觉得她去看望她是去看她的笑话。
医院的走廊上人来人往。
陈志刚摸出一根烟点着,情绪低落。赵小红是胃出血晕倒查出的胃癌,癌细胞已经发生扩散,扩散到了全身,医生不建议手术,以她目前的状况,手术会加重和刺激转移,加重病情,靶向治疗、营养治疗及化疗也是基于保守治疗的基础上,原则上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延缓存活,减轻痛苦,缓解病症,多活一天是一天。
医院严禁吸烟,陈志刚吸了几口,就把烟头碾灭。李非非没让他多送,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随时找她。他们曾是一家人,现在他有困难,她不会袖手旁观。
幸与不幸,都有尽头。
每个人都想过得精彩,生活本身其实不难,难的是看不到美好。
晚饭后,小孩被安排在客厅看动画片,某女换了身衣服,准备出门。
boss神色不爽,最近她很忙啊,比他都殷勤。
学校组织月考,陈志刚被留下批试卷,某女今晚得去医院帮忙看顾赵小红。近两日,赵小红的病情明显加重,已陷入深度昏迷状态,在ICU里进行的生命维持治疗,怕是撑不了几天了。医生说病人的癌细胞已经转移到大脑,胃部基本失去功能,已经不能进食,随时都有死亡的危险。陈志刚最近忙的焦头烂额,月考前,向学校申请了一个月的假,下周他就能二十四小时守在病床前,陪赵小红度过最后的时日。
这段时间,某女完全顾不上小孩了,晚上都是由boss给小孩讲睡前故事,哄小孩睡觉。小孩晓得,妈妈是去帮助干爹了,所以很乖。
“爸爸会去找阿姨吗?”某女出门后,小孩问了boss一个问题。
boss皱起眉头。
小孩问过某女,那天晚上来的那个女人是谁。
关于这个问题,某女解答说,是一个阿姨。
前几日,李菲菲出了院,boss才没再去医院。最近他们是跟医院打上交道了。
ICU病房。
深度昏迷了三天的赵小红,有苏醒的迹象。李非非忙呼叫了值夜医生和护士。
医生查看过后,将她叫到一边,病人怕是回光返照。李非非忙打电话给陈志刚,让他尽快赶到。
半小时后,陈志刚满头大汗的赶来病房,路上堵车堵的厉害,他中途就下了车,跑了近十里路。
赵小红大口喘着气,像是有什么要交代他。陈志刚伏在病床前,凑近了些,想听清她想说些什么。
赵小红颤着手,指向站在一旁的李非非。这些天,她是有感知的。儿子不在时,都是李非非陪在病房伺候她,为她端屎端尿。
“……妈错了……”人在临死之前,会心生悔悟。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回顾这一辈子,赵小红醒悟到她做的最错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当初逼他们离了婚,悔不当初。她早就知道自己病得不轻,是个将死之人,早死一天,少受一天罪,少拖累一天。
人活一口气,人死也是一口气。她吊着这口气不肯烟气,就是放心不下她的儿子。人真到了快要死的时候,往往不愿意撒手而去,有太多的牵挂,太多的放不下,太多的不舍。
赵小红临死前,留下的唯一一句遗言,就是让他们复婚。
在她的葬礼上,李非非以亲人的名义,戴了黑纱孝布。旁人的指指点点,都算不上什么,她只想尽最后一份孝心。
善良是一种正能量。
陈志刚很快从阴影中走出来。一个人让自己变得忙碌起来,才能更好的忘却悲伤。
在赵小红去世后,李非非梦见了她好几次。都说死人给活人托梦,是有未完成的心愿。每次梦见这位前婆婆,她都彻夜难眠,忘不了她的那句遗言。
很多事情,难两全。
这天,李非非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来电。来电人是李菲菲,约她七点钟在离成康公馆不远的一家茶座厅见面。
喝茶,对国人来说,历史悠久,有着特别的意义。
茶座厅里,放着蔡琴的南屏晚钟。
话题就是从这首经典老歌谈起的。
品一杯茶,听一首歌,想一个人。
这家茶座厅,当年是boss和李菲菲、吴婷婷三个人合开的。boss是最大的投资人,占百分之五十,她们两个人各占百分之二十五。在他们分手后,boss将他所占的比例,尽数转在了李菲菲名下。
他们有着共同的喜好,喜欢茶文化,喜欢老歌,还喜欢背上背包去旅行。周游世界,是他们之间曾经的一个约定。李菲菲哀求某女把boss还给她,她不怕死,却怕失去这个男人。
被一个女人这般苦苦哀求,某女心中很不是滋味,没想过要去抢别人的男人,更没想过要插足别人的感情。
“……言中?”吴婷婷从后边走过来,看见boss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牵着小孩站在那。
交谈中的两个女人,同时回过头,她们都没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boss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气氛很不好。
“你们聊吧。”某女面带微笑,领着小孩想要离开。她本该是个局外人,不该搅入其中。